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割腕自残
在穆云天低头凑近莫凌脸颊的那一瞬,藏身暗处的人愤怒至极,一拳打在墙壁上,不想再看那刺眼的一幕,从阳台上终身一跃,犹如暗夜里滑翔的大鸟,消失不见。
“啪!”
在穆云天俯首吻上莫凌脸颊的那一刹那,她抬起手臂甩了他一巴掌,冷眼看他,“穆云天,每一次都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
穆云天目光一黯,缓缓松开她,“抱歉。”
莫凌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她最终还是不敢激怒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你也早点休息。”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脚下不动,任由他揉,就像木偶一般。
她在学习,学习怎样在不激怒他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
卧室里弥散着淡淡的花香,莫凌将自己塞进软绵绵的被窝里面,翻身的时候,她闻到来自枕头的淡淡青草香,据王嫂说,这个枕头里面装的是决明子,睡觉的时候可以对头部和颈部起到按摩作用,对头晕、失眠、颈椎病等有辅助作用。最重要的是,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孕妇也可以使用。
枕在这个新枕头上面,莫凌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面具人没有出现,莫凌也睡了个好觉,起*之后,感觉浑身清爽。
吃过早饭,她向老夫人报告了行程,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带上一名保镖,再加上一个王嫂,三人浩浩荡荡去市区购买画漫画所需的用品。
王嫂陪在莫凌身边,看她兴冲冲地跟店员交流,指手画脚的激动模样,很难将她与之前的理智淡然的模样联系在一起,趁着她和保镖不注意的时候,王嫂特意发了一条短信给潘锦如,报告了行程。
这些天,莫凌过得还算轻松,晚上没有那个神秘人打扰,白天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用心写故事脚本,构思自己的漫画,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
搬来静园的第六天,起*之后,她觉得有些疲惫,没什么精神,她以为是自己画漫画太累,于是当天晚上早早地*休息。
但第二天醒来,还是感到疲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还莫名觉得消极,甚至觉得活着都没什么乐趣。
莫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她在花园里闲逛了一会儿,然后躺在吊*上纳凉,打电话给顾小乔闲聊,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过去的事情,想起和林兰遥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莫凌越加惆怅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莫凌就梦到林兰遥,梦到他遇到危险,让她去救他,她焦急地四处找他,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下落,当她醒来时,枕头都被眼泪打湿了一半。
莫凌越加思念林兰遥,在画室里画了许多有关他的画像,小时候天真可爱的他,少年时傲娇叛逆的他,还有大学时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她的他……
不知不觉,林兰遥的画像已经堆了厚厚一叠,莫凌将他为她所做的画搬了出来,将两人的画像拼放在一处,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
淡淡的白雾弥漫,空荡荡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在就像敲击在耳膜,一下一下,令人心惊。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莫凌独自一人,在这昏暗的走廊里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突然,她看到前方有一丝微弱的亮光,她欣喜地朝着光线跑去,整个空间里,只能听到她脚上高跟鞋的声音。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看到一间半敞开的房门,里面传来女人娇媚的叫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她大着胆子推开房门,看到房间的大*上,男人精壮的身体覆盖在女人身上,放肆而狂猛地摇摆着腰肢。
“啊……墨风……你轻一点……我们做出这种事,怎么向莫凌交待啊?”
“现在才后悔,是不是晚了一点儿?宝贝儿,叫大声一点,我喜欢听……”
“啊!!!”莫凌抱着脑袋疯狂的尖叫,那对在*上翻云覆雨的男女,竟然是她的未婚夫和她大学四年的好朋友!
“凌凌,你听我解释,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的!”
许墨风跳下*想要拉她,她抬起手臂,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咣——”
许墨风的头颅竟然飞了出去,他的身体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就好像雕塑一般。
莫凌嘶声尖叫,惊慌地往后退缩,突然觉得怀里一重,低头一看,许墨风的脑袋竟然被她抱在手中,她尖叫连连,拼命想将脑袋甩开,但是它就像强力胶一样,死死地贴在她的手指上,怎么甩也甩不开。
脑袋突然咧开带血的嘴唇,冷冷地说,“莫凌,你害死了我,我要让你偿命。”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害死你……”
她害怕地哭了出来,拼命地想要将它甩开,可是突然,它竟然变成了林兰遥的头颅。
“兰遥,呜呜,兰遥,你在哪里?”
对于林兰遥,莫凌没有丝毫恐惧,她抱着他的头,嚎啕大哭,“我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傻丫头,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啊。”林兰遥那张脸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一样,语气温柔地安慰她,“别哭,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莫凌双手捧着那颗头,伤心欲绝地盯着他的脸,“你骗人,你说你会永远陪伴我,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回来!”
林兰遥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他阴气森森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兰遥!”
