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天明夜去全萧索
第二天的天枯城显然是不平常的。
昨天那一场大战自然不会瞒过所有人的视线,此时有不少的人鼓起勇气去战后的遗骸探寻,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其中不乏一些混迹江湖的武人,只是这伙人自然不会有多大的本事。
“啧啧,你看地上的裂缝,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高手才能在地面上弄出这般的痕迹。”
一个人指着先后被常散漫和鱼具灭破坏的地面和身旁的伙伴闲谈着。
“这架势,怕不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高手才能造成,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一位了。”
“这天枯城的城守大人也非真?”
“也许是什么隐姓埋名的高手呢?”
嘈杂的讨论声让这地方变得热闹了起来,也没人会在意这些事情。
此时在人群中的莫惜声面带惊骇,手上提着刚买来的蔬菜,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听说了吗?城守府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了樊无我大人还在,此时正在那边调动人手呢。”
一句话,让莫惜声的惊骇变成了失态。
早晨起的大早,没有惊动纪安心的莫惜声只是买个菜的功夫,就听见了这个消息。
好在纪安心不用再思考如何告诉莫惜声这个消息了。
“听你们说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你们就没一个出来看看的吗?”
一个似乎是方才到了天枯城的武人对周围的人问了起来,却只换来了一片笑声。
“你是傻子吗?既然没有喊杀声布满全城,那这些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冷漠的一句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听到了昨夜动静的这群武人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边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天枯城不是什么大城市,里边的武人少有先天的,在这情况下他们能够获得比较滋润的缘由只有一条,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不管是哪个地境高手诵念诗号,即便因为距离的缘故听不到说了什么,但是地面轻微的晃动可是清清楚楚的。
昨夜三次颤动,已然让这群老油子清楚自己根本帮不上忙这一点。
说来可笑,武人总是说着一往无前,可是真正这么做的的人要是没有强大的运气早就成了白骨一堆。
而活下来的,基本上都学会了退让和妥协。
虽然这样的人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没有高手。
虽然这个高手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就是了。
“又不是冲我们来的,看看热闹就行了,哪来的那些个废话。”
说话的人似乎有些名声,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之后发生的事情莫惜声就不知道了,此时的她一股脑的朝着纪安心的居所跑了过去。
莫惜声很在意城守府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她能依靠的人就只有纪安心了。
匆匆忙忙的莫惜声手中还提着菜篮子,随着她快速的跑动让几叶带着些泥巴的白菜跌出了菜篮,莫惜声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之后,消失在了六扇门小院的附近。
即便是心中急迫,但是节俭的性子还是在的。
纪安心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清洗着脸上的药膏。
换药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让别让帮他才能做到,先是取了清水一点点的洗着面上的伤势。
被黑烟侵蚀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害到纪安心太多,但是那种持续的刺痛让他一阵个晚上都没有舒服过。
修炼了一夜的他在凌晨的时候终于感到了困意,稍微小憩了一会,起来时莫惜声已然出门去了。
就在纪安心刚把药膏全部洗去的时候,莫惜声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屋里。
看着纪安心脸上的伤势,莫惜声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你的伤势这么严重吗?”
本来一肚子的疑问和急切,在看见纪安心伤痕累累的面容是全数被咽回了肚子,只能看着纪安心的伤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纪安心倒是淡然的很,伤势会不会留下疤痕纪安心根本就不在意。
面容是否帅气俊俏对于纪安心来讲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纪安心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一双拳头!
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几年时间,吃了不少苦头的纪安心在与父亲生活的时间里,所憧憬和希望的只有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秉性,和那威压当世无人忤逆的武力。
“这不算什么严重的伤势,看你急急忙忙的样子是得到了城守府全灭的噩耗了吧。”
纪安心这个时候没了之前的情意萌发,而是流露出一股子波澜不兴的气度。
不得不说这种气度很容易让别人随之一同冷静下来,莫惜声的急躁表情慢慢的变成了倾听的样子。
“我昨天还在想怎么告诉你呢,既然知道了我倒是不用再考虑了。”
纪安心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倒不是他毫无情绪,而是脸上的伤势让他连说话都费劲。
脸上的肌肉每一次运动都会带来剧烈的刺痛,所以坚信不得不保持着最少的表情变化。
“城守府昨夜被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入侵,基本确定不会有除了也非真和樊无我之外的活口。”
“至于罪人倒是有些个已然伏诛,另外六扇门一处的占据我就不和你细说了。”
六扇门中的战局所含带的讯息有些过多,其中路费生一伙和鱼具灭一伙的存在疑点颇多,在上一级六扇门还未做出回答的时候,这事情不宜谈论过多。
纪安心不便的表情和没什么感情色彩的话让莫惜声的眼中稍微积蓄了些泪水,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失去了城守府这个安身之地的莫惜声,此时已然和无家可归的孤儿一般无二了。
“那我......”
