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错配3

  “你后进府不知,晓烟讲……哎,还是不说了。不然累你夫妻不和,况不知是否她一面之词呢。”
  “奶奶”郑三儿噗通一声跪地。
  “哎呀,这是何苦,我讲便是,只是别道是我说的,也别迁怒你媳妇。我一说,你一听。”碧玉忙搀他起身。
  “奶奶快讲吧。”
  “听晓烟说,她那年被发为官奴,入府分在大少爷房中,因生得美,又通晓些诗书,大少爷常赞她几句。这彩霓那时一心想跟了大少爷,一见晓烟处处强过她几分,就生了醋,污晓烟偷了东西,想赶她走,这女孩儿小心眼儿也是常事,只是不该做绝了。她想出了刁钻的法儿,瞒哄着桂夫人让后门的阿旺、阿才掌刑,去了晓烟的中衣当众打了十余板。晓烟说她当初羞得想死,彩霓就拿她老母弟弟相逼,晓烟是个孝女,不忍因她累及家人,忍了这口气。这彩霓竟不足,还唆着太太下命在其身上刺了‘贱奴’两个字,要卖了她。刺青足足有海碗大小,生生作践了个人儿。彩霓前儿个在太太跟前提起了这段丑事,太太怕污了你,便否了这桩亲。况彩霓还讲,那日阿旺这奴才还利用行刑的当儿狠占了晓烟点便宜,说这种烂货原不配你,即便许了你也怕日后生事。我又有什么好讲的,难不成亲没结先送一顶绿帽子给你。其实彩霓这丫头除了心狠点儿,小性儿点,模样出落的还是可以。如今儿个大少爷也废了,她才死心跟你,也不错了,你看呢。”
  “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少奶奶也肯拿了许我?我宁要晓烟。”
  “哎,这是王爷和桂夫人定下的,断无更改了。这话别再提了,小心彩霓醋了又害晓烟,她够可怜了。”
  “我杀了这婊子去!”郑三狠狠地咬牙道,抄起门栓便要冲出去寻晓烟算帐,碧玉忙叫家丁拦了。
  “三儿,你这不是存心给我好看吗?老爷交代了我办你的婚事,你却要耍狠闹出人命来。到时不但我要担不是,这晓烟恐也难逃干系,闹不好反害了她这原不是你的初衷。不如这亲先结了,洞房也先圆了,晓烟我也为你留下。看日后寻个机会出了彩霓,即让王爷和桂夫人也无话可说,又不致牵连晓烟,那时我再为你和晓烟搭个桥如何?”碧玉无可奈何的叹道,”若早知你有这份心,我拼出去也要为你争的。”
  景珣躺在床上,听着后院的喧闹声渐渐散去。支撑着起身支开纱窗,一弯清月皎然的挂在湛蓝的天幕上,静静的,寒寒的,一如景珣此刻澹然的心境。景珣看着那月牙渐渐虚了,朦朦胧胧间仿佛在变圆一般。”爷,快盍上眼吧,我不熄灯。”,眼前又出现了彩霓婀娜的身影,阵阵莺声委婉的关切话语。
  起风了,风中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似雨打芭蕉,风卷梧桐,又似是人泣,吵的景珣无法入睡。景珣轻轻掀开窗,将手伸出窗外,不,不是雨;才是盛夏,也不应有桐音。声音越来越大,顺风飘来的竟然是阵阵凄泣。
  “嚎什么?存心触老子霉头不是!”一阵吼叫忽从窗外传来,惊回了景珣的缕缕思绪。彩霓的哭泣声随着夜风飘来,呜呜咽咽的,夹在晚风声中。
  景珣紧张的屏息细听,却又没了动静,许久又传来彩霓的哭泣声,含着无限的委屈,十分无助。
  “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一个臭丫头,摆什么架子。”打骂声、哭闹声混成一片,彩霓的嘶号声更加凄厉了,如同在喊救命。
  “碧玉……。碧玉……小可儿……”,景珣慌然叫道。
  可儿闻声跻着鞋奔进来。景珣紧张的吩咐道:“快去后院看看你彩霓姐姐怎的了?因何这般哭叫。”
  小可儿喏了一声正欲出门,碧玉已立在门口,倚着门框问,“大夜里去哪儿疯?”
  小可儿忙应道:“去彩霓姐姐那儿看看,大少爷让看看为何哭的这么厉害。”
  “多事不是,”碧玉笑拢着小可儿道:“人家洞房夜,你去算什么?人家小夫妻两个,床头打,床脚和的。你一去反闹翻了脸儿,看回了桂夫人如何收拾你。”
  小可儿哑然的立在一边。
  碧玉扫她一眼冷冷道,“你这么想去看人家洞房花烛如何圆房,不如我明儿回了太太早些把你也配人得了,王爷昨儿个还让我物色个丫头给后院的阿土、阿福,你看哪个中意尽管告诉我,免得你猴儿抓心似的。”
  “少奶奶,”小可儿委屈的落下泪来,“是大少爷遣奴婢去的。”
  “去吧,嚎什么?”碧玉挥挥帕子示意她下去,小可儿垂立在那里哪里敢动。
  哭声停止了,后院的灯仍亮着,景珣呆坐在窗边,望着那红烛映亮的窗,夜悄然无声。
  啊的一声惊呼后,哭声凄厉起来,彩霓哀求沙哑的哭乞:“求求你,饶了我。”一声大似一声,景珣揪心的痛,大叫着:“小可儿,快去看看,让彩霓过来。”
  碧玉安然的脸色,正在悠闲的闭目养神。小可儿惊悸之余未敢动半步,只从窗口望见对面红烛映衬的窗纱上慌乱的两个人影。
  门突然开了,彩霓被踢了出来,她狠命地用手擂着随即被关紧的房门,哭喊着,哀求着。
  “彩霓,彩霓你怎了?”景珣在窗口急迫地喊着。后院的门开了,守夜的更夫及看门的老妈子们打着灯笼寻过来,“哎呀,这是唱那出啊?”薛妈一眼认出是彩霓,长发蓬乱的散落在肌肤细润的背上,牙关紧咬,正在寒风中瑟缩。守门的见是她这个光景,忙扭过脸,唠叨着:“洞房都闹到院里来了。”彩霓蜷在门边泣哭,将头深深埋在臂窝里。
  门吱扭的开了,郑三儿腰上围了条被单,赤着上身,懒洋洋地端着烛台立在门口,“薛妈妈,您老来了。”
  “三儿,这是怎了?也不怕寒碜,这大少爷便住前面屋。”薛妈嗔怪道。
  “喔,刚才闹点儿气,她一生气衣服没穿就跑出来,死活不进去了,不知您老来。”
  “彩霓呀,自小在这府中,也该识些大体了,怎么这么不顾脸面呢,传到太太哪儿,还不打发出去,快进去。”
  彩霓呜咽着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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