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鸡肋鸡肋
因此在赵传奇心中，官欣宛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当然这里的‘鸡肋’并不是说官欣的条件还达不到赵传奇的要求和标准，反而是正因为她的条件和标准太高了，才让赵传奇感到不舍放弃，不舍让于他人。但是在中国一夫一妻政策的大背景之下，他又不得不摒弃掉对官欣的任何幻想，一心只想着将来能与心爱的宫梦冉走到一起。
正遐思之间，官副局长对官欣道：“你还觉得好玩儿！告诉你，这一种封建陋习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多少对青梅竹马、两情相什么的男女，被这一陋习残忍地分开。而且你再想一想，当时老一辈被指腹为婚，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被稀里糊涂地办了喜事，直到结婚当天才知道对方长的怎样，谈吐怎样，各方面条件怎样。如果把这种事放到你身上，你觉得能接受吗？”
官欣托着腮想象了片刻，道：“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呀。那样更有神秘感。而且，而且你看现在，很多对男女朋友未婚之前就那什么……同居了，住在一起还没等结婚就腻歪了。分道扬镳的比比皆是。还不如像以前一样指腹为婚，这辈子一生下来就选好了另一半，然后慢慢培养感情，离婚率肯定要比现在低！”
“什么逻辑！”官副局长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然后举起杯子又跟赵传奇碰了一下。
官欣被官副局长绕来绕去，似乎是忘记了一开始的提问，竟然饶有兴趣地跟父亲谈论起关于‘封建陋习’之类的话题来。
如是再三，二十分钟后，官副局长也已经喝的红光满面。但是他毕竟是久经酒场的老将，这半斤茅台对他来说，只是热了热身。赵传奇酒量也不错，虽然思想上已经有点儿飘飘然了，但是脸面上，却仍旧显现的相当轻松。
官副局长让官夫人再拿一瓶酒过来，赵传奇推让了一下，说不能再喝了，官夫人纠结在原地。
官欣催促了一句，妈顺便再拿瓶红酒过来。
官夫人追问：“欣欣你还要再喝？”
官欣嘻嘻地道：“这东西就跟葡萄汁似的，根本不醉人。”
官夫人强调道：“那也是含有酒精成分的。红酒的后劲儿比白酒还大，别喝了别喝了，女孩子家家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官欣不悦地站起身来，一扬头道：“你不给我拿我自己有手，这也管那也管，我要民主我要自由，我要自己当家作主人！”官欣振臂高呼着口号，踩着昂扬的步伐，朝酒柜走去。
官副局长禁不住苦笑道：“我这女儿呀，真是给宠坏了。你看你看，完全就是一副霸主的样子！”
赵传奇笑道：“挺有理想抱负的。想当初孙中山先生不也是要民主要自由，要着要着就要出一个新的国民政府。共产党也一样，反压迫闹土改，人民当家作主人，吆喝着吆喝着，这不就拿下了江山嘛。”
官副局长伸出一根手指点划着赵传奇道：“过了，过了。你这话可是完全说过了。孙中山毛主席那是什么人物，那是伟人！人家吆喝着这口号是为了全中国的老百姓，我这女儿吆喝着这口号，是为了给自己争取非法利益。这能一样吗？”
赵传奇道：“打个比方，比方嘛。”
不一会儿工夫，官欣果真又拿了一瓶红酒过来，很夸张地旋着身子把起子旋进了橡木塞，呯地一声起开，然后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了半杯，拿在手上摇晃了起来。
这红酒的颜色很正，与官欣绯红盈润的脸色相映衬，竟然显得那般美轮美奂。
官欣一边品着红酒一边咂摸着嘴巴，仿佛是恍然大悟地道：“以前总觉得红酒难喝，苦不拉几的。今天怎么喝着喝着就喝出文化来了。这玩意儿得细细品，那甜涩交加的味道当中，蕴藏着丰富的人生哲理！”
我靠！赵传奇愣了一下，简直对官欣另眼相看。
她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哲理了？
敢情官欣莫非就是新时期的李黑，当然她长的并不黑。当初李白斗酒诗百篇，现如今，官欣斗酒妙语连串，简直把人生都给悟出来了。
但实际上，官欣只说了这么一句还算有涵养的话，随后那简直就是一阵瞎白扯。看起来她是真的喝多了，舌头都有点儿大了，硬是把那盘牛肉看成是人肉，把那盘木耳说成是黑人的耳朵。一时间笑料百出。
官副局长见状，对官夫人道：“赶快扶官欣进去休息吧，你看她这酒量，这没出息的样子。”
官夫人上前规劝官欣，官欣却一晃膀子说，我没喝醉我没喝醉，我现在清醒着呢。然后又端起一盘金针菇来研究了一下，用手拎起一根来竖在赵传奇眼前，问道：“咦小猪仔子，这是，这是谁的白头发，这么粗。”
赵传奇一阵汗颜，心想敢情这会儿连‘小猪倌’都不叫了，直接升级成‘小猪仔子’了？
