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想念我的身体了?

  “好了,妹子,我要去做产检了,很高兴认识你。”年轻妈妈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然后牵着儿子的小手,笑了笑,“宝贝,跟阿姨说再见。”
  小男孩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阿姨再见。”
  “再见。”
  莫凌望着那对母子手牵手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很乱,冒出很多想法,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那就是,她很庆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在看什么?”
  “前面那对手牵手的母子,那个小男孩很可爱。”
  莫凌很自然地回答,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对劲,猛然转过身,差点撞上站在她背后的某人,她心下一惊,连忙往后退,岂料她现在正站在台阶上,慌张后退的时候一脚踩在了台阶边缘,身体猛地往后倾倒。
  她吓得惊叫出声。
  眼前一花,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揽住她的腰肢,然后手臂一收,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扑通扑通,她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很快,僵硬地靠在他怀里,鼻尖紧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耳畔,是他略显急促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你这个女人,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托在她后背的手臂收得很紧,头顶传来男人愤怒的低吼声。
  她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对……对不起……”
  “笨蛋!”
  穆宸寒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其实台阶并不高,就算她摔下去,最多扭伤脚,可是,他很愤怒,非常愤怒,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圈养的*物某一天跑到大街上差点被汽车碾碎一般。
  “对不起……你能不能放开我……”
  莫凌慌乱的心渐渐镇定下来,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胸膛。
  他身体猛然一僵,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揽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将她带到安全地带,才松开她的腰肢,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的发顶,眸子底下涌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莫凌飞快地瞥了一眼他黑沉沉的脸色,讪笑一声,问了一句废话,“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宸寒脸色黑得跟锅底差不多,浑身呼呼冒寒气,从鼻腔里发出类似于不屑的哼声,“就在你看人背影看傻眼,有本事将自己摔倒的时候!”
  “……”
  “走吧,再把自己摔倒,你就趴在路边等救护车!”穆宸寒抬了抬下巴,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
  莫凌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乖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汽车旁边,将自己塞进了副驾位。
  “扣好安全带!”语气硬邦邦的,似乎怒火还没消散。
  她悻悻地扣上安全带。
  狭窄的车厢内,气氛凝重,空气似乎都凝结成冰了。
  莫凌觉得有些尴尬,转头望向窗外。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男人冷硬的声音传来。
  莫凌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二少爷,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小心,请您别再念叨我了好吗?”到底是不是男人,心眼儿这么小,一件事记这么久……
  “嗬……”他发出一声冷笑,唇角冰冷地上扬,“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就是啊!不过她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艰难地张嘴,“……不是。”
  他突然转头看她,犀利的眸光犹如刀刃,冷冰冰道,“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孕妇,万事要小心谨慎,如果伤害到孩子,我不会放过你!”
  她脑袋嗡地一声,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想通了,她手指用力掐入掌心,怔怔地开口,“你对我好……都是因为孩子?”
  “是。”他唇边勾起讥诮的弧度,“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
  心脏似乎重重地跌入谷底,浑身渗着凉意,她的指甲用力掐着掌心,黯淡无光的双眼盯着窗外的蓝天,只觉得自己很好笑,就算穆宸寒像穆念琛一样温柔,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她从穆宸寒身上寻找穆念琛的影子,而穆宸寒利用她,将她当做生孩子的工具,两相利用,很好啊。所以,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讽刺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穆宸寒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放声大笑三声,然后向命运竖起中指,鄙视它的不公。
  沉默良久,她木然地望着窗外,淡淡道,“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呢,你会怎么做?”
  穆宸寒脸色沉了沉,犀利的视线犹如实质,钉子一般扎向她平坦的腹部,冷冷道,“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是么。”她随意回了一句,不想再多说什么,疲惫地闭上双眼。
  ……
  “大少奶奶,欢迎回来!”小苏笑逐颜开地站在主宅门外迎接莫凌二人。
  莫凌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小苏殷勤地接过她手中的物品袋,一边陪同她上楼,一边说道,“大少奶奶,洗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你今晚想喝什么汤,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一下,哦,对了,老夫人说让你好好休息,不用上楼问安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话,莫凌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之后,才简短地回了两句。
  小苏见她情绪不高,乖乖地闭了嘴,不再多话。
  房间虽然好几天没有住过人,但每天都有人打扫,很干净,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花香,卧室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束盛开的埃及蓝莲花。
  莫凌的视线落在那一束蓝莲花上,小苏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是三少爷送来的,三少爷说你喜欢蓝莲花。”
  莫凌不语。
  小苏又说道,“你住院的这几天,三少爷天天都会送几朵蓝莲花到房间里,他说这样一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盛开的鲜花。”
  莫凌面无表情,“那是骗人的话,蓝莲花只是在中午十二点到傍晚开花。”
  “……”
  “告诉三少爷,以后不要再送了,我对花粉过敏。”
  小苏激动得跳起来,“什么,你对花粉过敏?大少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我马上把花扔掉!”
