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和种建中见面没事,那年我是个胖娃娃。]
  折可运也有点期待:“苏东坡不是那种扯后腿酸腐呆板文人,他来到这里,准能和知府一起努力。”
  俩人吃完,一起溜达会去。
  折可运叹气道:“本朝的军费开资巨大,养着百万军队,进士是天子门生,军队也是由官家直辖,怎么就不能平四夷呢?”
  林玄礼想了想:“可能因为官家不学兵法。将来能上奏时,我一定倡议官家,朝廷取士时也要考剑法。古人能文武双全,本朝的进士怎么大多弱不禁风。”
  其实不是不看重军队,是看得太重了,处处掣肘。
  折可运白了他一眼:“你现在也能上书。去啊。”
  百姓上书是合法的,但能不能送到官家手里是另一回事。
  “明天…咳,今天见完我有事要忙,没时间再见了,你好好保重。但愿你那狮子牡丹能当个护身符。”
  作者有话要说:  【1】宋军因为邻近军队不救援导致全军覆没的事……真不少。
  【2】刺字这里呢,我考据了一下,糅杂了一下。有全队刺在手臂上的,也有军队写好听的口号。至于德顺军当初纹什么,那我哪知道。顺便,‘金瓯保无恙’是南宋一个诗人的……没有更合适的啦!
  【3】很显然,我努力学习了一下宋代官制!‘军’是州以下县以上的行政范围。感谢在2020-11-08 02:14:52~2020-11-09 02:5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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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青杏未熟先尝
  赵煦终于有了空闲,又去观稼殿看了看收货后的田垄。他春天亲自种的地,现在收割完了,稻谷都打出来了,这些米也没有规定如何安排,不用分赠给谁,给太后太妃各十斤吃吃,剩下的自己吃两顿,拿去酿酒。
  “想起前些年十一郎会要走二十斤大米,蒸出来,打成年糕。再烤着吃,或者炖在肉里,做好之后分赠各宫,你们也都爱吃。”
  太会折腾了。可是确实好吃。
  弟弟们:“确实好吃。”
  “可能是六哥您种的米不一样吧。”
  “比别的年糕好吃。”
  赵煦惆怅道:“让家人吃着自己种出来的米过年,可能是田舍翁之乐。”也不知道在一番番苛捐杂税之后,还能剩下多少。
  赵似等几个弟弟跟在哥哥身边:“这丰收景象,真是可喜。”
  “是啊,可惜十一哥不在这儿。”
  “十一哥真是胆大包天。”
  “我真想不出他敢干这种事,别人都说他好逸恶劳呢。”
  “北地苦寒,他一定躲在屋里吃烤肉呢。”
  赵煦叹了口气,迈步下了高台,在田埂边缓缓散步,为了防止有奸佞小人弄权,他更喜欢和后妃、兄弟在一起玩。后妃们主要是没什么心机的刘清菁,兄弟们的已经地位高的没法再高了,不会搞什么阴谋构陷,罗织党羽的事。郡王们不能和朝臣结交,更不能举荐官员。
  “我已经派了苏轼去做通判。和佶儿熟悉的人很多,但能担当通判,监管全境的人,也只有苏轼一个。”
  章惇对此有些耿耿于怀,在苏轼临行前特意请他做客,严肃的告诫,不许胡乱弹劾,不许给章楶扯后腿,不知军事不许胡乱上奏。也不许干预军事,派你去只是为了在户口、赋役、狱讼听断等事情中找到遂宁郡王。
  苏轼:你港咩啊?
  赵似憋了半天,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扇子,哗的一下抖开,缓慢的摇了两下,试图吸引其他人注意。
  赵俣抓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哎?谁的词,轻快戏谑,写的很好啊。”
  赵似笑嘻嘻的说:“作词嘲讽十一哥的文人骚客不少,可是只有一个人写的最好,既嘲笑了他,又不至于令人讨厌。”
  “噢~是李小娘子啊。”
  赵煦看了一会散落的麦秆和掉落的麦穗,民间田地里掉落的麦穗都给村里的寡妇拾,宫中的也不捡干净,以示皇恩浩荡,恩及鸟兽。回头看他们凑在一起玩扇子,伸手拿来一看:“哈哈哈。真有趣。”
  词里写的是‘无赖小儿’、‘青杏未熟先尝’、‘幼虎下山’、‘鹿鸣呦呦驰如飞’之类的句子。李清照的词写得好,画面感十足,用这种少女的口吻笑话少年男子的活泼之举,又毫无亲昵暧昧的尺寸,很难拿捏。
  赵似又赞美道:“真是力压众人,难怪十一哥不喜欢和文人结交,他们逊李小娘子远也。”
  赵煦:“你集结一些这样的诗篇,等佶儿回来给他看。这件事太促狭,不好让弘文馆去做。”
  “嘻嘻嘻遵命。”
  赵偲也很有主意:“六哥,您不能传庭杖打十一哥吧?”
