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临港小区

  下车后,我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个碗,一瓶酒,一盒烟,一匝香,还有一些零食,以及烧给死人的纸钱。
  夜深了,临港小区只有几家住户还亮着灯,小区中很寂静,只剩下我踩在水泥路面的沙沙声。
  临港小区如其名,不远处就是港口,偶尔能听到几声轮船的鸣笛声。
  一眼望过去,楼与楼之间紧紧挨在一起,缝隙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行走,这样的小巷,共有十几条。
  “王允会在这些楼里面吗?”
  我不知道兰姐是不是在骗我,但我却不得不来试试看,假如是真的,就错过了救到王允的机会。
  我没有贸然的到楼里面,楼道太狭小,遇到危险后很难逃跑。电梯不考虑,进去后随便做点手脚,我就出不来了。
  在楼下闲逛,不时的穿过小巷,最终选择在一处阴暗的地方。
  拿出碗,倒满酒,拿出烟点燃,放在碗的旁边,撕开零食包装,放在碗的另一旁。
  之后拿出三根香,用烟头点燃,插在碗前面的泥土上。
  香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借着微弱的光亮,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里面写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还有是否两个字。
  而后,我在圈里面放了一堆纸钱。
  现在流行的笔仙,说到底都是根据这些土方法演变而来的,只不过过程有所省略,这也是为什么很难请到东西的原因。
  请到了,送不走,也是一个麻烦事,简化版终究只是娱乐而已,但娱乐过头,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做完一切后,我找到一个根树枝,放在圈里。然后拿起装着酒的碗,把酒沿着圈撒上一圈,点燃放在一旁的纸钱。
  一阵阴风吹过,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分,头皮发凉,纸灰打着旋飞起来,落在香火前。
  烟头亮了起来,燃烧的速度加快,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人在洗一样。
  “唉。”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叹,是一个女人。
  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问了关于几个她生前的小问题,她都一一作答。
  借着火光,我看到圈里的树枝在抖动,实际差不多了,于是问出心中积蓄已久的问题。
  “这周内,小区里有没有来几名陌生人,还带着一名少女?”
  树枝不停的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我把剩下的纸钱全都倒到火堆里,酒也给她酌满,又点了一颗烟。
  终于,树枝站了起来,在地上滑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拜托了。”我恳求着。
  风越来越大,纸灰飞起,在圈里面打着旋,却飞不出去。
  树枝慢慢移到了是的上面,但又到了否,最后竟停在中间,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树枝愈发剧烈的抖动,咔嚓一声,竟然从中间生生折断,一端落在是上面,一端落在否上面。
  这下我彻底愣住了,两个答案,还是相互矛盾的答案。
  就在这时,两个树枝又动了,到了英文字母那一边,依次指着字母。
  我跟着树枝的移动拼出来三个字:你身后。
  “我身后?”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头皮发麻,我想也不想,立刻向身侧扑倒。
  一根短箭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去,箭头划破了我的皮肤,溅出点点血珠。
  落在地面上,我顾不得疼痛,立刻爬起来,警惕的向着四周张望。
  可周围哪里有什么人?
  往前走了十几米远,我捡到了短箭,只有一尺长,箭头已经顿了。
  抬起头,看向墙壁,上面有一个一公分深的凹陷,和箭头的形状几乎相同。
  从小巷口到这里,至少有二十米的距离,射在墙壁上威力还有这么大,如果射在我的身上,怕是要直接穿透内脏。
  有人想要我死!
  回到火堆前,香已经快要燃尽,断成两截的木棍歪歪扭扭的落在是和否上,仍然是原来的答案。
  我恭敬行了一礼,道了声谢,把酒全都洒在地上,烟也扔在火堆里,拿着碗离开。
  找了一个三岔路口,我挖了一个坑,把碗埋进去。又去店里买了一包纸钱,在埋碗的地方烧掉,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救了我的命,我必须要这么做。
  送走了女鬼,我在小区里寻找,终于,在正对着小巷口的一处树下,看到了一个烟头。
  烟头拿起来,烟蒂还有些湿,附近的草还有被压扁的痕迹,刚刚袭击我的人应该没走多远。
  烟的牌子是红梅,这种烟如今在城市中已经很难买到了,也就是一些小山村里还有些许存货。
  看得出来,对方很有信心,连现场都没有收拾。如果不是女鬼及时提醒我,可能我真的要遭了毒手,凶多吉少。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把短箭和烟蒂收起来,我离开了小区。
  这一次不能说是全无收获,但仍然没有弄清楚王允的所在,断裂的树枝和是否两个选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惜的是我和她只能通过媒介交流,请来的鬼和冤死的鬼不同,前者也可以称作魂,可以通过媒介进行基本的交流,就比如刚刚的树枝。
  后者则是完全由怨气化成,已经完全没有交流的可能性,无论是之前的死女人,还是后来的老谢,从他们口中能得到的,只有无意中说出来的只言片语而已。
  离开临港小区,我拦了一辆车,重新回到市里。饭庄三层楼仍然漆黑一片,我警惕了看了一下四周,敏捷的爬到梧桐树上,脚踩树枝用力一跳。
  双手拉住窗沿,用力把身体撑上去,顺着窗户爬回房间。
  进去后,我立刻把衣服脱下,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回到床上躺好,装睡。
  刚躺下没多久,房门被敲响,兰姐在门外喊我:“闫明,醒了吗,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我应了声说好,下床给她开门。兰姐已经收拾好了,站在门口,她盯着我的左脸看,目光疑惑。
  “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快些收拾。”
  洗漱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看着左脸上的血迹,我顿时一惊,明白自己疏忽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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