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周一早上, 风和日丽, 气温回暖。
  裴宁六点半就收拾好下楼, 叶西城早就起来了, 她刚走到楼梯口, 叶西城迎面上来, “饭好了。”
  “哦。”裴宁心情愉悦, 跟在他后面。
  这一幕,裴宁恍惚间觉得似曾相识。
  回国后在别墅住过一夜,那天早上叶西城也是这样喊她下楼吃早饭。
  生活里的某些日子总是惊人的相似, 然后周而复始。
  刚走几步,叶西城牵着她朝电梯那边走,“以后就坐电梯, 别走来走去。”
  裴宁:“没事的, 不是说孕妇要多运动的吗?”况且她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也习惯了走楼梯。
  叶西城暂时不许:“等我查过资料确定你可以走楼梯再说。”
  两人进了电梯, 裴宁仰头, 叶西城俯身在她唇上轻吮,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
  七点半, 裴宁就到了投行办公楼下, 她们分行的老大贺竞南也来了, 汽车停好,他们各自下车。
  两人比较熟悉,就没过多客套寒暄。
  打过招呼, 贺竞南说她不用来这么早, 打趣她是不是患了齐氏强迫症。
  裴宁笑着说:“差不多。”
  她刚给齐总当助手那会儿,他每天都会跟她说一遍,时间就是钻石,她浪费一分钟时间就等于扔掉一克拉的钻戒。
  边聊着,她跟贺竞南并肩走向大厦。
  贺竞南跟她说了说入职的事,很快到了电梯口,贺竞南输入密码,他转脸跟她说:“齐靳舟跟我说过了,你情况特殊,就别跟他们一起挤电梯了,以后坐我的电梯。”
  然后把电梯密码告诉了她:“密码是250250。”
  裴宁:“................”
  贺竞南瞅着她,“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憋着。”
  裴宁:“贺总,您的思维很清奇。”竟然用两个250做密码。
  贺竞南:“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不敢损,怕年终没奖金。”
  两人都笑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外面传来一声,“裴宁!”声音略显激动。
  透过窄窄的门缝,裴宁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她们海纳投行的老同事,赵曼迪。
  裴宁刚要摁开门键,贺竞南早她一步摁住。
  赵曼迪跟以前没什么变化,没因为生了孩子就变胖,依旧是精致的妆容,强势的气场,很快,她进了电梯。
  赵曼迪先跟贺竞南打了声招呼,然后抱抱裴宁:“最近两个月都没你消息,以为你去支援火星建设了。”
  裴宁笑:“这不回地球了嘛。”
  电梯到了所在楼层,赵曼迪拉着裴宁,时间还早,要跟她聊两句。
  两人到了走廊尽头,今天阳光和煦,窗口铺满了阳光。
  赵曼迪好奇,齐靳舟怎么舍得把裴宁放到分行来,他可是花了六年的时间栽培裴宁。
  裴宁浅笑:“在哪还不都是替他赚钱?”
  窗口还是有点风,赵曼迪关上窗户:“那不一样,听说当初你辞职走了,齐靳舟比失恋都伤心,你一走不要紧,相当于断了他的左右手,他差点没被疼死。”
  裴宁:“哪那么夸张,顶多跟别人搭档时他一时有点不习惯。”
  赵曼迪摇头:“恋人好找,知音难觅。”
  她接着道:“别说齐靳舟了,就连我都不习惯,去年到总行开会,没看到你我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跟裴宁的交情始于前年,那时她们有个项目在法国,她也是团队成员之一,那几个月里裴宁既当她的翻译又当她的司机。
  裴宁自己做妈妈了,不自觉就会把话题聊到孩子身上,她问赵曼迪:“你家儿子快一周岁了吧?休息时带出来玩玩。”
  赵曼迪:“你份子钱是省不了了,这周末正好过周岁。”
  两人说起孩子就停不下来,吃喝拉撒的话题就聊了半个小时停不下来,直到贺竞南秘书过来找裴宁,话题才中断。
  裴宁跟着秘书到了贺竞南办公室,贺竞南问她最近有没有关注新闻。
  裴宁猜测着:“是不是姚教授团队研究的氢能燃料电池有了成果那条?”
  贺竞南颔首,淡笑着:“新闻敏感度还不错。”
  裴宁说起为何会关注这条新闻,主要是跟华宁涉及的领域有关系,而且姚教授是她学弟姚远的爸爸。
  她问贺竞南:“我们行有意向投这个项目?”
