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世子爷的小心思

  顾飞扬烦的厉害,索性起身道:“不喝了,回家!”
  “羡安别急着走啊!”李乔道:“我们还没跟明珠说完话呢!”
  “……”
  顾飞扬怒了:“你们是来给小爷践行的!还是来给明珠践行的!”
  “当然是给你践行的啊!”
  “要不然我们这般大费周章做什么!”
  “就是,况且明珠也不走啊!”
  “……”
  顾飞扬真的要走了,这下谁也拦不住他。
  出了秦楚楼,众人依次和明珠挥手作别:“明珠,明天去书院吗!”
  “只要你天天去书院,我保准不逃课!”
  “明珠,要不,你来我家驯马吧!为了你,我可以把庄子上的良田改成马场!”
  “明珠!别听他胡说!你来我家!来驯我!我特别欠收拾!”
  “来驯我!驯我!”
  顾飞扬话不多说直接抽鞭子,吓的众人抱头鼠窜。
  明泽呐呐上前:“羡安……”
  顾飞扬蹙眉道:“怎么?你也欠收拾?”
  “不是……是!我想说,要是你走了,明珠没地方去了,可以来我家,我家虽穷了点,但,但我也不会亏待了明珠姐姐……”
  “你怎么跟他们也一样!”
  “明泽跟他们不一样,他是真想收留我。”明玉珠骑在马上冲明泽抱拳一笑:“心领了,多谢世子!”
  “不,不谢。”
  顾飞扬急了:“还不一样!不一样你小子脸红什么!”
  明泽赶忙摆手:“我,我视她如长姐一般!”
  “我管你!”世子爷调转马头:“你们都死了这条心吧!她会跟小爷一起走的!驾!”
  顾飞扬策马离去,后头一众纨绔一脸惋惜。
  陈鹏还勾了明泽的脖子怂恿:“是你说不定真有可能!”
  “可,可他说要带明珠一起走。”
  “顾飞扬才是胡说,我早就问过明珠了,明珠说不跟他走!他还强抢不成?”
  明泽看着他们的身影没入璀璨夜色之中,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来。
  若明珠真的能留在京城,他禹城王府肯定欢迎!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美丽迎出来看世子的衣裳穿在明珠身上不由有些纳闷:“怎么回事?明珠又落水了?”
  “没有,世子怕我冷。”她也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门口的侍卫。
  子丑锲而不舍的要给自家世子披衣裳,却再次被顾飞扬推开。
  “爷爷呢?”
  “在柳府喝醉了,回来便睡下了。”
  孙子要成亲了,顾骁比任何人都要上心,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和柳安逸敲定三媒六聘之事。
  一个是出身清流名门的千金小姐,一个是靖平王府的世子爷,何止是门当户对,简直是天作之合!
  柳安逸也已经给儿子送去了书信,让他得空回京一趟,若不回来,那孙女的婚事就由他全权做主了。
  两位老人却比两位新人着急多了。
  “明珠!”顾飞扬叫住要和她分道扬镳的人。
  明玉珠愣了愣,赶忙去脱衣裳:“忘了还给殿下。”
  “不是!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言罢便带头往西园的方向去,子丑拿着外氅要跟上却被他喝退。
  “殿下这是怎么了?”美丽一脸的莫名其妙:“谁惹他生气了?”
  子丑则幽怨的看了明珠一眼:“还能有谁。”
  明珠讪笑:“那我过去了。”
  “把这个带上!”将衣服塞明珠手里,子丑不放心的叮嘱道:“入秋了,这更深露珠的,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殿下自己不警醒,咱们做属下的哪能不管不问!”
  她抱着大氅一直跟顾飞扬走到了王府的祠堂前,顾飞扬看了一眼里头供奉的牌位,又回头问她道:“怕不怕?”
  “为什么要怕?”
  少年郎便走了进去,端端正正给顾家祖宗上了柱香。
  明玉珠注意到,她那盖着红布的牌位前供奉着她的飞鸿刀。
  今夜月色如水,祠堂之内香烟袅娜。
  少年郎只身着白色的中衣站在祠堂牌位前,负手而立,背脊宽阔挺拔,像一棵松。
  明玉珠在门口站了一会,正要出言问他的时候,就听他反问自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眼底光华一闪,继而笑道:“殿下不是查过我吗?”
  “我若查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吗!”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回头,本来憋了一晚上的气,却在看到她后又偃旗息鼓。
  她穿着他那件宽大许多的红衣斜靠在祠堂的乌木门框上,手上挽着一件大氅,在月色之下浅然一笑,竟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查不到也不要紧,这世上本就无我。”
  她已经在一年前死在蓝湖,也将在几年后从这世上彻底的消失。
  “那我问你,你来京城目的何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
  “请恕在下不能告知。”
  “你可以跟于星河说,不能跟我说?”顾飞扬觉得有些好笑:“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认识于星河还是因为我!”
