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他真的不想跟我说话吗

  两天后。
  天色阴霾，闷热，将要下雨。
  马小允靠坐在病床病头，眸光滞愣地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余姐端着午餐走进病房，“总裁夫人，您今天感觉身体好一些了吗？”
  马小允愣愣地转首看向余姐，轻点了一下头茕。
  余姐将早餐放在病床上的桌面上，“用午餐吧！”
  马小允淡淡逸出，“我现在不想吃，先放着吧！”
  余姐劝道，“您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您还是用点吧！呐”
  马小允缓声道，“我有点困了，等我醒来再用吧！”
  余姐颔首，“那您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在这里照看您。”
  马小允微微苍白的脸庞勉强扯起一抹笑，“你不用在这里照看我了，我没事，只是想睡一会儿。”
  “那好吧……”余姐替马小允拍松枕头。
  马小允滑入被窝，闭上沉重的眼皮。
  余姐替马小允拉好被子，在余姐转身离去的时候，马小允倏然握住了余姐的手臂。
  余姐扭首看向马小允，“总裁夫人，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马小允咬了咬唇后逸出，“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余姐立即猜到马小允的目的，“您想打电话给总裁？”
  马小允颔首，“我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他，但都被限制呼入……我想你的手机应该能打通。”
  余姐站立在床畔，平静道，“总裁夫人，我想您应该知道您无法联络到总裁的原因……”
  马小允呆滞地看着余姐，“他真的不想跟我说话吗？”
  余姐丝毫不隐瞒地逸出，“是的，这两天总裁没有过问过您在这里的情况，当然，总裁也许是知道我会照顾好您，不过，总裁不想要面对你却是事实。”
  仿佛听到一个她难以置信的消息，她清澈的眼眸瞪大，“他没有问起过我？”
  余姐正色回答道，“除了总裁命我来这儿照顾您，我没有接到总裁打来的其他电话。”
  马小允失落地垂下眼帘。
  余姐见状，转身离去。
  “余姐。”
  马小允再次出声唤住了余姐离去的身影。
  余姐的脚步停滞，背对着马小允。“您说？”
  马小允闭起眼，恳求般地逸出，“手机真的不能借我用一下吗？”
  余姐没有考虑地摇首，“抱歉，总裁夫人，我不会帮你！”
  听见余姐骤然冷情的声音，马小允的眼眸感到一阵灼涩。
  尽管猜到马小允此刻的反应，余姐却毫不惜怜地逸出，“总裁夫人，您可能还不知道，您的养父已经被亚森杀害了……”
  “什……什么？”
  马小允猛地支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余姐的背影。
  余姐清冷道，“您的养父是您间接害死的……因为您的一个错误决定，您害死了您的养父及您的孩子，又害得总裁差点受伤，导致单小姐如今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您应该要好好反省你的所作所为了，如果单小姐最终没有醒来，您犯下的将是害死三条人命的罪名。”
  三条人命……
  三条人命……
  余姐所说的话不断在马小允的脑海中响彻，这一刻仿若有一道极其沉重的枷锁压在了马小允的心头，马小允想要辩解，但心头传来的疼痛却令她无法逸出只言片语。
  余姐最后吐出，“如果不是总裁的命令我无法违抗，此时此刻我绝不会愿意留在这里照顾您，更不愿意那么尊敬地称呼您为‘总裁夫人’，请原谅我这么直接告诉您我的想法。”
  余姐所说的话令马小允心头的疼痛加剧，她用力咬住唇瓣，脑海里皆里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
  －－
  时间又往后推移了两天。
  因为护士们的悉心照料，马小允流产后的虚弱身子已渐渐好转，尽管脸庞依旧毫无血色，但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护士推开窗户，让阳光洒落进室内，微笑道，“马小姐，今天的天气不错，我扶你去花园散散步吧！”
  “好。”
  护士小心翼翼地扶着马小允下床。
