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打量

  徐墨瞥了眼她手中的托盘,只是些家常的小菜,却做的十分精致,看得出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他忙了这么久,也确实是饿了,就算她不送饭菜进来,他也要叫人传膳的。
  “端进来吧。”徐墨轻声说道。
  海棠依言把膳食端了进来,一一放到了书案上,又拿起一旁备用的竹箸,要替徐墨布菜。
  徐墨淡淡道:“本王用膳不习惯有人伺候。”
  海棠动作一顿,而后轻轻把竹箸搁下了,静静地站到一旁去。
  她虽是个舞姬,却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十分会看人脸色行事,看来沈大小姐说的没错,这个海棠,确有几分能让男人倾倒的资本。
  徐墨端了饭菜来吃,吃惯了御厨的山珍海味,她这寻常的菜色,倒显得口味新奇了。
  “你祖籍在哪里?”徐墨吃了半碗饭下肚后,才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
  海棠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吃,也并不多话,此刻听到徐墨主动问起,才恭敬地答道:“回殿下,小女子祖籍在江浙,父亲曾是运河上的商人,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将我赶出家门。”
  运河是极其繁华之地,那这么说,她以前也算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了。
  但我朝素有为官不经商,经商不为官的规定,商人在朝中属于最末一等,即便家财万贯,这辈子也很难入官家。
  官家夫人会嫌弃商人之女一身的铜臭,认为她们精于算计,不适合当儿媳妇。
  不过,从一介商人之女,沦落为舞姬,也算是命运坎坷了。
  徐墨点了点头,道:“你与孙员外郎当初是如何相识的?”
  海棠想到那个忘恩负义,一心想杀她灭口的小人,脸上笑意全无,却也不敢在豫王殿下面前造次,平静地道:“小女子当年差点被一个富商凌-辱,是他出手救了我,这些年我便一直跟着他,对他忠心耿耿,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对我下毒手……”
  她边说着脸上就露出几分愤怒和不甘来,徐墨看在眼里,却只是淡淡道:“孙员外郎涉嫌贪污,如今已经被人带到三司,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海棠拿袖子拭了一下眼角,“这还要多亏了殿下,否则单凭我一人,这公道可能这辈子都讨不回来了。若不是殿下,海棠也可能早就丧生火海了。”
  说着,就朝徐墨跪了下来,“小女子在这儿多谢豫王殿下大恩。”给徐墨磕了三个头。
  徐墨也不阻止,等到她把头磕完了,重新抬起头时, 才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如实把本王想知道的说了出来,算是对本王的报答了。”
  “不。”海棠缓缓从地上起来,神色坚定道:“对于殿下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小女子来说,却是能记一辈子的大恩。”
  他是我朝最有权势的王爷之一,而她不过是身份低微的舞姬,在他的眼中,她只是蝼蚁而已 ……他能救下她这么只蝼蚁,对她来说, 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海棠深吸了一口,抬头看着徐墨,“方才无意间听到了殿下与吟风公子的谈话,知道殿下好似在查这支箭。”她指着塌几上放着的那支箭说道。
  徐墨并不在意她的偷听,点了点头,示意她把话说下去。
  “小女子见过这种箭。”她轻轻地说道,“我曾经是伺候孙员外郎的,孙员外郎对我还算是信任,经常会邀一些大人来舞馆里谈事,又或者是招了我们馆里的姑娘去别的大人家献艺,以讨好那些大人。我也被叫去过一次,去的是贺尚书的家中,也就是前半个月的事。我在贺府见过这种箭……当时他们正在兴头上,并未让我们回避。我亲眼看见,贺府的管家让人抬了几个箱子进来,那箱子打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抬箱子的小厮忽然跌了一跤,把箱子摔到了地上,箱盖掀了起来,我无意间看到里头装的就是这种箭。贺尚书还叫人把这些箭,都分派给府里的弓箭手。”
  竟然是贺家,没想到竟会是贺家。
  徐墨早该想到的,贺连与沈家两姐弟有过节,贺尚书被抓了之后,贺连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去侯府找到沈大小姐,要她出面替户部的那些大臣们做伪证,却被拒绝了,后来还深夜行刺。
  他原以为,将挑断了贺连府中侍卫的手筋脚筋,贺连该收敛些了猜对。
  没成想,还敢对沈大小姐下手,这般三分两次的对付侯府的两姐弟,还当真是他小看他了。
  徐墨神色不是很好,海棠也看出来了,有些迟疑道:“是不是海棠说错了什么惹殿下不高兴?”
  难道殿下是嫌她多管闲事?她忙道:“殿下帮了海棠这么多,海棠也只是想帮一帮殿下罢了,并没有要干预朝政的意思。”
  “本王知道。”海棠能感觉出徐墨的神情在听到这个事之后,冷了不止一个季度,他淡淡地道:“你确实帮本王省了不少麻烦。”
  海棠笑了笑道:“能替殿下分忧,是海棠的福分。”
  贺家的事,自有他会去处置,但是方才六部的几位大臣提出来的问题,却由不得他不上心。
  他搁下碗箸,认真的打量着海棠,眉目清秀,身段玲珑,虽然还带着几分病态,但也难以掩盖她身上出众的气质,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海棠被徐墨这炽热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几分疑惑道:“殿下在看什么?”
  她自问阅人无数,尤其是这些好/色的达官贵人,那些人一旦这么盯着她,那便是心怀不轨了,但豫王殿下的眼神,虽然也带着几分炙热,却没有半分的情-欲在里面,眸子既深沉又平静,就好像是单纯的打量。
  也就是这种纯粹的如同欣赏一件古玩般的打量,才让她有些不自在,因为她摸不透豫王到底想干什么。
  “你方才说,想报答本王的大恩?”徐墨收回目光的,淡淡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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