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顾青桐今天很惭愧,这上午在研究所干的活,实在愧对导师,愧对那几位同窗。思绪总是莫名的就会飘走,就像那时候上数学课总会无端端的走神一般。
  趁着休息时间,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微信好友,最后终于锁定了目标。
  黑土。
  这个名字真的很土好不好?陈璐他们要是知道话,一定会狠狠嘲笑一番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名字能和林墨荀搭上。
  进了他的页面,头像没有,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反观她的,五花八门。
  陈璐和赵晓茹站在她的左右开始了严刑拷问。
  “老同学?林墨荀?”两人两声阴笑——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璐咬牙切齿的问道。太打击了。这两人之间明显不是单纯的同窗之情吗。
  顾青桐咳了一声,“林墨荀三年都是班长,成绩很好,数学常常拿满分。高中毕业后就去美国了。还有一点你们都知道的,他长得挺好看的。”
  赵晓茹张大了嘴角,“敷衍!”
  顾青桐抿了抿嘴角,“我和林墨荀只是高一同学。”
  陈璐和赵晓茹看着她,眼里竟是绝不会这么简单的眼神。“我们可以理解为林墨荀就是婚礼上的艳遇吗?”
  “你们想多了。”顾青桐定定说道,表情微微动容。
  此时,林墨荀走进数学研究所。这两天研究出来的一个数据和他们预测的有些出入。他要和美国那边的同学联系一下。
  张楚走到他的桌前,“林墨荀,我那天让你开微信你说不用,怎么突然开了。”
  林墨荀正在斟酌邮件,目光只是看着电脑屏幕,指尖稍稍停顿。“突然发现它还是很有用的。”
  “哈哈哈——黑土——”张楚不顾形象的大笑,“你这名字太乡村了。等等我加你。”
  林墨荀脸部线条没有动,面无表情道,“本人拒绝添加。”
  张楚脸角一串黑线。
  将邮件发出去,林墨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突然间收到十来条添加好友信息,估摸都是昨天那些人。
  他从上往下都看了一眼,突然看到鱼骨头的头像,目光瞬间一暖。
  木同:林墨荀?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是我。”
  顾青桐在那端抓狂,说什么呢。真纠结,遣词酌句,“你在忙吗?”
  林墨荀是学数学的,时间观念一贯很强,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他们绝不会发短信。张楚以为他在忙着数据的事。只是这次他握着手机轻轻的打下一串字,表情认真,和你一样在研究所。
  顾青桐心想到数学研究所,眉头直皱。赶紧发过去,“那我不打扰你了。”
  林墨荀没有回,嘴角不由得上扬。一大早就被你打扰了。
  要加班了。
  那天晚上,陆芮芝打来电话,让顾青桐回家吃饭。顾青桐抛下了那两位,答应回来给他们带陆芮芝自制凤爪。
  陈璐和晓茹欢笑着与她挥手再见。
  顾家住在c大教职工宿舍,环境清幽,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熟人。
  顾爸爸今天回来的早,今晚由他掌勺。顾爸爸是c大数学教授,数学系主任,他在解析数论的研究中取得的多项重大成果。只是让很多人跌破眼镜的是,顾教授的女儿顾青桐数学成绩实在是太普通了。
  陆芮芝一旁洗菜,水流哗哗响。“青桐读博的事,我们还是劝一劝。有平安前车之鉴,我真是怕了。”
  顾教授翻着锅铲,油烟腾腾,“青桐有时候太固执了。”
  陆芮芝洗好了菜,“这都二十六岁了。你有没有去让人问问,她现在在学校难道就没有男生主动去追她吗?”陆芮芝幽幽的说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姑娘。”
  顾教授关了燃气阀,将西蓝花盛好。“回头我再去问问。”
  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青桐被召回来估摸着就猜到父母的心思了。不过这三年,她早已学会见招拆招。
  晚饭,三个人其乐融融。吃了大半之后,陆芮芝状似无意的提到陆平安。
  “你哥最近去法国参加研讨会,这几天又失去音讯了。三个月前我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他到现在还没有见。当初我不赞成他读博,你们没一个人听我的。现在黄花菜都凉了。”
  顾青桐垂着头喝着汤。陆平安现在已然成为反面教材了。她感觉到头顶两束直直的光芒。“妈,今天的汤真好喝,味道很鲜。”
  陆芮芝淡淡的说道,“这是我大早上去菜场买的,老板说凌晨刚杀的猪。说起来,那家老板的儿子当初在d大读书的,成绩挺好的,好几个老师抢他去读博,不过他后来——”
  顾青桐接过话,“回家帮他爸卖猪肉?”
  顾爸爸噗嗤一声笑。
  陆芮芝拿美目瞪了他一眼,“那会呢。现在是一家网络公司的老总。”
  顾青桐默了默,“貌似他现在将公司交给别人管理,又去学校读博了。”
  陆芮芝将汤喝完,呼了一口气,“青桐,我和你爸的意思呢。我们不赞成你继续读博。我们家已经有两个博士了。你看看博士有什么好念的。陆平安这个岁数了,还孤家寡人。你爸呢?当初要不是我念在同学一场,他到现在还单着呢。”
  顾青桐:……
  顾爸爸躺着也中枪,嘴角抽了抽。“喝汤,喝汤——”
  晚上,顾青桐一个人在屋里,她将高中保留下来的东西都翻出来,目光扫过,心情很复杂,喉咙就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涩涩的。
  藏在盒子的东西她有足足七年没有触碰了。
  七年。
  竟然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
  要不是林墨荀回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她才有勇气打开这个盒子。
  回忆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怀念有时候真的很伤感。说起来,很遗憾的事,她连一张高中毕业合照都没有。
  她还是留下了一段属于自己的回忆。
  睡前,登陆一下微信。朋友圈还是那些活泼分子的地盘。
  赵璐:我的凤爪快来快来。
  晓茹:两个人的宿舍如此冷清。
  表妹: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顾青桐默默的点了一个赞。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来。
  肖雨桐:姐,还没睡啊。
  顾青桐:马上就睡。
  肖雨桐:问你个事。我们林老师和你一个高中,你们以前认识吗?
  顾青桐:认识。怎么了?
  肖雨桐:今天上课有同学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顾青桐看着她发来的那行字,心猛地一跳,紧紧的握着手机。
  肖雨桐又发过来: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顾青桐的微信留在某人的主页上,她惊讶的发现,某人有了头像,是一只卡通猫。
  猫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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