  这是马小允流产后第一次下床，双脚着地的感觉令她有些稍稍的不适应。
  护士笑道，“你躺了几天，身子又还没完全好，下地是有些不习惯的。”
  马小允站稳身子，感激对护士道，“谢谢你们这几天对我的照顾，我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扶着我。”
  护士友善道，“你还是让我扶你去花园吧，就当我替你带路。”
  马小允感激地逸出，“谢谢。”
  在护士的搀扶下，马小允来带花园。
  医院的环境很是清静，绿荫树下全都是穿着病服在感受周围新鲜空气的病人，护士替马小允挑了一个有阳光穿透的绿荫树下，扶着马小允在长条木椅上坐了下来。
  护士带着笑逸出，“马小姐，这里的空气比病房里的空气舒服多了吧？”
  “恩，花园的环境很好。”
  护士随即安静地站在了马小允的身旁。
  马小允静静地凝睇着前方，蓦地，一个男人小心翼翼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出现在了马小允的面前。
  男人的动作很是小心，不时提醒妻子脚下的石子，而妻子挺着大肚，虽然责怪着男人太过紧张，但脸色的表情却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看着夫妻两恩爱的模样，马小允仿佛感染到了他们这一刻的幸福，她甜甜地笑了笑，眸光凝睇着孕妇即将临盆而高隆起的腹部，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然而，原以为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马小允抚摸上的那一刻却变得平坦。
  马小允垂下眼帘望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一眼，这才意识到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马小允的手愣愣地放在小腹，心脏处蔓延着丝丝的疼痛。
  护士注意到了前方的孕妇和马小允此刻的动作，护士连忙道，“呃，马小姐，我感觉这里的太阳有些大，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马小允轻轻摇首，“我想独自在这里安静一会儿。”
  护士为难，“可是……”马小允深吸了口气，看着护士时装作一派轻松的模样，淡笑道，“我没事……”
  护士当然知道眼泪已经在马小允的眼眶中打转，入院五天来，马小允没有一天不流泪，知道马小允想要一个安静的宣泄环境，护士没有在坚持，而是轻声道，“好吧，马小姐，我就在你五十米远处，如果你想回病房，就唤我一声，公园太大，你自己回去会找不到路的。”
  “谢谢。”
  护士将带来的毯子盖在马小允的膝上，随即离开。
  护士离开后，马小允重新将眸光睇向前方，视线渐渐模糊。
  她脑海中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闪过她很南宫云杰讨论这个孩子时的温馨画面……
  他们都很珍惜这个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但她却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
  【我无法在面对你！】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他对她所说的话。
  她知道这句话包含着他心底很多很糟糕的情绪，有失落，有失望，也有心痛……
  此时此刻她好想见到他，然后跟他解释清楚所发生的一切，但为什么她会觉得解释在他们之间将变得无用？
  余姐说他没有过问过她……
  他是不在意她了吗？
  “总裁夫人。”
  一道恭敬的称呼打断了马小允的思绪。
  马小允漾水的清眸看着眼前的余姐。
  余姐注意到马小允眼眶中的泪水，但并没有丝毫的怜惜，她平静问道，“我去病房的时候护士说您来这里散步了……今天我已经问过医生您身体的情况，医生说您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我想问您，您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马小允撇开首拭去眼角滑出的泪水，不想在他人面前露出不好的状态，但拼命涌出的泪水却不听使唤，前一滴眼泪才刚刚抹走，下一滴眼泪又威胁着要窜出眼眶。