  赵煦微微一笑:“倒是想,可惜不行。”
  对官员都不能轻易动庭杖,何况是弟弟。这问题可就大了,大宋有被逼死逼疯的郡王,没有被庭杖的。除非……佶儿时运不济跑去落草为寇,抢劫当地百姓,然后被当地官府逮住,那才值得传庭杖打他。
  赵偲坏笑道:“那等他回来,我们哥仨和他切磋切磋,您觉得行吗?”
  赵煦看看两个胖子一个文弱书生,不抱什么希望:“……行。”
  散步了一圈,就在这里设宴,让东廊按照十一郎留下的菜谱,炖了几小锅‘匈奴锅子(关东煮)’送过来,兄弟们在这里自斟自饮,连诗作对。
  还是觉得有点冷清拘谨,只少了一个人,却安静的多。由此可见十一哥真是话多。
  赵煦:“年前佶儿要是还不回来,你们陆续出阁开府,加封为王。等他再回来时,你们是新封的亲王,他是待罪的郡王。”
  弟弟们非常兴奋。
  保母按照服装和金钱的账目清点完他带走多少东西之后,每天在厨神林玄礼的牌位前拈香叩拜,祈求保佑。随即去到向太后宫里听训,被埋怨教育几句,一起等着人回来。
  ……
  打听清楚了一件事,在别的州城府县里持有弓箭铠甲是重罪,视同谋反,但在秦州里不是。秦州这里很鼓励百姓们置办弓箭和□□,最好能做好巷战的准备,私藏藤甲也可以,铁甲依然是忌讳。
  林玄礼买了给二人购入羊裘、鼠裘,给自己买了狼皮大氅和鼠裘,又买了好弓箭,和俩亲信在一起吃散伙饭,赏他们东西。[现在混得是真惨,以前逢年过节赏赐他人的东西都有保母打点,现在得自己上街买去。]
  [但是凭借帅气试吃了一些坚果,嘿嘿。]
  [也不知道买的这些坚果带到军营里会不会被偷,为了点核桃打人算犯军法吗?]
  童贯和高蜜俩人涕泪涟涟,哭的如同残花败柳、雨打芭蕉。
  店家按要求准备了一桌酒肴,烤的羊腿一大只,洒满了孜然,烤的鲜嫩多汁,还有羊肉包子一碟,羊肚丝,葱和饼,一壶烧酒。都搬到二楼客房里。
  “这次饱餐一顿,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你们俩搬到经略府中当差,每十天有一天沐休假。我和丑校尉约定了,三天之后的辰时打点行囊去报道,然后开拔去德顺军的驻扎地。”
  “嗷呜呜呜呜”
  “啊嘤嘤呜呜”
  林玄礼听的头疼,小酌了半杯酒,趁着没晕眩之前赶紧“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俩人只好忍着眼泪,恭听郡王的笑话。
  “说来话长。汉唐时期说‘四夷宾服’只是个虚数,不只四个。现在的四夷,就大理、吐蕃、西夏、辽国环绕。哈哈哈哈哈。”是实数了!都可以算是一种谶语。
  童贯高蜜没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玄礼无语:“你俩到时候别被人看出来是宫中内侍,不在我眼前也不用争宠,到时候齐心协力,互相帮助,在经略府里站稳脚跟才是正事。好好效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西夏人狼子野心,一旦攻过来,凡事以军事为重。而且你俩要是暴露了我也会被人发现。我现在就当章楶是真的招募府吏和侍卫。”
  童贯连连点头,又提起另一件事:“十一叔,按理说我们俩得和叔叔一个姓,要不然哪能叫叔叔。我们俩写的名字是林贯和林蜜,您要是派人送信、去找人的时候,别叫错了。”
  一顿大吃,吃的盆干碗净,酒足饭饱。
  次日清晨俩内侍先卷着铺盖卷走了,去经略府报道。侍卫有侍卫房,府里也有统一的宿舍,关起门来统一管理既方便工作又能断绝消息泄露的可能性。
  还有一天时间,继续吃遍全城的美味佳肴,手臂的麻痒稍微好了点,第三天清晨起来,用胰子洗了洗纹身的地方,没感染,稍微有点正常范围内的红肿。
  这纹身匠人的手艺真不错,和自己的线稿一模一样,笔误修补的地方都一模一样,更显得红牡丹娇艳盛开。