  “不用了。”莫凌拦住她,无奈地叹气,“既然已经插在花瓶里,就别浪费了。我只是让你这样告诉穆云天而已。”
  小苏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过了半晌,突然叫道,“我明白了,大少奶奶,你让我说谎话骗三少爷对不对?明白了,我一定照办!”
  莫凌眼睛眯了眯,认真打量小苏,这姑娘热血沸腾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她似乎很期待拒绝穆云天送来的鲜花,难道自己猜错了,小苏并不是穆云天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大少奶奶,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莫凌收回遐思,微微一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吃完饭的时候,小苏给莫凌端来一大碗参汤,她皱了皱眉,很不想喝,但是老夫人和潘锦如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只得硬着头皮喝下大半碗,胃里面胀鼓鼓的,似乎还能听到汤水咕噜咕噜流动的声音。
  吃完饭,莫凌避开穆云天意味不明的视线,先一步上楼休息。
  刚换了一身居家服,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穆云天矗立在房门口,他的左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右手抱着几本厚厚的书。
  莫凌神情淡淡,“有事吗?”
  他挑眉一笑,“进去再说。”
  她执着地挡在房门口,“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他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道,“听小苏说,你对花粉过敏,那天在湖边,我送给你蓝莲花,怎么不见你过敏?”
  “过敏了,身上起了红疙瘩,只是你没看见而已。”她面不改色地圆谎。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你找我,就是说这件事?”她不耐烦地蹙眉。
  他把手中拿的书递给她,“送给你的。”
  她垂眸一看,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书名叫《健康怀孕每一天》,她猜测,其他几本也与怀孕有关,不由气闷,忍着火气说道,“送给我这些书干什么?”
  他捕捉到她神情里的不满,安抚般轻声笑了笑,温声道,“别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学着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宝。”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关系特殊,他很想亲手照顾她,这一回她遇到危险,差点流产,让他突然意识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于他来说,不再是利用工具,而是他的骨肉,他想要保护那个孩子。
  莫凌沉默片刻,最后伸手接过那几本书,淡淡道,“还有事吗?”
  她脸上那副陌生人般疏远的神情,实在令人气闷,穆云天脸上的笑容凝滞,性感的薄唇绷了绷,良久,忽地咧了咧嘴,“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她面无表情地点头,“好,晚安。”
  “晚安。”
  在她打算关门的刹那,他突然倾身上前,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她气得脸颊通红,狠狠一把将房门甩上。
  砰的一声巨响,偷吻成功的穆三少差点被门板撞到额头,他苦笑着揉了揉鼻尖,对着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怀孕之后,脾气似乎更大了。希望宝宝可不要遗传到你的坏脾气。”
  还好莫凌没有听到这句话,否则,极有可能从房里冲出来甩他一巴掌。
  房间里,莫凌愤愤不平,用纸巾狠狠擦拭自己的脸颊,擦了一阵,又觉不够,索性跑到浴室,用洗面脸重新洗了脸。
  穆云天送给她的那几本书,全部与怀孕有关,什么孕育知识大全、孕产期全程指导,要不是她现在对肚子里的宝宝有了怜惜之情,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书扔到垃圾桶里面。
  靠在*头,翻了十多页孕育知识,莫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将书随手放到*头柜上,熄灭了电灯。
  深夜时分,戴着面具的男人如期而至。
  他从窗户一跃而进,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的蓝莲花香气,他脚步猛然一顿,犀利的眸光犹如一把利剑刺透黑暗,望向鲜花所在的方向,似想起了什么,周身都凝结起阴冷的气息。
  *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发出细微的嘟囔声,好像说着什么梦话。
  男人周身散发的阴寒气息渐渐消散,重新迈步走向*头。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掀开被子一角,将自己的身躯塞到温暖的被窝里,双手轻轻拥住熟睡的女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拥着她。
  莫凌睡到半夜,想要上厕所,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壁灯开关,手臂不小心碰到*头柜上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响动,睡在她身侧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怎么了?”
  莫凌半梦半醒,脑袋昏昏沉沉,居然没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左手还在墙壁上乱摸,嘴里小声嘟囔着,“我要上厕所。”
  男人伸手,准确无误地找到电灯开关。
  啪嗒,灯亮了,莫凌双眼被灯光刺得有点疼,勉强睁开一条缝,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此时的她,迷糊中带着几分娇憨,像傻乎乎的可爱狗狗。
  她上身穿的睡衣体恤领口比较大,一边肩带滑了下来,露出圆润光裸的肩头,衣服下摆卷了起来,露出完美的腰际线。
  男人深邃的目光从她光裸的肩膀缓缓下滑,最后停驻在她腰间细腻的肌肤上,眸底燃起浅浅的火光。
  莫凌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总算清醒了一些,正打算翻身下地,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惊得眼睛倏然睁大,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瞌睡虫全部被赶跑。
  男人的视线已经回到她脸上,淡淡开口,“这么吃惊做什么,又不是第一回了。”
  尼玛,你试试深更半夜*上突然冒出一个戴面具的人,不心惊胆战才怪!多少次都不可能习惯,混蛋!
