第225章 王母娘娘附身

  何当归的表情仿佛突然见到了鬼,对着常诺的脸大吼大叫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抑或是天上的神仙全都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你是信口胡说的对吧,我何年何月跟他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我这辈子从来没跟他讲过这样的话!”
  常诺不明白一向性情平和的何当归为什么突然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诧异道:“他亲口跟我说的还有假么,丫头你不要再误会他了,他绝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凶残的事情来,我敢以项上人头打包票。”
  何当归冷冷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误会’他,反而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罗家的围墙虽然高,可是却挡不住会翻墙的武林高手,而且这样的高手不止舟逝你和宁王,还有其他欣赏这片苦竹林和林中山洞的高手,比如三年前那个戴面具的刺客。不知你听宁王和明月提过没有,那刺客在罗府住了多日,从他住进来之后,苦竹林就发生了乌鸦案和僵尸案,而且有人曾亲眼目睹他吸完人血之后,往苦竹林的方向飞去,所以我曾推测,那时候他就藏身于竹林山洞中疗伤。”
  常诺恍然道:“你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戴面具的刺客做下的?”他就说嘛,像小渊那样挑剔的人,怎么可能去碰别人的小妾,原来是他误会了。
  何当归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如此变态残忍的杀人手法,普通人就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都做不出来,何况我从大表兄处问得很明白,他从来没有与人结过这样的仇怨,所以,那凶手绝对是个性情扭曲到极点的人。此类人,我生平仅见也不过寥寥两三人,而那面具刺客虽然修炼邪功,可是言行谈吐还算是个正常人,当日掳劫我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凶狠,所以他会不会做出拆卸死人下巴剖腹取婴的事,还要画一个问号。之前我所说的那些也都是我的一点猜测,没有任何凭据,舟逝,我问你,宁王究竟何时亲口跟你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她双目死死锁住了他的眼睛,不要吓她,千万不要吓她,朱权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上一世的记忆,难道在他的脑中复活了吗?他究竟记起了多少,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杀死她这个来自前世的讨债者?
  “好像两年前吧,有天晚上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当时快睡着了,记得也不真切。”常诺做了个深呼吸,催促何当归说,“走快点,难怪都说这片苦竹林闹鬼,如今我也觉得有点邪门了,心头毛毛的简直一刻都呆不下去。走,咱们用轻功跑出去,清逸你哪儿也别去了,直接跟我离开罗府,去别院等王爷驾临。”
  何当归闻言气得够呛:“合着你跟我攀交情攀了半日,又说什么尊重我的意思,最后还是要强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常诺连忙安抚她:“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且王爷风尘仆仆地从京城赶到扬州,若是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他会高兴得疯掉的!我绝对尊重你想留在罗府祭祖的心情,等到正式祭祖的那天,我亲自送你回来参加,行不行?”
  何当归指了指自己红通通的眼睛,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得了一种不洗温泉就会死翘翘的病,每天只要不洗我房里的温泉水,我的眼睛就会变得通红,过一会儿我的鼻子耳朵和眼睛都会一直出血,最后血尽而亡,舟逝,你的别院中有温暖舒适的温泉水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常诺再也不上她的当了,嗤笑道:“丫头,我也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你的那些小把戏,只能在我这里得逞一次,以后都休想再骗到我……”
  这样说着,他骤然间虎目大睁,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他眼前的绝色少女突然一边走路,一边七窍流血了——而且她还一边流血,一边像常人般说着话:“还是后日吧,等后日中午,你再以风家小姐的名义接我走,而这两日你设法去寻一个可以稳定取到温泉水的泉眼,喏,你看到了,我没骗你吧。”她侧过头,把她惊悚的美丽面容展示给他看,“只要一天不泡温泉,我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有时候还会发疯乱咬人,你总不想我把宁王给咬伤吧?”
  常诺受到惊吓之余,蹙眉道:“什么都别说了,我先送你回桃夭院去泡温泉!”这究竟是什么怪病,他竟闻所未闻!
  何当归流着血谢绝道:“可是,我还有点儿事没做完,哪有闲情洗澡呢?舟逝你先走吧,过两日再来接我,也给我一些打扮自己的时间,三年不见,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见他,你说是吧。”她每说一句话,口中就溢出一点鲜血,看起来分外怖人。
  常诺看得大为焦急,匆匆问道:“你要做什么事?我替你做好了,你立刻回去泡温泉治病吧,等你的病况缓解之后,我就带你去看一位神医,他的医术与你家老太爷在伯仲之间,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第二人了。”
  何当归闻言,好奇之余不禁腹诽道,好像我才是当世第一人吧,那神医排在老太爷之后,应该算是第三人才对。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被形容为能跟老太爷那种古董级的神医并驾齐驱?这样想着,她忍不住问出口:“你说的那位神医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医术及得上老太爷的神医?”