  打点好行李,早上太冷,穿上灰鼠嗷、佩剑、挎弓、提着朴刀,牵着马出门。
  李福也不敢多问,得了五两银子的赏钱,他要留在这里负责送信和转交消息,人设是林家叔侄的老仆人。
  姓丑的陪戎校尉高高兴兴的和另一名陪戎校尉交接了位置,带着自己招募来的二十三名士兵一起去兵营报道。他心里已经暗暗把人分成两拨,秦家兄弟和林礼都是功夫练在八年以上,有能力有胆量的,还有白小,虽然没好好练武但力气大胆量大,另外十九个人就普通一些,要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出城上路,只有三个人骑马,两个人骑驴,其他人都是步行,背着自己的行李。
  新兵们正在互相打量,他们晒的都挺黑,只不过有些人是深棕,有些是浅棕,而林玄礼刚刚从一个白胖子晒成蜜色,健康了很多,和其他所有人比还是白。
  干脆自暴自弃的戴着斗笠。
  “我是秦六郎,这是我哥秦五郎。小兄弟,我听丑校尉说你的功夫很厉害。刚刚没时间切磋,等到了军营里,我想领教大名府的高人。”
  林玄礼还礼:“不敢当,家师只在本城中小有名声,两位老兄一看就是多年打熬筋骨,非比寻常。”
  一路闲聊,有人骑马有人步行,一上午时间走了十几里。
  丑校尉停住马:“行了,坐下歇会。带干练的都开始吃吧。”
  林玄礼啃着早上买的羊肉包子,开始思考要不要乐于助人一下,让马帮人驮点行礼,这一天走三十里也太累了吧。
  竖着耳朵听别人说话,有点口音,勉强能听懂,大概说的是一点都不累,在半亩地里刨食还要交税,得干好多杂活贴补,现在很轻松。
  走到日暮西斜时,就在林中扎营,拾柴火,不用挖灶有现成的可用,烧火煮茶,吃炒米炒面。
  林玄礼忽然害怕:[我不介意和别的男的挤大通铺……]
  [但是你们身上有味儿啊!不知道会不会有虱子跳蚤咬我。靠。你们缺柴火的人家在秋冬会洗澡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忘了买帐篷!]
  丑校尉带了两顶帐篷,一个里睡十个,一个里睡十四个,嫌挤的滚出去。
  枣红马委屈的隔着帘子呜呜叫:长这么大头一次露天睡觉,睡不着,感觉很危险,怕怕。
  林玄礼因为年轻被安排在最边,只好小声说:“别哭了,明早上给你葡萄干吃。”
  睡醒又走了半日,到中午时隐约看到一座宏伟的军营。军营没有围墙,只是零星放了许多拒马阵,极目远眺也没看见丑校尉说的背靠小河取水方便的河。
  丑校尉:“没有围墙!种知军说,倘若西夏兵入侵,我们都不知道,那样就死也活该。会被瓮中捉鳖。”士兵不需要围墙,这样聚散都方便,西夏人如果打来,要坚壁清野就要退入各个城池中,如果要出击、伏击也得灵活机动,徒留一座有围墙的军营没有用处。
  “跟我来,入营点卯正好能赶上吃饭。下马下驴。军中有法度,在这瞭望台前五十步内除了传令兵和斥候之外,禁止策马奔驰,违者斩。到军营门口必须下马,牵马步行进去。进入军营之后,没有招募不许骑马疾驰,违者斩。军中禁赌,违者斩。坑骗同袍,抢劫以及煎银袍泽的,问重罪。欺凌妇女的斩。无故殴斗的,罚去掏粪。”
  林玄礼和秦家兄弟心有灵犀的分开了,不不不不,不想切磋了。
  十里联营一样的军营,深深浅浅的油布帐篷一眼望不到头,大约能从帐篷的大小看出来分了几个等级,河边正在做饭,炊烟袅袅,取来河水直接倒进锅里。数百匹马也被人放牧在河边,吃最后一批绿草。
  在三个方向分别虚设了大门和瞭望台。
  上万人正在整齐划一的训练,在鼓声旗号中,手拿朴刀,向前劈砍。
  林玄礼:[震撼!很震撼。不是我瞧不起禁军,这些人才有个军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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