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262.人是很复杂的

  角斗场上,生死之战。
  维克多趁胜追击,又连送出三枚爆烈火球,直轰骆十八面门。
  就在火球临近骆十八头顶之时,三道火焰柱直击火球,于半空中将之引爆,提前解除了高伤害危机。
  火系最大的缺陷就是,几乎没有防守。
  所以,通常来说,火系巫师都会选择远攻,尽一切可能拉开双方的距离。
  骆十八在解决了头顶的危机后,却没顾上像十几条小蛇般,顺着地面游过来的细小火线。
  好在反应迅速,立时拔地跃起,向后方倒退出几米。
  看他那样子,竟是有了点溃不成军的感觉。
  而维克多则非常谨慎地向前走了几米,保持在不影响巫法的威力、同时也是两人间尽可能拉开的距离之内。
  火焰在空中流动的过程,元素之力会被消耗。
  一百米内射出的爆烈火球,与一千米,那差距还是很大的。
  对于现在还仅是初阶的维克多来说,这种差距很可能就是杀不杀得死对手的区别。
  因此,他非常善于计算这些差距,也很在乎。
  两人此时对换了开场时的位置。
  骆十八频频后退,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
  维克多调用元素之力的速度,以及巫法运用的纯熟度,都比骆十八高,局势看上去一面倒,非常的明朗。
  又一次爆烈火烈配地面流火的攻击,这次骆十八只来得及避开空中的,左腿被流火攀附之后登时便燃起了烈焰。
  他惨叫一声又向后退了几步,慌忙地抑制火元素,欲将左腿的烈焰熄灭。
  骆玉笙刚准备跃出悬浮艇,被越惊鸿一把拉住,“我去。”
  骆玉笙当然明白,他是华国现任玉典五将之一枭将骆士衡的儿子,一旦他出面,苏沙帝国的某些不安份子必然会就此事无限放大。到时候……
  骆玉笙感激地看了越惊鸿一眼。
  但就在他二人说话的短短两秒内,骆十八还没来得及将左腿的火焰熄灭,那维克多又再送来一道猛烈的火焰冲击。骆十八再次跃起向后退出数米,维克多亦步亦趋又前进了数米。
  就在越惊鸿如鸿雁般飘出悬浮艇之时,角斗场上的骆十八突然消失了。
  ‘扑刺’一声。
  维克多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他看到自己胸前有一柄闪闪发亮的利刃,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因为那上面,有血。
  他的血。
  维克多想转身,却感觉到身后的人快速将那柄刺穿了他胸膛的利刃,抽了回去。
  紧接着,他感觉到后背、胸口一阵灼热。
  是,火焰。
  维克多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嘴角渗出一丝血。
  他艰难地转身,看着那个他不得不杀掉、最终却杀了他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从未笑过的维克多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骆十八也听不懂他说的苏沙语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在说完那句话后,便仰面朝天倒下。
  他将范无疆交给他的锇金短刃,塞进临时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做的暂时叫做刀鞘的东西里。
  走到那11号贵宾室下面,冲着那安德烈少爷嘲讽道:“别喊了。接下去还有两天,你今天就这么卖力,明天嗓子废了喊不动怎么行?”
  主持人很帖心地即时翻译了安德烈的喊叫,并且进行了艺术加工处理。
  “我去你大爷的,日你全家。你个不要脸的,艹尼玛…”
  一地狼藉的11号贵宾室内‘轰’的一声,爆风飞舞。
  紧接着,叫骂声、嚎叫声此起彼伏,安保人员中的水系巫师迅速灭火。
  骆十八指着地上的维克多,看向被保镖、武侍围起来的安德烈不屑地说了一句,“替你的丧家犬收尸吧。哼…”
  安德烈万字咒骂仍在继续,骆十八走回小房间与徐长卫导师说了句什么,徐长卫喊上范来,两人匆匆出离小房间。
  而那刚刚翩然飘出悬浮艇的越惊鸿,在看到骆十八蓦地消失之时又退了回去。
  骆玉笙一脸掩不住的自豪,看向儿子的眼神都快冒出星星来了。
  ..............
  三战,三杀。
  除了骆绎的阶品、指数与那维克多对等之外,范无疆和皇甫昇都是以弱胜强。
  这一晚,双旗城内的看客们沸腾了。
  约占三分之一人数的华国人有不少都站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喊起了“华国,威武”的口号。
  随之,加入这声音之众越来越多,不出十几秒的时间,偌大的角斗内,山呼声震天响。
  这其中还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各国的看客,大约是凑个热闹,或者是与华国好友同行一类的。
  那些来自苏沙国的看客全都拉长着驴脸,亦有不少苏沙人也在喊,但喊的是“安德烈去死”之类的,边喊边恶狠狠地将手上的押注票撕得粉碎。
  也怪不得群情如此激愤。米哈公爵家族的实力在苏沙绝对不低,安德烈少爷也是凶名在外。谁不知道惹到了这位,就等于在死神那排上号了。所以,这些来自苏沙国的看客,不管是不是资深赌徒,都买了安德烈这边赢。
  谁能想到,同阶不同品,指数高的还被指数低的给反杀了!!
