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欲哭无泪

  赵瑾替谢蘅拉了拉她身后的马匹, “泡汤。”
  “走吧。”
  “刚好可以去去乏。”
  如果谢蘅没理解错,泡汤的意思, 应该就是去洗澡吧?
  她杵在原地没有动, “啊...那个,我回家也是一样的。”
  “去热汤店多麻烦啊,算了, 我就不去了。”
  赵瑾回头解释道:“知道你不喜欢沐浴时有人伺候, 这间热汤店,是单独的小池子, 非是那些堂池。”
  喔嚯。
  竟然还有小池子。
  谢蘅嘴角僵硬了片刻, 却是很快笑着问:“要不改日?”
  怕人以为不领情, 谢蘅“嘶”了一声, 随即故作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泡热汤是享受, 我手腕这会儿有些酸,心想一会儿回去擦点药,早些休息来着。”
  “你明日还要处理公事, 不如我们二人改日再约?”
  泡汤这种事, 得看氛围, 总不能次次见面都提泡汤。改日有改日的理由, 只要眼前不去就成。
  谢蘅的这番反应, 神色自然, 语气较先前也没有特别的变化, 赵瑾叫人去泡汤的目的,也是见其出了这么身汗,寻思着解乏才提。
  如今谢蘅兴趣不大, 身体还有些不适, 想要休息,他看了眼谢蘅的手臂,“可是拉伤?”
  谢蘅一看赵瑾这么问,便知道有戏,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没呢。”
  “只是肌肉酸,明儿多半就好了。”
  赵瑾点了点头,“那回去吧。”
  “我送你。”
  按理说,赵瑾累了一日,还特意来教她,谢蘅该拒绝才是,可一想到任务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谢蘅心下微动,倒是厚着脸皮没有拒绝。
  她冲人灿烂的笑了笑,“成——”
  “我正巧有些话还想和你说说。”
  赵瑾与谢蘅各骑了一匹马,谈话间,谢蘅将自己马匹的缰绳从赵瑾的手中接了过来。
  赵瑾本想就这样上马,但谢蘅却适时的提议道:“欸,我们走一段路再骑怎么样?”
  赵瑾准备上马的动作一顿,他看了过去,“你不是想休息?”
  谢蘅摸了摸马的鬃毛,“先前骑了那么久,我寻思着让这马也累了,让它喘口气,我们走一段路,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伙。”
  这个理由并无不妥,赵瑾也就没有多想,二人遂牵着马朝谢府的方向走了起来。
  想要知道赵瑾什么情况下看到她情绪会剧烈波动的认可帅气,第一步还是得多了解了解彼此。
  谢蘅想了想,边走边好奇的问:“欸,你的球技,是什么时候学的?”
  赵瑾仔细回忆了一下,回:“约莫九岁。”
  “这么小?”谢蘅震惊了,只听她又问:“你那时能上马吗?”
  赵瑾点了点头,“幼时有小马。”
  谢蘅笑,“你这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你功夫这么好,还以为你小时候只是一心习武,对这些东西不会有太多的兴趣。”
  “我小时候......”突然说起这个话题,赵瑾愣了一愣,紧接着便轻声笑了笑,“...其实,我和寻常孩童一样。”
  “该学的东西都在学,多数小孩做的事,我也做过,并非你想的那般厉害。”
  谢蘅来了些兴趣,“比如?”
  “我曾经偷偷的爬过树,然后不小心摔了下来,还把腿给摔折了。”
  这还真有些不像是赵瑾的风格,谢蘅问:“你好好的,怎会想爬树?”
  “有只黄鹂鸟的幼鸟掉出了鸟窝,我想把幼鸟送回去。”
  谢蘅听完,干咳了一声,哭笑不得道:“你把这叫做多数小孩做过的事?”
  “?”
  面对赵瑾不解的目光,谢蘅解释道:“多数小孩爬树,不该是掏鸟窝摘果子么?”
  “好家伙,你竟然是把鸟给送回窝里去。”
  这人的童年,究竟是什么三好学生?
  谢蘅被赵瑾的发言逗笑了。
  赵瑾浅笑着回道:“那时年纪小,只想着幼鸟离开了母亲,或许便活不成了,也没功夫去想旁的。”
  谢蘅问:“年纪小是多小?”
  “差不多五岁。”赵瑾看着路,“那次伤的有些重,且最后幼鸟因我摔下来的缘故,并未存活,也是那次后,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习武。”
  还别说,这人小时候的事听起来那是又乖又可爱。
  可惜没机会亲眼看上一看。
  见谢蘅似乎在想这事,赵瑾余光瞥了一眼,问:“你呢。”
  “小时候可也像现在这般?”
  谢蘅摸了摸自己的鼻,颇有些得意道:“害——”
  “我小时候,那可算是小霸王,满院就没人打得过我,别看我那时块头小,有人欺负我,我就打回去,要不服,我就揍得他服。”
  赵瑾听完有些好笑,“我怎么听说,谢家三郎幼时天资聪颖,谦虚有加。”
  “你说的当真是你?”
  “呃.....”
  糟糕,一不小心嘴快,把真实的自己给说出来了。
  谢蘅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好在她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那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嘛。”
  “这些调皮捣蛋的事,哪能让外人知道。”
  “别说我啊。”未免被人抓住漏洞,谢蘅随即又道:“我那些糗事,不值一提。”
  “倒是你,我还挺好奇一些事的。”
  “什么事?”