  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态，马小允这才出声，“我身体已经没事了，如果可以办出院手续，你明天就办吧！”
  余姐点头后问，“那……是回洛杉矶吗？”
  余姐的问话令马小允猛地抬眸望向余姐，面露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的家在洛杉矶，她当然是回洛杉矶……
  余姐轻描淡写地逸出，“总裁只是交代我来这里照顾您，并没有让我送您回洛杉矶。”
  马小允看着余姐清冷的脸庞，滞愣了一秒。
  余姐又问，“您确定明天让我办出院手续吗？”
  马小允敛下眼眸，平静逸出，“就明天吧！”
  余姐颔首，“那我先下去了！”
  马小允没有再说话。
  余姐离开后，护士来到了马小允的身畔。
  护士见余姐行色匆匆，不禁问道，“马小姐，这个‘余姐’不是你先生叫来照顾你的下属吗？为什么她对你好像很冷淡？”
  马小允沉默着。
  护士见马小允没有回答也就没有多问，转移话题道，“马小姐，您累了吗？我送您回病房吧！”
  马小允没有回答护士，而是认真道，“护士小姐，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护士的脸庞上依旧是甜美的微笑，“请说。”
  “请你帮我订一张明天晚上飞往洛杉矶的机票……”
  －－
  翌日。
  “马小姐，你确定要今天出院吗？医生建议你最好能在医院再休息几天，这样对你的身体复原更有帮助……”
  “我没事……”
  护士道，“机票我已经帮你订好了，这是你的证件。”
  马小允接过自己的证件，感激道，“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帮助。”
  护士微笑道，“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希望离开这里能够让你开心一些。”
  马小允轻点了下头，“谢谢。”
  带着余姐给她的证件及她平日使用的信用卡，马小允只身一人去了机场。
  当飞机翱翔在瑞士上空的时候，马小允的身子已无力地靠着椅背。
  是的，她的身体状态其实并不是很好，她知道她还需要休息，但是，她无法继续再在医院呆下去，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期盼尽快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不安……
  ……
  马小允抵达美国洛杉矶的时候已经是洛杉矶的黄昏。
  没有耽误一刻，马小允第一时间搭乘计程车回到别墅。
  守门的人看见马小允独身一人回来的时候很是震惊，半晌才恭敬地向马小允唤了声，“少夫人。”
  马小允无暇顾及其他，内心想要看见南宫云杰的冲动令她快步地走进别墅大厅。
  别墅大厅内依旧是平日的温馨，大厅上方的水晶灯照亮了整个大厅，散发着氤氲而又柔和的光芒。
  “少夫人……”
  佣人见到马小允站在厅里皆露出怔愕的眸光。倒不是这些佣人听说了在瑞士发生的事而对马小允有了偏见，而是佣人们事先没有听见马小允从瑞士回来的消息，突然间见到马小允已经站在别墅大厅，佣人们自然有些惊愕。
  马小允尚未来得及跟佣人说上话，一道讽刺的女性声音已然从一楼餐厅的位置传来，“妈咪，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出声的人是南宫云菲，她倚着餐厅的门框，带着几分饶有兴味看着马小允。
  马小允吸了口气朝南宫云菲走了过去，轻唤了一声，“姐。”
  南宫云菲嗤笑逸出，“别叫我‘姐’，我可从没有承认过你是云杰的老婆……”
  马小允沉默着，这时候，南宫母从餐厅走了出来。
  看见马小允，南宫母的脸色顿时转为嫌恶，没有了以往在下人面前努力维持的高雅，南宫母怒声道，“不顾后果的离开，你在还回来做什么？”
  马小允像以往一样恭敬地唤了声，“院长。”
  南宫母移至马小允的面前，看着马小允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冷声道，“你害死了我的孙子，我真恨不得抽你的骨挖你的心！！”
  “对不起……”