  本想搭上这趟快车赚点快钱的苏沙看客们,有输得底裤都掉了的。赌徒这种生物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哪管安德烈好惹不好惹,此时心头气结,骂了再说。
  7间贵宾室内,苏沙帝国各男爵、子爵家的贵族老爷代表们,却是不能像底下那些平民那么肆无忌惮地开骂。只如那霜打的茄子,一声不吭地端坐着,尽量保持面上的平静。
  其实,他们也想让安德烈这个混球去死。十分九稳的事情,居然能办砸?!!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一帮乳臭未干的学生,还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怎么可能打得过素来与死人打交道的安东和扎克。
  前两个折也就折了,有维克多在,至少翻回本还是可以的。结果…
  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总之这些人合计上百亿卢布的赌资,就这么化为泡影了。能不恨吗?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容易啊。
  一开始,柳道说服了炸毛的安德烈,杀几个小家伙有什么意思,一起赚点钱才是正事儿。之后,在得知那几个华国世家子的身份之后,柳道便提也没再提合作赚钱的事了。
  那安德烈虽然鲁莽成性,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当时要真的杀了那些人,那他就有可能会被苏沙帝国给抛弃。因为谁都不想因为一场小孩子的闹架,导致两个巫师强国之间爆发战争。
  但安德烈想赚钱的心思被挑起来了,加上他心有不甘,于是就跟他老爹哭诉了一番。于是,一众贵族老爷便因此参与到了这场豪赌之中。
  眼下,钱没也就没了,脸却是丢大了。
  一番歌舞之后,又有三场普通擂台赛。
  来自苏沙国的贵族老爷们,全都从专属通道默默离开。
  而看客们倒还是兴致勃勃,以十万分的热情期待下一场比赛。这是肯定的,不全看完都对不起这贵上天的票价。亦有不少输了钱的赌徒琢磨着在后面的几场下注,能捞回一点算一点。
  ………
  而范无疆一行人则在安德烈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之后,也回了酒店。
  一回到房间,白露和梅笑笑就立马取出之前让陆遥送来的药箱,给骆十八处理起右肩、左腿的烧伤。
  好在之前在角斗场的时候,范来已经用[治愈咒]为他做了紧急处理,此时那烧伤的皮肉已经完全结痂。
  “太冒险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维克多没有走到那里呢?”蒋乐坐在骆十八对面,一脸严肃地说道。
  一开始上场的时候,骆十八就主动选了维克多曾设下[定影咒]的那半边场地。
  确实如蒋乐所说,真的很冒险。
  万一维克多上来就用[移形换影],来到他的右后方,再使出爆烈火球之类的高伤害火系巫法,那他就很难避开了。
  “心理战术,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对的。”骆十八对为自己上好药的白露点头笑了笑,迅速套上一件衬衣。
  继续道:“维克多这种谨慎小心危机意识很重的人,不会一开始就使用偷袭的方法。这很冒险。
  他一上场就在那两个位置站了会儿,他应该很清楚我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了,所以,他就更不会冒这个险。”
  “论实力,我不是维克多的对手。真豁出命的话,顶多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所以,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我们都锻了体,这点小伤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骆十八说完,蒋乐和钱多多等人想了想,似乎是明白过来了,这才点了点头。
  一开始的3秒倒计时,骆十八是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站着的位置设下了[定影咒]。
  他们目前会的巫法、咒术加在一起,也就那十一、二个,重复使用不足为奇。而要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就要看如何将之巧妙运用了。
  思维惯性,或者说大部分人并不具备冒险精神,这就是骆十八最终获胜的原因。
  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在开局之时,用那3秒钟去做一个基本上不可能用得上的咒式。
  先手就短人一截,导致他之后处于被动,不出两分钟就处于劣势。且为此吃了不少苦头,频繁的受伤。
  另外,他和维克多阶品相当指数相近,所以,他很清楚维克多的最佳攻击距离。他步步后退,引维克多步步前行,在终于走到最合适的位置之时,如鬼魅一般移形换影,取人性命。
  其实,维克多已经非常谨慎且细心了。若是换了扎克或者安东,恐怕早就着了道。
  总体来说,他的思路正确,切入角度刁钻。
  利用了人们‘火系巫师不近身’的定律,设下[定影咒]引维克多入圈套,手持利刃,出其不意地在背后捅了维克多一个透胸凉。
  话说回来,当时他就给维克多做了止血处理。不知道,这人还能不能活。
  虽然上课的时候导师讲解过元素汇聚于心、胸、肺等处,可以达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是骆十八以前也没怎么好好听课,那些致命要害确切的位置,他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捅捅看吧,捅了再说。如果不幸被捅死了…那就死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骆十八也吃不准那一刀到底插在维克多的什么器官上。
  正想着这事儿,导师徐长卫和范来,来到酒店套房。
  “好消息,没死。心脏避开了,肺被刺伤,刚刚手术完毕,捡回一条命。”范来说道。
  骆十八轻出一气,徐长卫看着他微笑道:“怎么,还是心软。”
  “如果我的对手是安东,我也会像小疆一样毫不犹豫。可维克多这个人按徐导师您说的,并不是个坏人…”
  徐长卫面上仍是笑着,但摇了摇头,“人是很复杂的,不能用简单的类别来区分。
  诚然,安德烈手下全都是仗势欺人的恶犬,死不足惜。
  反观维克多,不像安东、扎克那样作恶多端,还曾苦守漩涡之门,这便显得他很特别,有种弥足珍贵、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但别忘了,他是米哈公爵家的一份子。只要他还在米哈公爵家一天,他就必须为之效力。
  立场不同、信仰不同,价值观、世界观不同,等等…这些因素,才是促成人们站在彼此对立面的原因。
  一个人,作为个体时,你可以通过他做的事来评判这人该不该死;但当他是某个群体中的一员时,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就不能那么狭隘了。
  纯粹以好与坏、善与恶来划分他人,只会将你引入歧途,甚至会让你将性命拱手交出。这,很危险!”
  徐长卫一番话说罢,套房内20多名学员,均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在思考,消化这些话里的内容。
  如果,他们还是京都巫师学院里从未踏出过保护圈,或者说舒适圈的学员的话,那么他们必然无法理解这些话。
  但,此时此刻,在经历了生死之战后,他们体会到了徐长卫话中的一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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