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多管闲事
申副局长轻咳了一声，仿佛不好回答伊然的问话。他干脆冲官副局长喊了句：“老官，要不咱们分开了解了解情况？”
官副局长说：“好。”
正在这时候，刚刚收拾完演出残余的官欣，听到风声后匆匆赶了过来。
见此情景，官欣禁不住冲赵传奇问了一句：“小猪倌，发生什么事了？”
官副局长皱眉道：“官欣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没你的事！”
官欣委屈地瞪了父亲一眼，想反驳几句，但又觉得在公众场合，还是给老爸保存一些威信。先给他记着，等收后再给他算账。敢对本姑娘这么凶，那还了得？
随后官、申二位副局长，分别把张公子和伊然带开，分头了解情况。
刚才挨了父亲一顿斥责，官欣情绪极其不佳，坐在连体桌上，摇晃着双腿，嘴巴翘的能挂上油瓶。
一阵脚步声中，陈永森和海黛尔从侧门走了过来。赵传奇觉得今天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也许一会儿还要被领导召见询问，于是走到陈永森面前，说道：“陈参谋，稍等我一下再走，这边还有件事，我得协助处理一下。”
陈永森皱眉追问：“什么事这么重要？”
赵传奇道：“刚才抓了一个流氓犯。”
陈永森反问道：“抓流氓犯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抓的？”
赵传奇点了点头：“官局和申局正在亲自调查情况。”
陈永森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赵传奇，开玩笑地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小子给赶上了，幸运！你该去买彩票，保准能中头奖！”
海黛尔抱着胳膊插了一句：“可别买那东西，跟吸毒品似的，上瘾。我去年拿出二百万来买彩票，结果加起来只中了五千块。我都要后悔死了。”
陈永森笑了笑，说道：“像我们这种穷人，只能靠买彩票翻身了。”
海黛尔道：“没前途。把赌注都压在这上面的人，全是疯子，傻子。跳楼的都有。还不如拿出钱来去炒股票，那东西至少还没有那么高的赔率啦。”
陈永森道：“那是，那是。”
海黛尔转而望着赵传奇，追问道：“你刚才说在这里抓了一个流氓犯？”
赵传奇点了点头，道：“算是。趁乱浑水摸鱼，摸人家女孩子……被我抓了现形。”
海黛尔象征性地伸出一根指头，说道：“了不起。你比警察更优秀。”
赵传奇赶快道：“哪里哪里，敢上了而已。”
随后海黛尔让陈永森陪着她四处走走，赵传奇留在了原地，随时等待领导传唤。
坐在连体桌上的官欣，不失时机地伸手把赵传奇召唤了过来。一拍旁边的座位，说：“坐上来，我要问问你刚才的事。”
赵传奇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坐。你坐吧，我站着。”
官欣皱眉反问：“还有你小猪倌不敢做的事？这里又没人，坐上来怕什么，你看我都敢。”
赵传奇道：“那不一样。你有后台，我没有。你的屁股比我的名贵。”
官欣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指着赵传奇道：“你现在怎么堕落的这么官僚主义了？课本上都说了，人只是岗位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屁股不也一样，你屁股上的肉不一定比我少，凭什么说我屁股名贵？”
赵传奇笑道：“你出身名门，当然要贵。”
官欣道：“别拍我马屁，有意思吗？”见赵传奇站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半，干脆也从桌子上下来，站到赵传奇面前，接着说道：“你抓的流氓就是刚才那个张公子吗？张毅，他的名字。你把现场的情况跟我好好说一说，这家伙耍流氓，本小姐指定信。反正不是一回两回了。”
赵传奇反问：“你这么了解他？”
官欣道：“了解到骨子里了，都。不过……”官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含糊其辞地说道：“就算张公子耍流氓，估计也没什么影响，大不了他老爸一打招呼就把人领走了。人家老爸撑劲着呢，就跟我的情况一样，有个好老爸，犯了什么事都不怕。”
赵传奇禁不住抨击道：“正因为中国有无数个像你这样的官二代富二代，国家的治安秩序才稳定不下来。”
官欣强调道：“小猪倌你别胡说，别把我掺进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咱是良家妇女，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赵传奇扑哧笑了：“良家妇女？你什么时候变成妇女了？”
“没文化真可怕！”官欣感慨了一句后，解释道：“妇女的意思，不光是指生了孩子结了婚的女人。这个‘妇女’是两个词，一个是妇一个是女，不一样。我当然属于后者。”
赵传奇直接无语。
官欣见赵传奇沉默了下来，百无聊寂地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槟榔来，往自己嘴里填了一颗，正想把剩下的那一颗往赵传奇手里递，赵传奇摆了摆手，做了个摇头的姿势。“不吃拉倒。”官欣干脆把这一颗也填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赵传奇见她吃的如此投入，忍不住反问了一句：“这玩意儿真就这么好吃吗？”
官欣一边嚼着槟榔一边虚张声势地说道：“那当然。告诉你，槟榔这东西只有高品位的人才会爱吃。吃了以后倍儿爽，倍儿精神。”
赵传奇道：“跟毒品似的？”