莫凌吓得浑身一颤,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张脸突然变成穆念琛的模样,穆念琛仍旧英俊完美,他微微一笑,笑容温暖如阳光,他说,“而且,是你害死我的哟。”
“兰遥,念琛……”她反复叫着他们的名字,崩溃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可以换回我的生命吗?”那颗头颅突然诡异一笑,双眼渐渐流出血泪,那张英俊的面孔也一点点渗出鲜血,脸上的皮肉扑簌簌往下掉,很快就只剩下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啊啊啊!”
她惊恐地惨叫,没有办法甩开头颅,只能抱着它跑出房间,在走道里狂奔,头颅在她怀中疯狂地大笑,就好像复仇归来的魔鬼。
走廊尽头,突然冒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苍白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鲜血淋漓的嘴巴,她朝着莫凌漂移,阴测测地说,“杀了你,我就可以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了……”
女人快速移动到她身边,伸出手臂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莫凌绝望而惊恐地望着走廊尽头,期望有人能够闯来拯救她,可是,没有,兰遥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救她,喉咙所承受的痛苦增加,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思绪开始模糊……
绝望,溺水般的绝望将她整个人攫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莫凌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整具身体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浑身湿透。
*前,矗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阴森可怖的银色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她“啊”地尖叫出声,猛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男人的声音低沉黯哑,透着入骨的凉意。
莫凌手脚冰凉,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惧中恢复过来,她缩在一团,微微颤抖,就连牙齿也上下打颤。
男人将她的沉默视为无声的抗拒,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沿边上,冷冷道,“你对林兰遥还真是念念不忘,画了那么多有关他的画像,就连做梦,都叫着他的名字!”
自从确定她怀孕之后,他已经没有这么粗鲁地对待过她,今晚的他,就像新婚夜那一晚,邪恶可怕。
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拽着她的手臂,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一般,噩梦的惊悚,现实的折磨,让她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她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酸疼,鼻腔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当兰遥是我的哥哥,他现在失踪不见,我担心他,难道有错吗?”
男人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她的脸颊狠狠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撞得她的颧骨生疼。他抓着她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扯,她吃痛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眸。
“身为我的女人,却念着别的男人,这就是罪无可恕!”
“哈哈哈,你的女人……”莫凌疯狂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将生死置之度外,放肆地发泄心头的仇恨,语气恶毒地说道,“我是你哥的女人,你这个强/暴大嫂的人渣!”
“好啊,既然这么想成为他的女人,那你就到地下去陪他吧!”男人眼神阴鸷凶狠,有力的手掌滑到了她的颈部,用力捏住了她纤细的喉咙。
这一刹那,她是真的产生了想死的念头,噩梦里林兰遥诡异的笑脸,穆念琛泣血的质问,还有白衣女鬼强烈的仇恨,全部交融在一起,与现实的绝望相互重叠,现实里,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失去了自由,成为午夜恶魔的禁脔,如果他不叫停,说不定她永远也逃不出他的魔掌……
既然活着这么累,那就死了吧。
昏暗的灯光下,她高高扬起的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难受地从喉咙里面挤出几个字,“好啊,我谢谢你的成全……”
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往下掉,顺着她的下巴,滑落到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就像被烙铁灼伤一般,他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一抹惊怒,猛地收手,将她甩开。
“恶毒自私的女人,你倒是一死百了,你就不为孩子想一想?”
她软绵绵地瘫软在*上,难受地咳嗽了一阵,哑着嗓子说道,“有你那样的残忍无情的父亲,再加上我这个无能懦弱的母亲,孩子出生,反倒是受罪……”
“你给我闭嘴!孩子就是无辜的,你若是敢伤害他一分一毫,我会让你在乎的人一个个消失!”他用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冷冷地笑,“你有个好朋友,名叫顾小乔,是大学化学讲师,是么?”
“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她!”莫凌激动地叫了起来,“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生下孩子,请你不要伤害她!”
“呵,自己的亲身骨肉,在你的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重要,你这个无心的女人!”男人嫌恶地松开她的下巴,用纸巾细细擦拭手指,就好像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病菌一般。
她恨恨地盯着他,“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亲身骨肉在你的眼里,还不是夺取财产的工具?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
男人将纸巾扔到垃圾桶,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纽扣,似乎并没有听到她愤怒的责问,这一晚,他并没有留在这里,似乎是专程来警告她,临走之前,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漠地说道,“就算想死,也要把我的儿子生下来!”
男人离开之后,莫凌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凌晨时分,又被噩梦惊醒,梦里,有很多血腥丑陋的鬼怪,不停地追逐着她,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一点精神都没有。
莫凌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暗淡无神,眼窝下面还有淡淡的青色,苍白的皮肤,凌乱的长发,憔悴得就像病入膏肓的人。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前一花,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变了一张脸,一双阴森可怖的眼睛透过玻璃死死地盯着她,她吓得后退几步,镜子里的人咧开血淋淋的嘴巴桀桀怪笑。
是那个白衣女鬼。
咣——
她吓得扔掉手中的玻璃杯,惊慌地往洗手间外面跑,当她跑到卧室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变了,天花板上,竟然冒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墙壁缓缓流淌,血水不断地往外淌,流动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暗红色的血液夹杂刺鼻的腥气,将整个房间的地板都侵染。
莫凌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往门口逃跑,但是,那些血液就像有生命一般,全部涌向她的身前,粘稠的血液黏住了她的双脚,她惊慌地尖叫,努力挪动自己的双腿,向着门口一点点移去。
“放过我,为什么要跟着我?”
