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他们唱了好几支oasis,全场沸腾,然后说:接下来最后一支歌,我想唱一首中文歌,唱我们每个人心中渴望的爱情,渴望对心爱的人说出的那句又俗又烂的大实话,那句话太令人难堪了,现实中我们都不敢说,只会在喝醉的时候半真半假地喊出来,但今天我想唱它,就是,《爱你一万年》。
话音刚落,周围尖叫声四起,杜骊已经从冷超肩膀上下来了,一瞬间眼泪涌了出来,童瞳没哭,却莫名其妙的手臂上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爱你一万年,多豪迈,多自信,多勇敢。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风雨揭开我的记忆
我像小船寻找港湾,不能把你忘记
我爱你我心已属于你
今生今世不移
在我心中再没有人代替你的地位
全场的人一起在唱,情侣们手牵手,寒风中热泪盈眶。
音乐是催化剂,让爱更爱,让一切皆可原谅,可以跨山过海,抵达天堂。
童瞳默默打开手机,把这一段录了下来,边城不在,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曲曲折折地希望他也能感同身受。
但他没发给边城,这边全场为爱呐喊,手机里的边城寂静无声。
第33章 烟火
天寒地冻的狂欢夜散场,一群人在校门口围追堵截地拦了辆出租车去市中心,出租司机问都没问地址,直接说:是去广场看烟花吧?
对。杜骊坐在副驾,三个男生挤在后排。
今儿市区封道,到不了广场,我只能在外围把你们放下来。司机商量说。
没问题,今儿这么多人啊?杜骊问。
那可不,往年焰火晚会都在元旦的江边,今年不知道抽什么疯弄到了平安夜,还在市中心的广场,今晚那一带的商场都要营业到凌晨,那个人多得哟。司机说起来都后怕:我刚从市区逃出来,没想到接的第一单就是又要回去,你们可真是
一群人笑:没办法啊一年到头也就趁今儿凑个热闹。
一出夜明珠,还没到市区,就已经感受到了人潮的压力,车挤在堵车长龙里,前面一溜车尾灯,长得看不到头。
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三四公里,杜骊受不了了,跟三个男生提议:要不我们下车走过去吧?我看了也就三四十分钟就到了,估计坐车个把小时都不一定。
冷超秒赞同,几个人半道下了车,路上全是弃车步行前往广场的人,大部分是S大的学生,倒也热闹。
童瞳还是好几年前看过一次江边的焰火晚会,高中的时候,跟班上同学翘了晚自习一起去,也有秦澍,一大帮人乌泱泱地挤在滨江公园的栏杆后,看焰火在江面升起,映得空中水下都是灿烂光影。
所有聚众一起耍,耍什么本身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一起耍。
就像那年他可以偷偷趁人多,趁夜黑,趁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天上,偷偷摸摸勾住了秦澍的手指,而秦澍并没有把手抽回。
宜陵广场早已经黑压压一片,杜骊叮嘱他们:咱们都靠拢点儿,可别走散了啊,这要走散了可找不回来了。
冷超打包票:丢谁也不能丢了老婆。
他们到的晚,广场中心的焰火已经开始了,一开始就是重彩,噼里啪啦的焰火升上了天,在空中炸开一大朵流星烟花。
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但每次看到烟花,总会觉得这就是过节,心情莫名就会好。
童瞳也是,他仰着头,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竟也不觉得冷。
上一秒杜骊和冷超,还有穆柯都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讲话争吵,下一秒等童瞳低头,发现身边的人全换了,没一个认识的。
他一愣,果然走散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被前呼后拥的不知道哪来的力推得如海浪,童瞳不受控地跟着前前后后涌动了一番,彻底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了。
然而下一秒,隔着不多不少的四五个人,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秦澍也来了。
他微张着嘴,仰头看着天空,满脸都是笑意。
童瞳只看到一个侧面,秦澍没看到他,人群不断地涌动,原有的秩序被冲散,打破,重组,不多会,童瞳竟被挤到了秦澍身侧。
犹如那一年的高中,一样的人山人海,他们在底下十指相扣。
秦澍终于看到他了,一脸的错愕,甚至还有惊慌,童瞳面色淡淡,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说:好巧啊。
秦澍回过神来:是啊你一个人?
童瞳看看四周,杜骊他们早就不知去向,他苦笑了下:本来不是,现在找不到了。
他看了看秦澍周围:你呢?
