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 棋子
又再过去几日，时间到了五月下旬。
来到此间的各方，先行前往前哨大营周转之后，即刻各遣军团，前往议定的驻防地点。
这实际上，是争夺芝灵出产之地。
芝灵世界的地表，拥有各处利于豢养宝芝，甚至仙芝的灵蕴福地，这些福地，是各方必争之地。
夜王的绵山圣宫，自然也在这方世界拥有自己的一份利益。
他是创盟元老，拥有星图九分之一所有权的重要成员，而且得以参修《魔神九变》，修为实力愈发高深，早已超过寻常的大宗巨擘，成为御灵世界之中的顶尖强者，这是他应当享有的权益。
不过，就算是这般的巨擘，想要真正将这份利益取得到手，也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取。
联盟制定了瓜分此方世界的章程，为各个势力圈定了相应的征战区域和可以攻取的目标，要求他们自行出兵攻占和驻防。
但这些事情，自有绵山圣宫的部属去做，宁林和夜瞳并没有随同前往，而是去往别处。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地魔人生存的地下世界！
……
五月廿二，一个宽大数百丈，如同巨大甬道的熔岩洞中，叶天鸣斜坐在巨大的山石上，墙壁四周，许多菌菇和形似棉花小球的奇异植物发出的荧光照映在他面上，使得他的脸庞光暗分明，如同刀凿一般。
夜瞳神色复杂，站在一旁看着他运功自疗。
宁林蹲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百无聊赖的用木棍拨弄几株发光的菌菇。
“我现在修为尚未彻底恢复，不过，只要理顺了诸果之因，便能重掌法则，此乃道生无穷的精要奥秘，你不必为我担心。”
小半刻后，叶天鸣终于幽幽开口道。
“谁……谁担心你了！”夜瞳面色顿时黑了下来，但却仍旧忍不住去看他。
但旋即，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一片黯然。
“师弟……”
“你，你这次到底打算如何？”
虽然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但这二十多年以来，她始终未曾释怀。
在夜瞳心目之中，叶天鸣仍然还是过去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小师弟，而不是一名自成格局的顶尖强者。
不过多年魔道历练的生涯，却又让这个夜王麾下的弟子明白，叶天鸣和师尊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了。
为此，她也只能哀叹世事无常，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只是在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叶天鸣含糊说道。
“你想要什么东西？”夜瞳问道。
“我想要东西的有很多，包括长生道果，不朽之源……还有那登临彼岸的终极之道……”叶天鸣道。
“但这些都不过是手段，而非目的，我更加想要的，还是继承吴尊的遗志，为天下修士，为这个世间的广大散修，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夜瞳怅然若失的看着他，眼中充满难以理解的神色：“天下修士和你有什么关系？”
叶天鸣道：“你不明白，这世间最为令人敬畏的，终究还是命运……”
“命运……”夜瞳沉默无言，她想到的是自己爱慕师弟而不得的苦恋。
原本她和叶天鸣为同门，相知多年，互有好感。
叶天鸣本来就是英俊杰出之辈，在年青一代之中，堪称人杰，她这样的女子，日久生情，爱上这般的小师弟实属正常。
相比之下，孔成生得如同侏儒一般，大山肥硕臃肿，其他同门则多不成气候，根本不入她的眼内。
但夜瞳万万没有想到，没有等到自己和师弟倾诉衷肠，修成正果，就惊闻剧变。
师弟他……竟然叛门而出。
这段感情，自然也只能无疾而终。
更让她感觉苦闷难解的，更是二十多年之后，师弟又突然重新出现了。
这个让她爱过恨过，担忧挂念的师弟，已然今非昔比，同时也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这让她有种彻底失去所爱的绝望之感，但同时亦不甘心，越发渴望再续前缘，以解求而不得之苦。
叶天鸣自顾自道：“过去我曾出身世家，天资过人，被视作家族中兴的希望之子。”
“父母长辈都对我寄以厚望，希望我能成材，光耀门楣。”
“我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之中，拜入苍山行院，成为内院弟子……”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回忆起了年少之时的久远往事，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怀念和感慨。
“那时候的我，是众人口中所谓的天之骄子，总是自觉高人一等，自命不凡。”
“也正是这份心态，让我始终冷漠，难以关怀身边之人，于是在后来的一次失误中，酿成大错……”
他神色微黯，又提到了沦落草莽之后的那一段往事：“我在草莽之中落魄求生，吃了不少苦头，直至被师尊提点，收为弟子，才彻底改观。”
“那时候的我，的确对师尊感恩戴德，认为他是世间最为值得尊敬和爱戴之人，直至如今，也应承认，若非有师尊提挈，而是任由我漂泊流浪下去，可能一身天资便就此埋没，毕生都只是个人阶九转，十转的小人物。”
“但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让我明白，这只不过是传统巨擘施恩于人，培植势力的做法而已。”
“我们这些弟子，在师尊心目之中，始终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这其实无可厚非，师尊他是新晋巨擘，必须要与拥有深厚底蕴的诸天教联合，获得其支持。”
“修为境界和实力上的差距，使得寻常之人，难以如同巨擘大能那般看待问题，两者之间，看似相同，实则如有天壤之别。”
他说到这里，忽的冷然一笑，道：“就好比现在的你，被派来‘监视’本座……”
“难道你不明白，以你区区地阶的实力，根本无法起到任何用处？”
夜瞳面色剧变：“你……”
话音刚落，就见叶天鸣脚下阴影丛生，无数如同触手的怪影飞射而出，紧紧的将她捆缚起来。
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定格，夜瞳保持着震惊和哀伤皆存的神色，如同雕像，定在了那里。
叶天鸣怔怔的看了她良久，轻叹道：“师尊他算得很准，我的确对你下不了狠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利用你来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