虽然心里不悦，但赵传奇还是笑说了句：“官欣这哪是白头发，这是金针菇。你喝多了官欣。”
官欣眼神扑朔地反问：“是吗我喝多了吗？咦，我怎么看你有四只眼睛，四只耳朵？”她揉了揉眼睛，竟然伸出手去揪了一下赵传奇的耳朵，嘻嘻地道：“摘下来炒菜吃，炒菜吃……”
敢情只是一瓶多红酒，就醉成了这个样子了？
赵传奇很无语。
官副局长忍不住骂了句：“丢人现眼！”然后冲官夫人厉声支使道：“把她给我弄房间去，什么样子现在！”
官夫人又过来搀扶官欣，官欣反抗了几下，身子顿时软了下来，被官夫人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卧室。
官副局长举起酒杯笑道：“见笑了见笑了。我这个女儿啊，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喝了这么多酒。你真能喝也行啊，不能喝非喝，你看现在喝醉了！小赵啊，我告诉你，以后啊讨老婆可千万别讨这样的老婆，累赘。我就担心我女儿能不能嫁出去，还。”
什么？
赵传奇猛地愣了一下。
表面上看，这也许是官副局长的自嘲之言，是在暗怨自己的女儿。但是赵传奇心里明白，官副局长这是在借鸡下蛋，指桑骂槐，声东击西。刚才他听到女儿提到了‘娃娃亲’一事，心里甚是担心自己会当了真。于是才百般推诿。这会儿工夫，又借着女儿喝多了酒的空当，借这番话来暗示了自己的立场。表面上是说，我这女儿不像样子，将来找不到婆家，你可千万别娶到这样的媳妇儿。潜台词却说：你就打消了对我女儿的念头吧，你们不合适。
赵传奇心里敞亮，但还是客套了一句：“也许官欣今天高兴，就多喝了点儿。官局您也别太责怪她。”
官副局长笑道：“我女儿嘛，我还能怎么着她？宠坏了宠坏了，都是被她妈给宠坏了。小赵啊，看你这样子，在家里也没少受宠，是不是。”官副局长笑了笑，拿酒杯在嘴上泯了一口，发出呲呲的声音。
赵传奇心想官副局长今天说话间玄机重重，明明是在批评自己，还说的这么委婉。他不就是想说自己在部队里表现差吗，犯得着借官欣的鸡来下自己的蛋吗？赵传奇夹了一口菜，一边往嘴里填一边道：“是啊是啊，要是我爸我妈不宠我，我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哈哈哈哈！”赵传奇借助一句玩笑，化解了尴尬。
官副局长脸色一变，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凝神的工夫，突然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道：“哎呀哎呀忘了忘了，当时我怎么把这件事给搞忘了！”
赵传奇疑惑地追问：“什么事？”
官副局长道：“那时候我应该想办法把你弄过来，弄成北京户口！那样的话，考清华北大能省一百多分！一百多分呐！”官副局长感慨良多地强调着，唏嘘地自责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其实我当时记着来着，但是后来事情太多，就给搞忘了。我对不起你爸啊！我曾经在官老爷面前发过誓，要报答你父亲的恩情，他这辈子因为身体原因没法再实现更多的梦想，我想帮着他的儿子把梦想延续下去。唉，但是我不够格，不称职，很多誓言没能兑现。现在虽然把你特招了进来，但是我却无法左右你的前途和命运。你说官叔叔我是不是很失败？”
赵传奇总觉得官副局长这番话中，仍旧暗藏着其他一些意思。于是道：“官局您尽力了，是我赵传奇不争气，让您失望了！”
官副局长强调道：“你看，刚才说过了，在私下里叫我官叔叔就行。你跟别人不一样，咱们是一家人。”
赵传奇笑了笑，却不敢贸然改口。
二十分钟后，赵传奇眼见着官副局长喝了不少，话越来越多，甚至摆起了领导架子，跟自己讲了很多大道理。赵传奇也喝的面红耳赤了，哪听得下他这一番唐僧式的念经，觉得时间不早了，便站起来推辞要走。
如是客套几句后，官副局长提出，叫司机过来，接他回去。但赵传奇觉得没必要再麻烦人家司机班，于是决定自己打车走。
走出小区后，赵传奇抬手拦了几辆出租车，但是都载着客，根本没车停下来。这也难怪，这个点儿正是大部分人在饭店里或者朋友家酒足饭饱返程的时候，出租车正供不应求。赵传奇站在路口等了足足十五分钟，都没打到一辆出租车。
这时候一辆三轮黑摩的朝他开了过来，一位中年妇女从摩的上探出头来，问他坐不坐车。
赵传奇觉得这摩的简直是雪中送炭。于是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嗡嗡嗡的发动机声，仿佛比乡间的那种拖拉机嗓音还大，在公路上颠颠簸簸地往前走。路上还要避开交警和大十字路口。如此穿插交错，在二十几分钟后，终于接近了局里。
但是那开摩的的中年妇女却在距离局里几百米处停下了车，让赵传奇下车。赵传奇追问何故，中年妇女说，前面是敏感区域，交警经常在这里巡逻出没，让他自己下车走回去。无奈之下，赵传奇下了车，付钱后步行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