  谢蘅看着赵瑾,“你这辈子,可有什么佩服的人?”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主题上了,她的双眼顿时都比之前亮了几分。
  被人期待的看着,赵瑾有些疑惑,“为何突然问这个。”
  谢蘅动了动自己的脑袋,示意道:“这不这么长一段回家的路,总的找些话来说不是?”
  “快说快说,你从小到大,真心佩服的人有哪些?”
  这个问题赵瑾想了想,实在是没什么讨论头,可看谢蘅的神情,又十分好奇,他心下着实不解谢蘅为何会好奇这个,但还是说道:“有很多,你确定要我说?”
  谢蘅点了点头,“嗯呐,你说,我听听看,这些人我都认识吗?”
  “折冲校尉元少铭,翰林学士秦晏九,安南将军萧山河......”
  “等等......”一连三个名字,谢蘅都不认识,她不得不叫停,“这些人你能说说他们都做了什么事,你才佩服他们么?”
  赵瑾顿了一下,解释道:“折冲校尉元少铭,守城被破,为护百姓撤离,拼死抵抗,身重数箭,亦死守城门,至死也未倒下。”
  “翰林学士秦晏九,当朝秦太师之子,才华横溢,博学多才,素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称,有文人傲骨,大魏与西秦交战时,意外被俘,纵使百般折磨,亦未屈服,最后自缢于两军阵前,宁死也不要大魏妥协。”
  “安南将军萧山河,要是没记错,他该是你的二舅......”
  谢蘅听到这,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哭丧着脸阻止道:“行了。”
  “我懂了......”
  “这些你敬佩的人,感情都是不在人世又对大魏来说是英雄的人吧?”
  赵瑾看谢蘅的表情,他心下疑惑多了一分,“有何不对?”
  谢蘅不知自己这会儿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没......”
  为了缓和气氛,她努力噙起了一抹笑来,“挺好的啊。”
  “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们,自然值得人敬佩。”
  先前她还感慨这人根正苗红,打小善良有爱心。这会儿谢蘅发现,根正苗红对她来说,属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现在,想要拿下这人的认可帅气值,岂止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
  她难不成为了帅气值,还去为大魏死一次不成?
  谢蘅情绪的转变,虽表情变化不大明显,可赵瑾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他看着她,“你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是何缘故?”
  谢蘅快速的拾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冲人笑道:“我心想能让你敬佩的人,必然是十分优秀,本想可有机会瞻仰一下,结果没想到,你敬佩的人,竟然都已故去。”
  说起已故,谢蘅转念一想,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情况,她忙问:“欸,你敬佩的人里,难道就没有哪一位还在世么?”
  赵瑾微微颔首,如实道:“你外祖,我也是敬佩的。”
  “噢——”qaq。
  护国公萧尚的事迹,几乎算是家喻户晓,谢蘅听萧轻若也听其他人提过一些,这人是真的做到了为国为民,前赴后继。
  萧家满门,如今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嫡孙。
  这一点,没几个家族能够做到。
  谢蘅听到这,几乎放弃了挣扎。
  赵瑾这人所敬仰之人,要么是高风亮节,要么是对大魏赤胆忠心,舍生忘死,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她这种小打小闹。
  见人兴致似是不高,恐怕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赵瑾想了想道:“不知圣人今年会不会传护国公回长安,若传唤,想必护国公很期待见你。”
  戍守边关的将士,一律是非召不得回长安,算起来,护国公都在益州呆了三年了,上一次回来,还是因为萧轻禾的事。
  谢蘅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就着赵瑾的话分析道:“今年多事之秋,外祖若无意外,应该不会回来。”
  赵瑾看了谢蘅一眼,“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赵瑾继续道:“你功夫不错,可想过去护国公处?”
  谢蘅眨了眨眼,却是倏尔笑了笑,“我先前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我寻思着要开间铺子,你忘了?”
  在她离开长安的这段日子里,秋穗都布置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准备年后开业的事,每天都住在铺子里,她此间回来,也才见了人一面。
  真真是有了事业,就忘了旧人。
  当然,这铺子总归是谢蘅对外应付旁人的说法,她最想开的,始终是女子学院,但事有轻重缓急,学院的事不差这几天,可系统节就不一样了。
  因此,谢蘅也算是把所有事都搁置了下来,只等着这几天过去后,事情解决好她能更好的投入到完成长公主给的任务中去。
  “确定了?”
  谢蘅笑,“你看我像有假的样子?”
  赵瑾看不懂谢蘅想做什么,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二人这么会儿谈话的功夫,已经走了好长一截路,赵瑾点了点头,他并不打算劝诫,只道了句“你有分寸便好”,算作回应。
  一个话题结束,谢蘅找不到突破口让赵瑾承认自己帅气,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把明日的事做好,再来专心攻克这人也不迟。
  “走吧。”她轻轻拉了拉缰绳,让马停下,“马儿应该是休息够了,我们回去吧。”
  “好。”
  *
  因当下京城局势紧张,所以郑衢约谢蘅打球的地方,在城郊不在城内。谢蘅想要去赴约,就得先出城去才行。
  她估摸着时间,本是预计的绰绰有余。结果这边刚到内城门,却发现围了一大群人。
  谢蘅隔着人群看了看,只见内城门的城墙上,这会儿正杵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而城墙下,则是乌压压的一片人。
  “夭寿喔,这反贼竟然抓了一个姑娘......”
  “你看那姑娘,一看便是大家闺秀,这反贼看起来不大正常,一会儿可别把人给推下来了。”
  “这姑娘真可怜,你看脸吓白了,妆也花了,这人是想做什么?”
  “谁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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