秦澍肩侧一张笑眯眯的甜美脸探了出来,朝童瞳挥挥手说:他不是一个人,我跟他一起来的。说着又仰头看着秦澍笑得更甜。
秦澍全身都僵硬住,他看着童瞳,想说什么又根本开不了口。
童瞳却淡淡一笑,朝女孩打了个招呼:你是秦澍女朋友吗?我叫童瞳,跟他一块儿长大的。
噢,我叫倪淼,你们一起长大吗?秦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女孩说着晃了晃秦澍胳膊。
秦澍脸更僵了,童瞳发现自己毫无触动,他笑了笑:是吗?那可能在他心里不重要吧。
秦澍盯着他:小瞳
童瞳待不下去了,四周的人海浪一样涌动着,他与秦澍之间挤进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他快速说:祝你们今晚开心,人太多了,我先
没说完的话湮没在嘈杂中,再过一会,秦澍跟倪淼人都不知道去了哪,童瞳有些发怔,刚刚见到的一幕就像是个错觉。
感觉就是在此刻开始强烈起来的,童瞳毫无征兆地遇见秦澍,遇见新女友,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失控发疯,错愕是有的,但,他完好无损,看起来理智又得当。
然而另一面的不理智开始发酵,边城的名字开始在心里横冲直撞,边城,他想见边城,他要见边城,一刻都等不了。
童瞳发消息给他:你在哪?我想见你,现在,马上。
边城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童瞳接起,紧紧贴在耳畔,啪!空中绽开一朵烟花,哗!人声像海浪一样盖过头顶。
耳畔的声音像隔着千重万重山,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童瞳扯着嗓子喊。
边城在另一头用最大声吼着:我在回来路上,快到宜江了,你在哪?我来找你!
童瞳开始往人群外挤出去,太难了,密集的人群如一块钢板,他比一只蚂蚁大不了多少力气,很快满头大汗,他也喊:我在广场,看烟花,你来吗?
来!你等我!边城吼完就挂了电话。
童瞳好不容易挤到人群边缘,一身的汗,被冷风吹了几秒,瞬间冰凉。
他看着眼前黑沉沉不断涌动的人群,想起了纪录片里看过的南极企鹅,它们总是在风暴来临的时候自动围挤在一起取暖,最里层的企鹅往往热得受不了要往外挤,而最外层的冻得受不了又要往里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流动着。
童瞳眼前拥挤的人群都变成了一只只企鹅,它们晃动着身躯,毫无目的又无法停歇地做着物理流动,不知不觉笑出来,真是疯了,这个日子跑到全城最拥挤的地方,然后一个人站在外头,发呆,发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比漫长,童瞳裹紧了外套,浑身冰凉,边城怎么还不来,他心里的火还在烧,长明不灭。
边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封路了,我进不来市区,你能往解放路的方向去吗?我正在往那边赶,我们在解放路的天桥上见,好不好?
童瞳听到电话那头边城很大声的喘气,仿佛正在奔跑,他说:好。
然后离开广场一大片的嘈杂的和人,他走得很快,开始小跑,然后大步跑起来,人群甩在了身后,他跑进旁边的儿童公园,从里头穿过去,再从另一个门出来,跑进小巷子,再出来穿过一条街心都跑到了嗓子眼,烧得那么烈,仿佛在冒烟,那烟从嗓子里腾腾地蹿出来,遇到冷空气,凝成白色的雾。
解放路天桥,夜市摆摊的,算卦的,卖气球的,兔子耳朵的,无所事事的情侣占满了天桥,童瞳站在最中间,像一尊雕像,一尊灯塔。
边城就要来了,他会看到我。
童瞳还在喘气,另一头,黑色的平头从台阶上露了出来,黑色的皮夹克,手里捏着一只黑色的手机,一样气喘吁吁的边城回来了。
气球和兔子耳朵挡在他们之间,童瞳笑了,嗓子里灼热的白烟一下就变得清凉,他拨开兔耳朵朝边城跑过去,一下将脸埋进他颈弯,深深吸了一口,薄荷烟草味。
边城直接兜头搂住他往天桥下走:我们走。
童瞳抬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边城牵起他的手,走向深夜空旷的江边。
江水晦暗地流动着,路灯昏黄,对岸的磨基山绵绵软软地起伏,相反的方向,人群最密集之地上空爆开了十二朵巨大的烟花,童瞳一个个数着,边城说:过午夜了,十二点。
热闹的人群仿佛都在河的另一边,他们在全城最安静的地方,童瞳微微踮起脚尖,那么近看着边城微翘的上唇,轻轻吻了上去。
平安夜快乐。他说。
节日快乐。边城含混地说,用力地回吻了过去。
你从哪跑过来的?童瞳问。
边城说:太堵了,市区又封路,我把车随便停在一条路上,直接跑了过来。
童瞳笑:那还能找得到车在哪吗?