  在下人面前，南宫母忍着扬手挥给马小允巴掌的冲动，一字一句地逸出，“马小允，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后还能够呆在南宫家，你也别指望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南宫云菲扶住南宫母，劝道，“妈咪，别跟这种人废话了，您刚还说等等要去医院看一纯，先用餐吧……”南宫母冷瞪了马小允一眼，这才压制住怒气回到餐厅。
  杵在原地，马小允久久怔愣。
  一个佣人来到马小允的身畔，轻声问道，“少夫人，您用过晚餐了吗？要不要我们替您准备晚餐？”
  马小允抬眸看了一眼餐厅内的南宫氏母女，竭力压下喉咙的酸涩，平静询问佣人，“为什么没有看见云杰和了然？”
  佣人回答道，“先生应该会晚点回来……至于言思小姐，这几天没有看见您，她总是哭闹，也没有去幼稚园，今天下午又哭着要找您，这会儿睡着了。”
  听完佣人所说的话，马小允缓缓转身，迈向二楼。
  站在儿童房的门前，马小允仿佛失去了拧开门把的勇气，她站在门前好一会儿，倏地眼泪凝聚眼眶。
  许久以后她才抬手拭去泪水，轻轻拧开了门把。
  天真童趣的儿童房内，了然正沉入睡梦。
  马小允蹲在床畔，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了然红肿的眼眶和红扑扑的脸庞。
  马小允用手捂住嘴以遏止这一刻因心疼而发出的抽泣声……
  “妈咪，妈咪……”
  突然的，了然在睡梦中哭泣地唤着。
  马小允连忙起身将了然抱在怀里。“妈咪在这里，了然……”
  也许是迷迷糊糊听见了马小允的声音，了然缓缓地睁开了稚气的瞳眸。
  马小允用力亲吻了然的脸庞，哽咽地唤着，“了然……”
  看见马小允，了然眷恋地伸手环住了马小允，哭着逸出，“妈咪……”
  马小允失声痛哭，“对不起，这几天没有陪在了然身边。”
  了然扁着嘴，委屈逸出，“妈咪，你去哪里了？我以为妈咪不要言言了……”
  马小允用力摇首，“傻瓜，妈咪怎么会丢下了然呢？”
  了然睁着泛水的晶亮稚眸看着马小允，“妈咪，你以后不要再离开言言，好不好？”
  疼惜地亲吻了然哭红的双眸，马小允顶着哽咽不断逸出，“恩，恩……”
  ……
  马小允抱着了然来到一楼的时候南宫氏母女已经离开了。
  马小允让佣人替她们准备了晚餐，在马小允的陪同下，几天都不肯乖乖吃饭的了然终于肯自己动筷子了。
  用完晚餐马小允便抱了然回房间，陪了然玩了一会儿拼图游戏，又用故事哄了然睡觉，了然这才忘记这几天的委屈，最后在床上甜甜睡着。
  了然睡着后马小允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沿一直守着了然。
  此时此刻马小允什么都没有去想，她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看着她的宝贝女儿……
  在时针指到十一的时候，儿童房门外传来了门把扭动的声音。
  马小允听见声音刚转过首，南宫云杰傲然挺拔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马小允的视线当中。
  马小允缓缓地站起身，面向南宫云杰。
  对于马小允的出现，南宫云杰的眸光仅仅只是驻留在她的身上一秒，俨然没有太多的反应，他没有眷恋地将视线移开，然后投注在了沉睡中的了然身上。
  久久凝睇着了然熟睡的样子，半晌南宫云杰才撤离眸光。
  视线中仿似不再有马小允，南宫云杰转身，径直迈开步伐。
  南宫云杰迈开步伐的这一刻马小允倏然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老公……”
  耳畔是马小允带着哭腔的呼唤，南宫云杰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出声回应马小允。
  马小允移至南宫云杰的面前，抑制着这一刻的心痛，酸涩逸出，“孩子的事，对不起……”
  南宫云杰毫无表情，幽暗的黑眸注视着马小允，却没有出声。
  马小允伸手抱住南宫云杰，哭泣着逸出，“老公，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天知道她此时此刻多想他能够抱抱她……
  每一次马小允这样抱着南宫云杰的时候，南宫云杰都无法拒绝，更加无法像此刻这般看着她委屈流泪……
  然而，这一刻，南宫云杰一点一点地移开了马小允环抱着他的手，平淡逸出，“我会搬出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