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朝得偿

  2019年5月28日。
  对于临江而言，这是充满了苦痛与鲜血的夜晚。
  灾难之夜后三年，更加恐怖的灾难，降临了这座城市。
  无论是破坏程度，还是战斗的强度，或者说怪物的数量，都远超三年前的灾难之夜。
  史称血色临江。
  事后，联盟再三统计，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伤亡数字。
  许多的临江市民，还没有从灾难之夜里走出来，便再次陷入到血色临江的恐怖之中。
  从血色临江的幸存者们口中，流传出了很多不知真假的传言。
  比如，有人声称亲眼目睹了开荒军，屠戮普通市民。
  这个传言，被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给淹没。
  没有人相信，挡在异次元第一线的开荒军，竟然会把屠刀对准自己人？
  关于这一点，执行过血色临江任务的开荒军副团长，代号五更的职业者，站出来发表了一番申明。
  大体意思是，开荒军是联盟的开荒军，是全人类的开荒军。只可能为了人类生存而战，为了整个人类的最高利益而战。
  身为开荒军，他可以代表每一个开荒军人，向所有人保证，只要穿着这一身火红军服，他们就绝不会背叛人类。
  网上的评论，一面倒地为开荒军加油，为他们喝彩。
  至于最开始那位，声称自己目睹大屠杀的人，可能是因为羞愧，后来再也没听到过他的声音，完全销声匿迹。
  更多的传闻，发到了网上。
  全世界的人民，通过网络，通过电视，看到了灾难后的临江。
  一片残垣断壁，倒塌的居民楼，被火焰熏黑的墙壁，坑坑洼洼的街道。
  还有，那贯穿了整个城市的巨大深沟。
  每一个看到深沟的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们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伟力。
  联盟曝光了邪教。
  电视上，面容方正的主持人，义正言辞地声讨这个组织，列举邪教的累累罪行，将这个组织的真面目呈现在全世界人民面前。
  这一次的血色临江，就是邪教所为，他们打开了异次元裂缝，并且触动了领主级的战力。
  同时间，网络上的意见领袖，各路自媒体，纷纷发表文章。
  口径一致，从各个角度，解读联盟报道。
  一时之间，各种有关邪教的文章，充斥网络。
  但还有另外一些文章，打着“邪教背后的故事”“你所不知道的血色临江”之类的标题，疯狂吸引人们眼球。
  有人声称，邪教打开异次元裂缝，大肆杀戮临江市民，抱着的目的是为了升级，获得更强的力量。
  传说邪教掌握了某条特殊的职业道路，需要通过杀戮和鲜血晋级。
  许多看了文章，自认为掌握了真相的人，心里洋洋自得。
  但所有人，潜意识里都烙印上了一个共识。
  邪教必须死。
  除了邪教之外，另外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天使了。
  根据幸存者传言，当晚，将要破晓之前，人们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天使出现了。
  这个消息，最开始只是以文字形式出现，网民并不相信。
  毕竟，按照这个人的描述，一个天使都快有珠穆朗玛那么高了，还背生十二只银色羽翼，这和他们所知的职业者体系完全不符。
  网民分成两拨，骂战升级，愈演愈烈。
  直到这个时候，有人放出了图片。
  黑色的夜空里，巨大的天使，手握长枪，战力虚空。
  光是看着图片，和画面里的高楼大厦作对比，那种犹巨大而带来的震撼感，令人窒息。
  越来越多的照片被放到网上。
  “真的是天使，专业相关，我以自己的发际线发誓，没有p图。”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一条职业？”
  “有一说一，珠穆朗玛是过分了，但这还真的是大啊。”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幸存者纷纷站出来，渐渐拼凑出了，有关天使的信息。
  那一晚，他们看到，天使与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夜空之中战斗。
  战斗持续了大约十多分钟，后来天使和黑色火焰都是不见。
  但是，在天使消失前，天降圣光。
  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落到临江所有的幸存者身上。