  贺竞南:“有这个打算,不过风险也高。”
  裴宁点头,因为科研经费高,而且最后成不成功不好说,关键一点,就算成功了,氢能燃料电池哪天商业化更没法保证,前期有可能因为高成本而没法量产。
  贺竞南知道裴宁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之前也有做功课,就交给她去做。
  不过事先提醒她:“姚教授这个成果一出来,再加上媒体大力宣传,虽然投资有很大风险,不过肯定也有不少投资机构看中这个项目。而且姚教授最讨厌在做实验时有人打扰,平时很难约到他。”
  裴宁:“我通过姚教授儿子约他。”
  回到自己办公室,裴宁总是无意识间就会摸摸自己的小腹。
  打开电脑,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工作前,她给齐靳舟发了条信息:【谢谢。】
  上班第一天,裴宁就加班了,七点半才离开公司。
  回别墅要路过华宁大厦,夜幕降临,她朝车窗外看了眼,入目的就是华宁大厦几个字,那个‘宁’字标志璀璨耀眼,像黑夜里的一颗星。
  她下意识看向华宁大厦最上面几层的窗口,叶西城办公室所在那层灯火通明。
  很快,汽车驶过去,她收回视线。
  叶西城正在办公室跟万特助查找姚熙和邵之昀合作的证据,这么多资料两人全部过了一遍,把各种数据再反推,刚才翻完最后一页,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忙活了一个多月,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他们让人把邵之昀以及跟他关系最好的那三个人,所有往来都查了个遍,然后跟叶董之前的调查结果进行比对,基本一致。
  叶西城不放心,再次扩大调查的范围,还是没有查出什么。
  已经十点钟,叶西城喝了杯咖啡提神。
  万特助把所有资料都整理好放回档案袋,“可能我们思路错了。”
  总觉得哪儿不对,可又找不出错在哪。
  每次以为峰回路转,可偏偏是山穷水尽。
  叶西城按按眉心:“缓两天,再重新找思路。”
  休息了片刻,他给邵之昀打电话,准备跟他约个时间见面,可电话没人接。
  邵之昀在洗澡,叶芮看到来电显示也没爱接,想着叶西城之前对她那样,她到现在气都不打一处来。
  邵之昀很快从浴室出来,叶芮提醒他,叶西城给他打电话了。
  “嗯。”邵之昀拿着手机准备到书房回过去,又跟叶芮说了句:“睡前喝点温水。”
  叶芮微怔,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关心过她了。
  这种叮嘱还是在他们刚结婚那会儿。
  邵之昀把灯关了,去了隔壁书房。
  叶芮趟床上也没睡着,最近几个月就像做了场噩梦,醒后还是心有余悸。
  刚知道邵之昀出事那刻,她心都慌了,唯一的念头就是,他好好的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不管他做错什么,她都会原谅。
  跟邵之昀恋爱到现在已经十几年,有时牵手就跟左手牵右手差不多,没什么感觉,她想邵之昀也是。
  所以原本都不是问题的问题,一点即燃。
  她的脾气越来越坏,邵之昀的耐心越来越差。
  积怨也越来越深,最后谁看谁都不顺眼。
  这些年,她和邵之昀,爱过,恨过,怨过。
  吵过,闹过,打过。
  遇到事情时,她心里就只剩他了。
  女人啊...绞尽脑汁把自己的感情和婚姻编织成了一张网,以为能将他牢牢网在身边。
  到头来,网住的往往是自己的那颗心...
  邵之昀刚要回拨给叶西城,没想到周平的电话进来。
  周平跟他私交最好,是他工作上最信得过的人,周平之前在华宁投资上班,是华宁投资的业务副总,也是当初被裴宁举报的四人之一。
  最近他跟周平联系不是太多,出了那件事后周平去国外散心去了,没想到已经回来。
  邵之昀接听,那边传来的却是女人的声音:“最近忙什么呢?”
  是姚熙。
  邵之昀微怔:“周平的号码怎么又到你那儿了?”
  姚熙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不是我直接从周平那里拿的,经了好几个人的手呢,叶西城查不出来的。”
  邵之昀点了支烟,当初跟姚熙合作,怕哪天被叶西城发现异常,周平就把自己其中一个手机号码给了姚熙用。
  所以他的话单里,跟周平的通话,其实都是跟姚熙在联系。
  被举报后,周平就立马拿回了这张电话卡,放到自己手机里。
  让裴宁回叶家老宅对质那天,当晚舅舅就让人过来,查了他近几个月所有的通话往来,把他通话里的所有号码都反查了,确定那些人确实是跟他有业务往来。
  周平是他最信任的人,舅舅自然也想到姚熙会用周平的其中一个号码联系他,结果那晚对周平两个号码定位时,显示在同一个地方,周平家里。
  其实,那晚不是舅舅第一次查他,也不是第一次定位周平的两个号码,他刚被举报的第二天,舅舅怕他还瞒着家里做了其他违规的事,就把他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朝天。
  那次就定位到周平号码都是周平自己使用,还好周平及时从姚熙手里拿回了那张卡,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在别墅那次定位,两个号码依旧是周平自己使用,舅舅就没再怀疑。
  他这才躲过一劫......
  邵之昀打开了通话的录音功能,免得再被背后捅一刀。
  姚熙的声音再次传来:“什么时候有空?”
  邵之昀:“这辈子都没空。”
  姚熙笑:“要是你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我觉得你现在就有空。”
  邵之昀点了支烟,没有立即回应,他不疾不徐地吐着烟雾。
  姚熙也不着急,给他改变想法的时间。
  她在一片黑暗的办公室里,只有落地窗透进来这个城市的霓虹灯光。
  大多数女孩都害怕一个人呆在漆黑的房间,她偏偏是个另类,晚上把所有工作忙完,她就把办公室的灯关掉,一个人在窗口发呆。
  夜色很美,城市繁华,人群忙碌。
  她就像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一支烟抽完,邵之昀才吱声:“威胁我?”
  姚熙幽幽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一个女人还能威胁得了你们男人?”
  邵之昀冷嗤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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