  莫凌脸色难看,唇角抽搐,终究将熊熊怒火按捺在胸腔里。
  “不是要上厕所么,还不去?或者,要我抱你过去?”
  “不需要,谢谢!”
  莫凌咬牙切齿地抛下几个字,翻身下地,踩着拖鞋快步往洗手间走。
  男人看她风风火火箭步而行的样子,不由蹙了蹙眉,洗手间的地板上应该铺上防滑垫了。
  从厕所里出来,莫凌已经平息了激动的情绪,她望着那个从容自若躺在自己被窝里面的无耻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穆先生,你这样神出鬼没,让我很困扰你知道吗?”
  男人无耻地翻了个身,将戴着面具的正脸朝着她,懒洋洋开口,“所以?”
  “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做不到。”
  “……”好想弄死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莫凌深呼吸,握紧拳头,黑着脸说道,“我现在是孕妇,你每天晚上打扰我睡觉,我不能得到良好的修养,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发育,为了孩子着想,我请你不要再影响我的休息了!”
  男人沉默。
  莫凌以为他在思考,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我已经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了,就算你不来监督我,我也会保护好他,充足的睡眠对孕妇来说真的很重要,就当是为宝宝考虑,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他突然抬眸看她,暗沉的眼眸深邃如海,薄唇微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她怒,“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听了。”他轻飘飘地加了几个字,“但,没进去。”
  “……”这人绝对有将人逼疯的本事,莫凌好想将匕首从枕头底下翻出来,然后刺进他的胸膛。
  “过来。”他不欲与她多说,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下达着命令。
  她脚下不动,决心与他抗争到底,除了枕头下那把匕首,房间里仅剩的武器就是桌面上的花瓶。
  “过来!”他的语气加重,“给你三秒钟时间,如果再不过来,我不介意跟你做做睡前运动。”
  莫凌咬着唇不动。
  男人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箭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道,“是不是很久没跟你做,你想念我的身体了?”
  莫凌冷眼看他,“松开!”
  “长脾气了,很好,我今晚不好好教训你,你就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女人了!”男人略显粗粝的手指越加用力,在她白希的下巴上掐出几道红痕,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将她往自己怀里拽。
  两人的身体并没有如愿贴到一起,中间隔着一个硬邦邦冰冰凉的东西,男人垂眸一看,一只还插着蓝莲花的花瓶挡在他们中间。
  男人嗤笑,“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莫凌没有回答,漂亮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凌厉,她动作飞快地从背后拿出另一只花瓶,朝着男人的头部狠狠砸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其实拿了两只花瓶,一只挡在两人身体中间做烟雾弹,另一只被她藏在身后用以致命一击。
  这一刻,她没有思考太多,没有想如果砸不中他,他会不会报复,也没有想如果砸中他,又会是什么后果。
  她只想疯狂一回,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狠揍眼前的男人,往死里揍!
  在花瓶离男人的头顶只有几公分的时候,他突然伸出右臂挡在花瓶前面,咣当一声,花瓶居然碎了,碎片从半空飞溅开来,一块碎片划向她的脸颊,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突然揽着她的脑袋,将她塞进了自己怀里。
  咣的一声,碎片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然后砰然落地。
  很快,四周安静了。
  维持着这个既*又憋屈的姿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男人垂眸看着地板上散落的碎瓷片,眼眸里涌动着诡谲的风暴。
  莫凌被男人紧紧按在胸膛上,耳畔传来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的复杂,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沮丧,这么完美里的时机,她都没有伤害到他,反而还被他保护了一回,她实在是太废柴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低地叹息,“在我生完孩子之后,你会放过我的吧。”
  他沉默了一瞬,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或许。”
  “放过我吧,我已经为我犯的错付出代价了。”
  没有得到回应。
  她顿了顿,轻声说道,“我好累,我不想再挣扎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男人眸光微微一闪,他感受到胸前薄薄的衣料被某种液体打湿,暖暖的,湿哒哒地黏在了他胸前,那股热流似乎还在越涌越多。
  “你还想怎么报复我,直说就是了……”黯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却隐忍得极好,没有流露出一点哭音。
  他深邃幽暗的眼眸紧盯着她柔软的发顶,沉默良久,僵硬地抬起右手,手指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瞬间,又触电般收回,清冷的声音染上一抹不明意味的情愫,“很晚了,回*上睡觉。”
  莫凌仍旧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把抵在两人中间的花瓶移到身旁,又用另一只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埋着脑袋从他怀中退出来,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她乖乖地*,掀开被子钻进去,直挺挺地躺着,然后闭上双眼。
  落在男人眼底,她就像机械的木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没有丝毫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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