  没有受伤的人，只是感觉到内心的平和，一整个晚上的紧张和提心吊胆，尽皆消失。
  而那些伤者，无论伤势多重，在圣光笼罩下，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被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
  只是有轻微划伤的，伤口愈合如初，连疤痕都没留下。
  而那些奄奄一息的人，被圣光救回了一条命。
  只是，已经死去的人，则真正地死去，没有机会再次睁开眼。
  而断肢也没办法复原。
  但总而言之，天使消失前，给所有临江的人民，一场巨大的馈赠。
  网上无数人猜测，这天使到底是什么。
  各种分析贴喧嚣尘上，最后最令人信服的，有人认为，这是联盟的高层出手。
  可具体是哪个高层，就众说纷纭了。
  但根据那银色光芒判断，大概是圣职者这条道路的高层。
  黎明的光芒，照亮这片伤痕累累的城市。
  临江里，怪物的吼叫声，越来越小。
  开荒军人按了下耳麦，脸色一变，满是惊喜。
  他看着身边的人，所有的战士，伤痕累累，蓬头垢面。
  刚才的圣光治疗了伤势，但精神上的疲惫，没有这么容易驱散。
  还有，就是断肢。
  这位开荒军人点点头，冲着所有人开口。
  “异次元裂缝，关上了。”
  战士们一脸茫然。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军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异次元裂缝，关上了！”
  战士们看看彼此，忽然就跳了起来，满脸通红，乱吼乱叫。
  有好几个人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去通知学生们！”
  有守夜人冲进了体育馆。
  开荒军人看着这些跳着叫着的人，这些经历了一晚上高强度战斗的职业者。
  原本支援鹰中的开荒军小分队，总共19人。
  如今，只有5人。
  至于守夜人，更不用说，现场只剩下了两个。
  活着就好。
  饶是他经历战斗无数，但刚刚那一个晚上，也是他职业者生涯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场战斗。
  军人穿过一个个职业者，最后停在洪老师面前。
  这个鹰中的唯一职业者老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有一阶实力，却没有躲在后方，而是和他们这些战士一起，冲在前线。
  很幸运，对方最后活了下来。
  只是，军人看了看洪老师那手臂的断面。
  他拍了拍洪老师的肩膀，后者抬起头，对他咧嘴一笑。
  没事。
  他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胸膛。
  “能活着，就是赚了！”
  一处废墟被掀开。
  清晨的太阳，照进黑暗。
  燕玲的睫毛一阵颤动。
  等适应了光芒后，她终于看清。
  面前，是一张紧闭着眼，苍白没有丁点血气的脸。
  是她无比熟悉的脸。
  燕玲的瞳孔剧烈收缩。
  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女孩的脸。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浮上脑海。
  最后关头，琪琪用她的身体，保护了自己。
  很幸运，她们处在一个夹角空间，没有被直接压死，也没有因窒息而死。
  但一根钢筋恰好刺穿了琪琪的身体。
  如果当时，是她保护琪琪……
  燕玲闭上眼，全身绷紧。
  她想就这样死去。
  脑子完全空白。
  忽然，有声音传来。
  “喂，我说。”
  这个声音说不上好听，有点含糊不清，像是没睡醒。
  燕玲惊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那是光亮传来的地方。
  一个等人身高的银色铠甲，背后伸展着一对巨大羽翼的人，单手抬起压住他们的石板，站在光芒里，如同天使。
  而在这银色铠甲前面，一个头发乱糟糟，戴着厚眼镜的年轻男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啊，果然是你呢。”
  男人伸出手指。
  燕玲看到，那个大叔送给自己的钥匙挂坠，散发着荧光，自行飞起。
  这是？
  “找到你了，适配者，三号。”
  年轻男人微微歪头，向着她伸出手。
  “所以，想要力量吗？”
  燕玲无动于衷。
  她那一双眼睛，像是结冰的湖面，毫无波澜。
  年轻男人还在笑着。