官欣停止了咀嚼，想出一个绝佳的形容词：“合法的毒品！但不伤身！”
随后官欣饶有兴趣地想让赵传奇把刚才流氓行凶以及被抓捕的场景形容一遍，赵传奇哪好意思形容。官欣见他迟疑，干脆一拍胸脯说道：“现在你就把我当成是那个女受害者，你是张毅张大公子，本小姐倒要看看，这小混球玩意儿是怎么耍流氓的。”
赵传奇摇了摇头：“可别介，影响不好。”
官欣强调道：“只是让你演示演示，又没让你真耍流氓。”
赵传奇心想，这还真就没法演示，总不能自己也像那张公子那样，把手往官欣屁那里里塞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官副局长给赵传奇打来电话，让他去二楼203室。
赵传奇火速上楼，敲门而入。
房间里就官副局长一个人，他正站在窗户跟前，若有所思地吸着烟。
见赵传奇进来，官副局长把烟往窗台上一戳，狠狠地摁灭。然后指着赵传奇道：“你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又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什么？
赵传奇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明是自己做了好人好事，把那流氓抓了现形，按照正常的逻辑，自己这种做法属于见义勇为，应该受到领导的大力表彰。赵传奇在进办公室前，其实也是抱着挨表扬的心态兴冲冲而来，却没想到，官副局长这第一句话，就往他头上狠狠地浇了一壶冷水。
见赵传奇有些不服气，官副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个丧门星！本来这件事没什么，让你这么一掺和，你让我怎么收场？”
赵传奇忍不住反问了一句：“官局您的意思是说，我不该管？”
官副局长厉声强调道：“你就不该管！你知道这两个当事人是什么背景吗？那个女孩儿是……四总部伊副总长的女儿！伊副总长，中将，我见了都得屁颠屁颠的！那个，那个张毅，他是谁你知道吗，他是公安部S局（化名）张局长家的公子，惹事大王！这种人躲都不躲不起呢，可你……”官副局长稍微平定了一下情绪，咬着牙关愤愤地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跟伊总长还有张局，都认识，而且关系都不错。你站在我的立场上给我考虑考虑，这件事让我怎么处理？”
经由官副局长这么一说，赵传奇再稍加揣摩，倒也不难理解官副局长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表面上看，自己的确是做了一件好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在古代也属侠义之举。但是今天的情况太特殊了，肇事者是大人物的子女，受害者也是大人物的子女。如果秉公处理吧，那么官副局长没法跟张公子的父亲张局长交待；如果不处理吧，官副局长又没法跟伊副总长交待。
刚才官副局长和申副局长，单独把两位当事人叫开，目的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那受辱女孩伊然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就要给父亲打电话通告此事。尽管申副局长给伊然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甚至是把这件事的不良影响都在伊然面前开诚布公了，但伊然她依然坚持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她是一个很固执的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流氓这种程度上的侵犯，放在任何一个有贞操感的女孩子头上，都不会轻易罢休。毕竟那张公子事情做的太过火了。倘若是偷摸一下胸偷抓两下屁股，忍忍也就罢了。但他偏偏挑战了一个女孩子的忍耐底限，连续三次把手伸到伊然的绒裙里面……这样的流氓行径，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更难以原谅。
如今问题摆在了眼前，处理不是，不处理也不是。官副局长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钟内，不知死伤了多少脑细胞。而这一切的根源，其实还都间接地跟赵传奇有关。如果不是赵传奇当众揭穿了张家公子的流氓行为，那么即便是伊然发再大的火气，也相当于拳头打在棉花上，几乎是造不成任何影响。毕竟她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的‘毒手’。但是赵传奇这一侠义之举，让这浑水摸鱼的流氓当众现了形，伊然也知道是谁轻薄了自己，她若较起真来，那势必就会逼迫特卫局领导对张公子从重处罚，甚至是扭送公安机关。即便是到时候张公子坐不了牢判不到刑，但是他父亲张局长的名誉和形象，将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考虑到了这些之后，赵传奇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真的是自己管闲事管多了？
这年头，做好事不一定就是好事，说不定还会惹一身骚。
就像是新闻中播出的扶老太太一事，各种版本都是相当骇人听闻。明明是过路人处于善心，把摔倒的老太太扶起来，却被老太太指认成肇事者，还要被老太太的家属索赔甚至是起诉。这样一来给别人做了好事，却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