莫惜声有些哽咽的说出了两个字,然后把后边的话有咽了回去。
纪安心猜得到她想要说些什么。
“对了,我问过城守关于你的事情了,也把消息汇报到了泉州那边,已经有些消息了。”
纪安心当然没有问过也非真,也没有向泉州传递什么消息。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看了那影像之后,掌握了些关于莫惜声的消息罢了。
莫惜声一下子还没想到纪安心的意思,一双眼睛中带着泪花愣在原地,手上的菜篮子里一只白菜叶子正抖着。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你的身世因该是天南的莫家寨莫多言的孩子,而莫多言正在满世界的寻找自己的女儿,最经就在西北。”
纪安心所掌握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他也不能多说。
毕竟天枯城的事件已然变化成了这般地步,莫多言的动向是否还和影像当中一样,谁也说不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惜声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情绪激动的难以自持,而是一副惊恐的样子,就好像纪安心别有所图一般。
没有喊“纪哥哥”也没有喊“安心哥”,甚至连纪安心的名字都没有喊。
言语中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子怒火和不满,这让纪安心有些愣神。
莫惜声的表现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纪安心想了许久的解决办法,就是抛出莫惜声身世的消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莫惜声从城守府的噩耗中摆脱出来。
但是此刻看来,似乎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我是个被家人弄丢的孩子,就让你摆出这幅样子吗!”
莫惜声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
纪安心的想法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他忽视了莫惜声的想法。
莫惜声长到现在,从没有把生活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是她心底最后的坚持,也是她的尊严。
纪安心的因为疼痛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孔,也让莫惜声产生了误会。
毕竟一个多数时候都面带微笑的人忽然冷着面孔,怎么都会让人多想一些。
尤其莫惜声还是一个成长很是复杂的小姑娘。
也许一个不经意的表现就会让别人想多了,不幸的是眼下的莫惜声就想多了。
纪安心一脸懵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似乎说什么也难以改变莫惜声的想法了。
毕竟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只会一条道走到黑,谁来劝都不见的顶用。
没等纪安心解释,莫惜声把身边的菜篮子放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似乎不需要人再照顾了,我就先回城守府去了。”
说话的时候莫惜声没有回头,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话说完之后就默默的走了。
半空中隐隐能听到小小的一声“谢谢。”只是这两个字冷冰冰的。
纪安心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做什么,像是追上去拉住莫惜声的手进行解释一类的动作,只会出现在鸳鸯蝴蝶的话本当中,江湖总是个让人充满遗憾的地方。
似乎纪安心悄无声息的情愫,就要这般消亡了。
另一头,在泉州府里边,石明子正跟着玉颓子买菜。
看起来石明子是要在玉颓子的身边呆上一段时间了。
“小混蛋!我这没有能教你的东西,你自个哪来的回哪去!”
玉颓子一边在定好的菜摊进着今天需要的菜,一边面露凶恶的朝着石明子说着话。
看那攥着一颗土豆的粗糙手掌正用力的捏着,土豆上都被生生挤出了裂口的样子,玉颓子就是下一刻就出手把他的师侄打飞出去都不会有人奇怪。
“师叔,你不教我点东西,我怕到时候被人砍了丢的可是你这门内第一高手的面子。”
石明子笑嘻嘻的和玉颓子说着话,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会被收拾的样子,有些没心没肺。
半颗土豆瞬间就塞进了石明子的嘴里,另外半颗此时跌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洗洗也许还能用来做菜。
“滚蛋!”
两个字出口,玉颓子一把扛起了一筐土豆转身放在了推车上边。随手放下了些铜板,然后和摊主打了声招呼掉头就走。
石明子被半颗土豆打翻在地,却也不恼。许是对他来讲这般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起身扑打了下身上的灰尘,石明子紧紧的跟在玉颓子的后边,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两人离开的这个摊点之后,摊主把脑袋上的草帽拿了下来挡住了下半张脸,也不知道是害怕被谁看见。
伸手抓起了玉颓子放下的铜钱,其中有一颗明显厚实些的铜板被其翻手收了起来,其余的丢进了一个瓦罐,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看起来这个摊主今天早上的生意很是不错的样子。
摊主还是手里拿着草帽,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想法。这时候黑不白的身形却是出现在了这小摊的前边。
“两个月时间,我就见了你一次,你是什么人?”
黑不白说话的语气一向冰冷也不带感情色彩,即便是问讯也只是淡然的像是陈述一件事情一样。
“我是个卖菜的,也是个捕风捉影的人。”
轻轻的说着话,周遭的人没一个听见的,自然是用了传音的手段。草帽遮住了口鼻,也不会有人看见此人嘴巴在动。
说完话之后这摊主把自己的草帽翻了过来,帽子里边正放着一枚黑漆漆的令牌,上书“追风”二字!
黑不白很清楚追风的职责,要不是有必要的情况,他们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而且这个追风在黑不白面前出示令牌,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黑不白的身份。
追风手中令牌一闪而逝,似乎完全不担心黑不白没有看清。
黑不白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一双眼睛仍然盯着这个摊主。
“你现在就跟我来。”
黑不白说完话,身子朝后退了半步,让出了一些空间。
这不光是让摊主能从菜摊上跨出来,也是给自己留下了发力的空间。
即便是见到了追风的令牌,黑不白却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一般追风暴露出身份的时候,也就是完成了上一个任务的时候。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个“追风”拿出令牌出示给了黑不白,那么接下来一并前往六扇门才是正常的。不然此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
令牌自然是有认证的手段,只是这追风只是出示了一瞬功夫,根本没有让黑不白当场认证的意思。
所以黑不白才立刻做出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好说。好说。”
摊主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和一个卖菜的农人别无二致。
看起来有些艰难的跨过了自己的菜摊,走到了黑不白的身前。
而黑不白再度向后退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