偌大的房间,全部被鲜血染红,耳朵里只有滴滴答答血液流淌的声音,莫凌崩溃地大哭,她从茶几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胡乱挥舞,“你在哪里,为什么要跟着我?”
“呵……”轻轻的哼笑仿佛就在耳边,莫凌吓得浑身哆嗦,双手握着水果刀警惕地四处看。
“别找了,我在这里。”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凭空出现,脚不沾地地向莫凌飘去,莫凌惊慌地往后退,但是双腿被血液粘住,怎么也拔不出来,她惊恐地闭上双眼,发出凄厉的尖叫,水果刀狠狠地划了出去。
“大少奶奶,发生什么事了?”小苏听到尖叫声,飞快地跑到她的房间门外,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呼叫。
回应她的,只有莫凌越来越凄惨的尖叫。
小苏急得额头冒汗,又飞快地跑到楼下拿来备用钥匙,急匆匆跑上楼将房门打开。
推开房门,她看到莫凌披散着头发,神情痴呆地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刀一刀划着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在地板上,滴答滴答,汇聚成一条小溪,空气里弥漫着刺激的血腥味。
“走开,走开,不要再跟着我!”莫凌一边划着手腕,一边念念有词,她双眼毫无焦距,无神地盯着某处,就像傻了一般。
“大少奶奶!”小苏吓得魂都快飞了,飞扑上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扔到墙角里。
小苏双手扶着莫凌的肩膀,焦急地呼唤,“大少奶奶,你醒一醒啊,你怎么了?”
莫凌没有理睬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嘴里一遍遍叫着,“别过来,别过来!”
“大少奶奶……”
看到莫凌这副模样,就跟疯了似的,小苏急得快哭了,她不敢松手,担心莫凌再次伤害自己,只好紧紧抓着她,抬头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叫,“王嫂,你快过来啊,大少奶奶受伤了!”
王嫂正在楼梯上打扫卫生,听到小苏的叫喊,不知道想起什么,飞快地勾了勾唇,很快就露出焦急担心的神情,风风火火地往楼上跑。
“怎么了,怎么了?”王嫂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间,看到莫凌浑身鲜血,吓得“啊”地尖叫一声,脸色惨白。
小苏焦急地叫道,“王嫂,快点,赶紧把医药箱拿出来,给大少奶奶止血,她受伤了!”
“好的,好的!”
王嫂飞快地跑进衣帽间,将医疗箱拿了出来。
“王嫂,你帮我把大少奶奶抓住,我帮她包扎!”
这一刻,小苏非常冷静,她打开医药箱,以最快的速度将莫凌手腕上那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包扎好。
“小苏,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王嫂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双手紧紧扶着莫凌,丝毫不敢放松。
“我也不知道,当我冲进来的时候,大少奶奶手里拿着一把刀,不停地划自己的手腕,就好像……就好像中邪了一样……”
小苏低头看莫凌,不知何时,她已经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中邪?”王嫂脸色大变,身子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难道这房间里有脏东西?难道……是大少爷?”
小苏突然翻脸,愤怒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有什么脏东西!大少奶奶已经昏迷了,还不赶紧将她弄到*上,通知医生!”
王嫂也生气了,“喂,小丫头,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小苏咬了咬牙,勉强露出笑容,“对不起啊,王嫂,我只是一时心急,我们还是赶紧把大少奶奶扶到*上吧,大少奶奶受伤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还是要通知老夫人那边……”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这一次就不跟你计较了……”王嫂不满地唠叨着,两人合力将莫凌扶到*上躺好。
小苏赶紧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又通知老夫人等人。
老夫人和潘锦如很快赶了过来,听说事情经过之后,非常愤怒,潘锦如厉声呵斥道,“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大少奶奶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小苏垂着头不语,王嫂委屈地说道,“夫人,大少奶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自己割伤了手腕,这又不是我们的错……”
潘锦如怒气冲冲,还想发火,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好了,别说了。王嫂,小苏,在莫凌出事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她要割伤自己?”
王嫂第一个开口,“没有啊,老夫人,我当时在楼梯间打扫卫生,突然听到小苏叫我,我赶过去才知道大少奶奶受伤了。”
老夫人面无表情,看向小苏,“小苏呢?”
小苏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刚闯入主卧室的时候,看到大少奶奶一边用刀划伤自己,一边念叨着‘走开,走开,别跟着我’‘别过来,别过来!’就好像,就好像中了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