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125章 行医的意义
罗毅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否则他早年也不会学坏,在斧虎帮中的众多马仔里,阎宁最喜欢的就是他,他没有马仔的痞子气,因为他读过书;他又不会因为自己有文化而看不起兄弟,依然与大家同吃同住。
最可贵的是,罗毅真心尊敬阎宁,甚至在生死之间,选择了帮助阎宁挡下范无救的致命一击。
对于罗毅的死,阎宁心中满怀愧疚,当下下了床,对镜花说道:“找人备车,我要去送送罗毅。”
镜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转身出去喊人了,而水月则是叹气道:“三爷,小姐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大家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阎宁叹了口气:“说不自责是不可能的,他的魂魄已经被打散,永远没有复活的可能,更没有‘在天之灵’的说法,我能做的,就是亲手杀死黑无常,替他报仇。”
水月点点头,还想搀扶着阎宁,阎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他还在思考着那晚范无救所说的话——方士天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不可能。这是阎宁给自己的答案。方士天是何等境界的高手,阎宁是知道的,而方士天知道的秘密,更是说不完道不尽,就算方士天落在了范无救手中,范无救也不会这么快就将他杀死。
还有一个问题……李木易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俩匆匆一见,就再次失联,范无救重伤,说明李木易还活着,只是何为三天过去了,李木易还没有来找自己?
卜卦上殿,是一个神奇的分支,他们能通过各种算法、卜卦,得知未来的事情,李木易或许就是算到了罗毅的死,才在高速服务站那儿劝告阎宁不要回村里去吧。
只是阎宁当时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所以没有听从李木易的劝告,这才让罗毅身死,李木易也不知所踪。
关于茅山与地府的关系,在阎宁的认知中变得越来越复杂,他不知道范无救究竟要抓五个分支的传人有什么用,干脆便将此事抛在脑后,不去多想。
不一会儿,镜花就备好了车,一个新的马仔充当司机,阎宁下楼上车,叮嘱水月一会儿庄小雅过来后让她先回去休息,便坐着车匆匆离开了。
天上乌云密布,镜花和水月两位美女款款站在别墅门口,神情担忧。
镜花望着天上的乌云,说道:“要下雨了,三爷没有带伞。”
“三爷知道要下雨,他——想淋雨吧。”水月喃喃道。
……
当阎宁来到罗毅的村子时,村外已经停了不少贴着白花的黑轿车,罗毅的父母正捧着骨灰盒从灵车上下来,他们二老早已经哭瞎了眼,义虎全程为二老打着黑伞。
打黑伞的意义,是为了让罗毅的魂魄能够安全地跟着骨灰一起回到家,可是义虎知道,罗毅已经魂飞魄散,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如此做了,他不忍心告诉二老罗毅的真实情况。
阎宁下了车,身穿黑色西装,胸前挂着一朵白花,他缓缓走上前,天空中适宜地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如罗毅父母那哭白的发丝。
“老三,你怎么……”义虎见到突然到来的阎宁,不由得一愣,见他脸色苍白,还以为阎宁胸口的伤势还没好。
“我来给罗毅送行。”阎宁停下脚步,淋着雨给罗毅的骨灰盒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而后将胸前的白花轻轻放在骨灰盒上。
他的声音哽咽,对着罗毅的骨灰盒说道:“放心去吧,三爷会为你报仇的。”
二老听了阎宁的话,流干的眼泪再次湿润了眼眶,罗毅母亲说道:“三爷……我一个老人家,不懂外面世界的险恶,但是这样争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意义……到头来还是我们这些小百姓,死得惨!”
罗毅的父亲也哽咽道:“罗毅这几年经常来电话,说在外面遇到了贵人,上了大学,为了报恩他留在了你们帮里,前几天还说遇到了一个好三爷,就是你罢……我一把老骨头了,看事情看得比你们透,孩子死了也就死了,还请你们活着的,别为他再去拼命了。”
阎宁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从一年前他见到方士天的那一刻起,到如今面对着罗毅的父母,这些日子,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阎宁陷入了沉思。为了杀人?为了济世?还是为了救方士天?
如果只是这些理由的话,阎宁或许根本都撑不到这一刻。
为天,为地,为这六道轮回?太远大了,阎宁根本不敢去想。
义虎见阎宁发呆,不禁提醒道:“老三,你身体还没痊愈,别又淋坏了身体,黄龙!把三爷带走!”
一名叫黄龙的马仔上前,将阎宁领进村,带到了罗毅的灵堂上。
义虎也带着二老回来了,罗毅的骨灰盒被放在了灵堂之上,按照他们的习俗,需要待得天黑之后再进山埋葬。
义虎带来的马仔在小院里忙里忙外筹办着丧事,义虎则是坐在了阎宁身边,叹了口气,在他的黄牙间喷吐着烟气。
“你觉得杜胖子的女朋友,还有罗毅,他们俩谁死的冤?”义虎笑道。
阎宁木然地答道:“都冤,他们都不该死。”
“这世界上没有谁该死,谁不该死,”义虎微微摇头,“这个道理你们吴门的人或许不懂,但我出生在义堂,师父从小就教导我:别人打我一拳,我就十倍奉还,只要我有理!”
阎宁一愣:“你想表达什么?”
“受欺负了,就不能哭,不能觉得委屈,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也没有谁该死谁不该死……只有谁强谁弱。如果有一天,你也成为了周济、范无救那样的人物,或许在他们眼里,你也是一个恶魔,为了达到目的而杀人,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人命如此不值钱吗?”阎宁问道,“那为何我的师父还要我行医济世?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义虎抬头咧嘴一笑,看着阎宁:“意义?意义就在于,我们是好人,他们是坏人。好人打坏人,天经地义,换句话说,我们——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