边城想了想:应该能吧,如果今晚我们找不到,明天就会被拖车公司拖走,到时候总能找得到。
边城的手包裹着童瞳的手,两只手一起搁在边城的外套口袋里,按着混乱的记忆往来时路走过去找车。
走了大概半小时,他们看到平头SUV安安稳稳停在一个僻静的辅路上,他们上车,边城一边启动一边看了时间:十二点半,寝室还进得去吗?
进得去,这几天过节,门关得晚。
好。
边城调转车头,往夜明珠驶去。
他空出一只手,一直握着童瞳的左手,童瞳整个人都歪向边城,没骨头似的,他缩在副驾座椅上,双手环着膝盖,黑眼睛眨了一眨:但是我不想回去。
车里开着暖气,很快内里热烘烘的,边城上车便脱了外套,他看童瞳一眼,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珠连带着睫毛一片潮湿,醉酒一般。
童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边城,边城心下一乱,握着方向盘的单手滑了一下,车微微拐了一拐,又很快回到正道,他眼睛盯着路面:你确定?
嗯。童瞳懒懒地应着,又说了句:边城,开快一点,我等不了了。
边城深吸一口气,握着童瞳的手指紧了一紧,不自觉踩下油门,SUV蹭地蹿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改到晚上7点哈,早晨更太鸡血了
第34章 热汗
还是樱花酒店,前台登记的时候童瞳又见到了那张黑白的泰勒照片,含情脉脉的眼神仿佛看着童瞳,童瞳眼神有些发直,回过神来,边城已经拿了房卡。
连房间都还是上次那一间,墨绿的厚地毯直通九楼走廊的最后一间,边城搂着他,童瞳闭上眼,不用看,进门的玄关挂着另一张泰勒的黑白小照片,下面一只水晶花瓶,再进去是一间客厅,有一张边城睡过一夜的墨绿丝绒沙发。
童瞳的头靠在边城肩上,边城伸手开了客厅的灯,童瞳把脸埋了进去:太亮了。边城又关了灯,直接打横把人抱起,单手拧开一盏黄铜落地灯。
幽暗的,暖黄的,若有似无的灯,童瞳这才缓缓睁开眼,边城把他放到沙发上,童瞳勾着人的脖子不放手:你带多少人来过这里?
人吗?很多。
童瞳眼前一大片暗影,边城英挺的轮廓,鼻梁,睫毛,嘴唇都那么近,他笑了:还真是,很多是多少?
每年几十?上百?我不知道,没有数过。
童瞳有些生气:她们怎么样,比我好吗?
边城的手掌轻轻盖住他的眼睛,在嘴唇上亲了一下:他们都是客户,我安排他们住在这里,但不是这间房,这间房,一直是我留给自己睡觉的,不想回家的时候,就来这里睡觉。
童瞳拨开边城的手,眼睛的湿气更重了:你太坏了,边城,你都会骗我了。
我不会,永远不会。
嘘童瞳的手指按在边城嘴唇上:你跟多少人有过?
边城没有犹豫:没有,一个都没有。
我不信。童瞳又亲了他一口:你又骗我。
边城有些受不了了,今夜的童瞳像一个妖,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他就全身着火了。
他把童瞳按在丝绒沙发上,俯视着变成妖的人,气息微喘:你是第一个,如果你愿意的话。
隔得那么近,却没有吻下去,边城嗓子又低又哑,沙,沙地:你要做第一个吗?
童瞳的手指尖划过边城的眉毛、眼尾、鼻梁、嘴唇,一路向下到喉结、锁骨他张口,没有声音,只用气息吐出一个字:要。
身体里沸腾的水汩汩冒气,发出尖利的尖啸声,边城觉得胸腔里宛如火山苏醒,正冒着热气腾腾的岩浆。
童瞳指了指床:去那里。
边城一把将人抱起,走进没开灯的卧室,童瞳伸手,又摸到床单被套上绣着的丝线,一朵朵小巧的樱花,不露声色,暗戳戳地盛开着。
边城从来只觉得童瞳单薄瘦弱,仿佛稍微用力便能让他散在空气中,他想过很多次如今的情形,觉得他要很小心,很当心,要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然而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童瞳对他的渴望一如他对童瞳的渴望,他们亲吻,如两团彼此渴望良久的烈火,用力交缠。
甚至童瞳是用力的,粗暴的,他主动,迎合甚至索取,眼角拖着一抹长长的红,随着夜更深时间愈久而愈发浓重,他咬着嘴唇,细细如蛇的血从唇间淌了下来,欲望勃发而不可收拾,他根本不收拾,在一阵阵欲望的尽头纵声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