  “他是钦天监监正齐玄余。”常诺简略地介绍道,“道行高深,早年师从茅山老道,星相医卜无一不精,而且医术更是独树一帜,与寻常大夫医病的方法大相径庭,你见了他之后自然明白。只因他很少为人治病,所以他的医名就没传开——清逸,大事不妙了,你的样子看上去太糟糕了,这时候天刚蒙蒙亮,谁见了你都要被吓掉一条魂,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事?就让我代劳吧,你还不放心我吗?”
  何当归闻言,掰着手指数道:“第一,你先去正堂放一把火,把里面一地的粉末统统烧个精光打溜,不要让别人看见你放火。第二,你袖中的那瓶壮阳药,已被我换成了花青粉,这种粉末沾一点儿,脸上就会脱皮,至少要半个月才能长好新皮,你去把这药粉洒在我二舅和二舅母共用的东西上,等他们沾上了,你再将那东西盗走扔掉,这样他们沾过我的‘毒石粉’留一点后遗症,也好间接证明我的清白。第三,你趴到我二舅妾室花姨娘的房顶上监视一会儿,看看她是真疯还是装疯,打探清楚后你直接去找小游,把答案告诉他就行了,不要来打扰我泡温泉。第四……”
  听到这里,常诺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喂,你是一早就打算利用我为你做事了对吧?你竟然偷换了给我的壮阳药,你什么时候换的?”
  “干嘛说利用那么严重?”何当归流着血泪微笑道,“不过一点举手之劳,何况我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让你帮我两个小忙也是合情合理。至于壮阳药,假如你喜欢,下次我多送你两瓶补身。嗯,我的第四件事是,你去跟老太太下请帖的时候,顺便跟她解释一下咱们俩的关系,是义兄妹而非情人,让她千万不要找风夫人乱谈亲事。你不知道,昨晚柏炀柏扮成你在罗府惹出一大堆麻烦,既然你那么崇拜他,就当是替他扫尾巴吧。”
  常诺觉得自己一晚上都被何当归这丫头耍得团团转,不由得义愤之极,可是看她那副七窍流血的惨烈样子,又生出一些歉意,于是他嘱咐了她多多保重,就按照她的吩咐跑去为她和道圣昨晚闹出的那些事情善后了。常诺心道,反正她三年前就被王爷预订下了,早晚要做他的王妃,也算是他的半个主子,偶尔听她一回吩咐也没什么。
  哄走了常诺之后,何当归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晚上的高度紧张和激烈情绪,严重透支了她的体力,不过由于从那个戴风扬面具的男人那里收来了大量的真气,所以此刻她感觉血脉贲张。按着三年前那次七窍流血的经验,她用银针封住了身上的几处穴道,造成了跟那次倒在宁王面前的情况差不多的效果,顺利骗到了那个戴风扬面具的男人。好险,她差一点就被他掳劫了,在不能通知任何人,向任何人求助之前!
  解开自己的穴道,又擦净脸上的血迹之后,她悄悄避开已经起床,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开始一天劳作的人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桃夭院。此时院中安静得仿佛没有人一般,不过何当归走近自己闺房的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人的呼吸声,她把门戳开一条缝隙,看清里面的人是蝉衣,方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又把门仔细掩好。
  不等蝉衣对她一身血衣灰头土脸的样子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何当归把左手食指竖成一个噤声的手势,说:“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没受一点点伤,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再告诉你,快给我倒洗澡水去,好蝉衣!”
  可是蝉衣却奔上来抓着何当归的手,上火地说道:“出事了小姐,刚才我见到槐花,她说马神婆自称王母娘娘附了她的身,信她就能治百病!我们都知道她是冒牌的神婆,可是卢知州却相信了她的话,现在怎么办啊,我好担心大师姐,她本来大龄怀孕就很危险,快想想办法吧,小姐!”
  何当归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开口问:“槐花?你说的是哪个槐花?”
  蝉衣顿足道:“槐花就是槐花,小姐你撞坏脑袋啦,才三个月不见你就把她给忘了,她不是去照顾怀孕的大师姐了吗?”
  何当归试探性地问:“你能确定那个人是槐花?她的声音是槐花的声音吗?”
  蝉衣气得原地大跳脚:“都什么时候了,小姐你还在这里开玩笑。”说着她咬牙狠心道,“我实话跟你招了吧,那个马神婆不是别人,而是我师父太善!她这次找上我大师姐,还带来了大师姐从前的丈夫一家人,我师父她准没打什么好主意!小姐怎么办,大师姐全靠你了,你边洗澡边帮她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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