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害了她一生
我不知道阿城是怎么解决雷虎和林菀的,我只知道之后,猎场的那些人都过来跟江汓问好,说请他留下用餐。
可他偏头朝后看了我一眼,我还在想雷虎和林菀的事,心神不太安宁。
“那就留下吧!我们吃了饭再回去,好吗?”我把双手放在他肩上。
他点头。
我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跟他这样和平相处过。
以前总觉得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可以赢他。
可是现在,我宁愿遵从自己的内心,少一点吵闹。
之后阿城告诉我,雷虎还是被送进监狱了。
而林菀被阿城送回G市,找人看着,和许叔一起。
我扒了两口饭,只觉得连咀嚼都费劲。每一下,都让我费劲力气。
饭中,没有人敢多吭声一句,而我除了给江汓夹菜也没做别的任何事。
宁愿是个哑巴!
饭后,到了车上,江汓当着我的面拨了一串号码,亲口安排好蒋蔚然的事情。
我安下心来,却更心软。
这场情事,终究在纷飞的往事中变得不够单纯。
……
我花了三天时间,把公馆的事交代好,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让所有人三缄其口,不要再对蒋蔚然提起我。
这里有钟楚楚和包子我很放心。
二十岁的春天,我跟江汓到了M国。
同行的有阿城,M国有傅瑶。
阿城话里的意思是,江汓到这边来是治腿的,而我明白,他是担心江太太找我麻烦,所以把我带到这边来了。
就当逃难。
就当G市和B市已经容不下我,所以我才到了这里。
我借着江汓的羽翼,厚脸皮地要他为我遮风挡雨。
江汓把手机卡抽出来让阿城剪碎,然后把没有卡的手机扔到楼下。
他交代了,任何事,不得打扰他。
阿城只是点头,他明白该怎么做。
这里的宅子并不大,布置很像G市的江宅。
令我惊喜的,是白姨也在。
她眼角有了褶皱,笑起来还是那样平和。
她说:“孩子,快来,我看看!”
白姨没有多让我为难,把我的手拉着,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她眼中湿润,仿佛在说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我产生一种错觉,错误地觉得我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还在江宅住着的年纪。
那时候,白姨还没有半老的脸。
江汓的喜好不容易变,所以喜欢的装修风格没变,白姨也还在。
“瘦了,没有以前白白胖胖了。”白姨捏了捏我的脸,“但还是这么漂亮好看!年轻就是好的,白姨羡慕啊!”
害怕老去,担忧失去。
女人一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
“白姨,你才没有老!”我吞吐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天之后,我的日子便成了这样。
每天屋子里飘散着药香和烟味。
都来自江汓。
医生给他看腿的时候,他从不允许我在场。
阿城每次要说点什么,我都会避开我。
直到那天,我接到钟楚楚打来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我几乎庆幸自己的号码没有变更。
她告诉我,林菀自杀了。
我呆愣地看着窗外:“自杀?”
这两个字未免太过简单和潦草。
面对一条生命,我不信她这样热爱生活的人,会这样草草了事,就此过完一生。
“她有没有说什么?”
一个人的临终话总是真实诚恳的。
钟楚楚那边传来点烟的声音:“她留了遗书,说是你害了她一生。”
我手指尖都在抖。
往事入目,现在六月,眼前竟然下起雪来。
第一次念书,第一次被林菀堵在廊道上。
万事没有妥协的余地。
她嚣张跋扈,身后还跟着小姑娘。
现在看来,这种事得多幼稚……
她从来就是对感情特别执着的人,从前对蒋蔚然是这样,之后对雷虎是这样。
在感情中,她赤诚天真。
“还有呢?”我一想到从此世上没有了林菀,我的心里便堵得慌。
最怕生老病死。
最怕死。
不是畏惧,而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呼吸停了就是停了,人走了就是走了。
再多的怨恨,再多的思念,都没有用了。
“她遗书里,没有提到雷虎半个字,反反复复都在说你!”
“还有呢?”我孜孜不倦地问着最容易问出口的问题。
显然,钟楚楚不想再跟我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她说:“江太太来找过你!她口口声声要找自己的儿子,她说她已经弄丢他好几十年,不想再弄丢!”