  “旁的我也没说,”明玉珠笑道:“谁也不知道,殿下也不必妄加揣测,不过殿下尽管放心,我视殿下如手足兄弟,断不会做任何伤害殿下之事。”
  “手足,兄弟?!”顾飞扬不免郁卒,他们亲都亲过了!还手足兄弟!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男女之情方面反应太过迟钝,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迟钝!
  像他这样的富家纨绔,就算家里没一两个通房暖床,出入烟花之地总也会发生点什么,也就只有他一直这般洁身自好!
  鼓起勇气亲了一口,却被她形容为手足!兄弟!
  谁家手足兄弟会这样!
  “你!你太让小爷!生气了!”他大步跨出祠堂,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道:“我问你!你跟不跟我回靖平!”
  “殿下不是知道吗,我在京城还有事情,肯定不能去了。”
  知道归知道,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就好像凌迟的刀终于落下,割的他血肉生疼。
  本想扭头就走,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走两步,他又一掌重重拍在廊下的柱子上,额头抵着柱子撒起了癔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说把我当兄弟手足!你待我,甚至不如待陈鹏!待明泽亲厚!是不是小爷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搬到他们家去了!小爷这一走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这山高水远的,一年两年你就把小爷给忘了!小爷还在靖平傻乎乎的记着你!说不定还要记一辈子!你根本没有心!与其这样,当初你为何要来偷小爷的马……”
  “我也会记得殿下。”
  明玉珠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起码会在有生之年一直记得殿下。”
  顾飞扬只觉得鼻头一酸,扭头看她。
  今夜无云,晓星伴月。
  那如练的光华笼罩在她的眉眼之间,恰似似姣姣月中仙。
  这个女人很是奇怪,在秦楚楼的时候,她入了风尘,带着勾魂的妖娆,在这月下,却又出了红尘,只待乘风欲奔,做那无法触及的神仙。
  “你跟我去靖平吧。”少年郎抓住她的手臂,眸光清澈,带着泠泠水汽:“只要你跟我去靖平,我就一定能救你性命。”
  “殿下,不能。”她答的简洁干脆,不给他任何一点遐想和期望。
  少年只觉得心头颓丧,跌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明知是这个答案,他却非要固执的问出来,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明玉珠也在他身边坐下:“若将来,我做完自己想做的事,还能活着,说不定会去靖平投军,到那时若在殿下麾下,也不枉今日相交一场。”
  “你要做的事很危险?”
  “不算安全。”
  “会死吗?”
  “应该不会。”
  以后不知如何,起码现在,如果刺杀萧源的人是她,她能全身而退。
  只是如今尚未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萧源就是迫害她的凶手,也无法证明萧源和蚩然有所勾结。
  无论是不是萧源,她都要查清真相,哪怕拼得一身剐,也要手刃叛党!诛杀贼子!为三千明家军报仇雪恨!
  如果这样她还没死,兄弟们的仇,她会亲自讨来!再让蚩然血债血偿!
  “那我在靖平等你,”顾飞扬扭头看他:“你答应我的,要投我麾下。”
  “好!”她也不由笑道:“殿下可不要小瞧了我,若能驰骋沙场,我也会不计生死,浴血奋战!届时,我们便一起驻守边关,叫四方蛮夷不敢入我中原一步!如何?”
  少年郎亦被她说的热血沸腾,重重点了个头:“好!只要有我顾飞扬在的一天,蛮夷宵小胆敢犯我大沛,先问我手上的枪答不答应!”
  明玉珠忍俊不禁,歪头靠上他的肩膀看着头顶夜幕。
  溶溶一捧月色化于眼底,是这天地间最澄澈的光芒。
  “真好,”她喃喃自语道:“殿下年少有为,英勇不凡,有的是时间驱敌逐寇,保我大沛百年安宁,叫百姓安居乐业。”
  “你也可以!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你不跟我回靖平,我也会让成爷爷救你!”
  “殿下不必费心,若非有惑未解,这般苟活,非我本意。”
  “苟活?”顾飞扬惊讶的看着她:“你竟说人活在世,是苟活?这世上就没什么可让你留恋的了?若小爷不叫你死呢!”
  她怔怔然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因声音太大,他喊的气喘吁吁。
  略有些懊恼的避开头去,又猝不及防的转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明玉珠的肩膀,整个人便贴了上去。
  唇齿相撞的刹那,明玉珠惊的睁大了双眸:磕到嘴唇了,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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