  他继续开口说道。
  “像这个一样的力量。”
  银色铠甲的天使，面甲弹起，露出一张清丽的女子脸庞。
  她手一扬，压住他们的石板，被高高掀飞。
  银色羽翼轻轻扑打。
  天使离地而起。
  看到这天使面甲下脸庞的刹那，燕玲死寂的双眼，起了波澜。
  这个人，她认识。
  联盟电竞锦标赛格斗类冠军记录保持者。
  安雪儿。
  而最令她震惊的，不是看到游戏高手，而是安雪儿现在的样子。
  要知道，所有的游戏职业选手，都不是准觉醒者。
  也就是说，安雪儿本来该是一个普通人才对。
  可现在呢？
  无论怎么看，一身铠甲还飞在空中的安雪儿，都不像是什么普通人吧。
  面对燕玲，安雪儿友善地点点头，露出鼓励的微笑。
  “选择权在你。”
  “只是，如你所见，我能拥有这资格，你也是。”
  年轻男人挠挠头。
  表情看上去，似乎有点腼腆。
  他又是把手向着燕玲伸了伸。
  “所以，想要力量吗？”
  男人再次重复。
  “能变强。”
  燕玲的目光落在年轻男人脸上。
  很认真地开口发问。
  “我想复仇。”
  年轻男人笑了。
  开心地点头。
  “当然可以。”
  “随便你复仇。”
  燕玲的一双眼，换发出夺目的神采。
  面甲落下，安雪儿化身的天使，迅速清理干净这片废墟。
  她想上前帮忙，被拒绝。
  燕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怀里，抱着没有了呼吸的琪琪。
  全身都是鲜血。
  这些全都是琪琪的鲜血。
  她就这样，沉默地，抱着琪琪，往前走。
  站在清晨初升的太阳里，抬起头。
  阳光照在脸上，她眯起眼。
  从今天开始，只为复仇而活。
  凶虎还在尝试进入教堂。
  刚才他亲眼看见，有圣光从这教堂里升起。
  然后向着整个临江落下。
  凶虎确定，那就是今晚王下的目标，属于圣职者的圣器。
  看这样子，似乎有人在使用。
  是谁？
  凶虎一次次冲击教堂。
  但威压如同实质，让他无法寸进。
  忽然眼角似乎看到了什么。
  一个棕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似乎，往教堂里去了。
  凶虎连忙转头。
  四下扫视，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闭上眼，摒弃杂念，全神贯注地感知。
  一片空白。
  没办法，自从圣器的威压展开后，他的感知就失灵了。
  凶虎调整呼吸。
  抬起头，看向天空。
  巨大的天使和一团黑火，正在激战。
  思索间，忽然，身体一轻。
  威压，消失了。
  凶虎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第一时间冲进了教堂。
  而此时，教堂还在崩塌。
  而凶虎所看到的，是一个黑暗而巨大的深洞。
  教堂的地面建筑，一块块石头，还在往地下陷落。
  然后，除了这个巨洞之外，什么都没有。
  想象中的圣器，不见了。
  凶虎全身金火燃烧。
  难道，被王下得手了？
  正在此时，他猛地抬头。
  夜空之中，天使和黑火纠缠着，化光而去，滑破夜空，不知道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见到这一幕，凶虎便是明白，今晚的战斗，算是结束了。
  而某个黑暗的角落里。
  周夏昏迷，圣器漂向他，最后融入周夏体内。
  他静静地靠在一个墙根上。
  神秘商人盘膝坐在周夏对面。
  他一只手支着下巴。
  看着因为使用了圣器，而完全脱力，陷入昏迷之中的周夏。
  “少年，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神秘商人的声音响起。
  最后时刻，周夏使用圣光，治愈一座城市。
  “你看，魔王他不香吗，做英雄有什么意思。”
  轻佻的语气，内容也非常不负责，这个人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
  “算啦算啦，反正，你高兴就好。”
  商人摆摆手，无奈道。
  “对了，时间还没到。”
  “先忘了吧。”
  说着，他一指点在周夏额头。
  “好啦，完工。”
  神秘商人拍拍手，站起身。
  顺便把周夏抱了起来。
  “不过啊，小子，我相信你，最后还是会成长为魔王。”
  “单枪匹马与世界为敌什么的，难道不是很帅吗？”
  抱着周夏，他哈哈一笑，往前走去。
  身影越来越淡。
  终于消失不见。
  “说一句。”
  “最后那圣光，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