恩,来了个找孩子的女人。
我觉得这个电话此刻应该在江汓手里。
咔擦,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我匆匆挂上电话,一转头,是白姨。
她见我的表情,忙问是不是打扰到我。
我摇头,却听到隔壁江汓的房间传来砸杯子的声音。
他又因为腿的事在发脾气。
我不会再慌,很淡定地下楼,然后泡了咖啡进他房间。
这是我和他的默契,不管多大的事,一杯咖啡就能让他消气。
他喝着咖啡,我蹲下去:“怎么了?疼?还是没有知觉?”
最近天气很暖,应该是恢复的最好时机。
他捏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出。
然后,阿城突然出现在门口,说有人找江汓。
都到这里来了,还有人找吗?
我后背突然被冰尖穿透一般特别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江汓问。
阿城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你先出去!”江汓把杯子递给我。
我没有原则权,照办。
可是刚出去,关上门,想起勺子还在房间里,想回去一并拿了,却听到阿城的话。
他说:“江太太为了找你,把你在国内大部分产业全都……”
都怎样?
“随她!”江汓不怒反笑,“幼稚!”
“可是,她抓住的是生意命脉啊,江老板,你要是不出面……当然了,她说你不出面也行,但是江小姐必须出现!”
果然是为了我,不只是为了江汓。
我把手放在门锁上,可是不敢用力,更不敢打开。
“她不会出现!”江汓替我做了决定。
我猛地推开门:“凭什么,江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江汓和阿城看向我。
我就手上端着杯子,表情特别搞笑的样子。
“江太太找我做什么?让我离开你?”我紧皱眉头,“为什么,就因为我和蒋蔚然的事,她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和他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讨论过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都知道讨论的结果是互相伤害。
就是你一刀我一剑,然后两个人谁也赢不了,最后伤痕累累。
所以,我们从来不提江太太,也不提蒋蔚然。
这是程熟人的做法。
可是,江汓的眉毛横着,微微往下压起来。
“没有!”他不会不回答我的问题,尽管很刁钻。
没有?
我走过去把勺子拿着扔在杯子里,转身就朝外面走。
随便吧,随便他怎样安排。
……
这天过后,我和江汓见碰面都很少。
明明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连吃饭也没有见过。
我让白姨把饭端上去给他,可是白姨说他锁了门,只见阿城一个。
我把饭端给阿城,阿城从来也不接受。
他说,江总没有胃口。
我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实力大难题,可以大到让江汓不吃不喝,可以大到让江汓门都不出。
甚至,给他治腿的中医都没有再来过,屋里也不再有药香。
我越来越害怕,每次想破门而入的时候,阿城总会拦住我。
“你放我进去,他再不吃饭会死的!”
阿城特别淡定,双手环胸:“不用担心,江老板自有他的安排。”
要不是他房间里有浴室,我会怀疑他在里面脏成了乞丐。
“行行行,你不让我管他,那你总要告诉我,他不吃饭怎么活吧!”
我不认为江汓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
可是阿城只是严肃着脸,绝对不给我再说半个字。
“阿城!”我掏出枪指着他,“对不起,得罪了!请你开门!”
阿城显然没想到我这样极端。
他往后一靠,是门。
“江小姐,枪没长眼!”
“我知道!”
我最大的,也是我唯一的本事,不就是拿枪恐吓人么?
真本领倒是什么都没有!
咔哒,咔哒,咔哒……
高跟鞋上楼的声音。
然后傅瑶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小蘼,江先生他在里面吧?”
“他不在!”阿城一本正经地撒谎。
然后,傅瑶相信了。
“好,那我到别处去找他!”傅瑶也配合。
阿城点头。
傅瑶走了几步,回头:“阿城,别老关门,江总的手机没了,你的也连电话都打不通了吗!万一,我有什么急事找他,你耽误不起!还有你,小丫头片子,别动不动拔枪,你不是那种耍威风的性格,你只会吓唬人。”
这句说完,她又重复了一遍,问阿城知不知道她刚才说的什么。
阿城很难得的低眉顺眼:“是,我知道。”
为什么阿城对傅瑶这么客气。
因为江汓?
可也不至于!
“她走了”!我推了推阿城,“可以开门了吗?如果你不开门,我就让刚才你看到的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作势要走,要去追傅瑶。
阿城拦住我:“江总的确不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