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了？
滨城距离景城不远，相邻的两个城市。
白少筠开车带着肖珂不出两个小时，就到了肖珂父母的家。
肖珂的家是在一个学校内的家属楼里。
肖珂的父母都是老师，也同在这所学校一起上班。
今天是周日，肖传明和妻子邱红都在家。
门铃响起。
出来开门的事邱红。
邱红脸上带着眼镜，她带回家的学生作业，批了一半。
打开门的瞬间，邱红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顷刻而出。
肖珂的眼圈微红，轻轻的叫了一声：“妈……”
下一刻，邱红已经将她抱进怀里，失声痛哭。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了？妈找你快要找疯了……”
邱红大哭的声音，引来了在洗手间里做清洁工作的肖传明。
肖传明穿着拖鞋走出来，只一眼，手里的抹布就掉落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捡，几乎是小跑过来，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简直不敢相信。
男人的克制力向来强于女人。
肖传明即使没有失常痛哭，却也是红了眼圈。
母女俩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肖传明破涕为笑，说道：“孩子都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屋？就知道哭……”
邱红这才反应过来，将肖珂从怀抱里扶起，看着她受伤的脚，抹着眼泪说道：“小珂，你怎么伤成了这样？妈的心都要疼死了……”
肖珂勉强自己弯了弯嘴角，说道：“妈，我挺好的，脚不小心骨折了，没大碍的……”
肖传明拉着母女往屋里走，这一回身的功夫，看到了白少筠。
肖传明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他身前的白少筠，膛口结舌。
邱红许是感觉到了肖传明的反常，也回过头来。
邱红也表情异常的惊讶愣在那里，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肖珂回过头，看了白少筠一眼，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是少筠送我回来的……”
一句少筠叫出口，夫妻两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邱红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里满是疑问。
而肖传明的眸子终究黯了下来，勉强对着白少筠笑了笑，说道：“白先生，还是进来说话吧……”
白少筠被肖传明请进了屋子里，气氛比刚刚冷了少许。
白少筠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喝茶，而邱红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深怕一眼看不住，就会再次消失似的。
“跟我说说，这几年你都去了哪？怎么也不打给电话回来？”
肖珂弯起了嘴角，说道：“妈，我去了山村支教，那地方很穷，根本没有通讯设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听肖珂这样说，邱红心疼的又开始落泪。
见邱红的情绪又要控制不住，肖传明赶忙说道：“邱红，女儿好容易回来了，又带了客人来，我去厨房准备几个菜，让两个孩子吃饱了肚子再聊……”
肖传明口中的两个孩子，让白少筠抬起头来。
白少筠的笑意挂在嘴边，看向肖珂的目光都是柔和的。
“谢谢叔叔……”白少筠开口说道。
邱红回头朝着白少筠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对着肖珂说道：“女儿，这次回来，千万不要再走了，妈妈老了，禁不起……”
肖珂笑着说道：“放心，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了了。”
邱红高兴的直点头，起身道：“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肖珂点头说好。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肖传明和邱红都去了厨房，这里就剩下了肖珂和白少筠相对而望。
白少筠伸出手，去攥肖珂放在腿上的小手，冲她笑了笑。
肖珂回以一笑，说道：“希望我爸妈不会把你再当成坏人……”
白少筠凑近，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坏吗？”
听出了白少筠话里的意思，肖珂终是红了脸……
……
厨房里，肖传明的目光从客厅收回，重重的叹了一声。
邱红回过头，也朝着客厅的方向望去。
二老的脸上颇显得纠结。
邱红担心的看着肖传明，说道：“小珂带他回来，是想告诉我们，她决定要和白少筠在一起了，对吗？”
“……”肖传明回头继续切菜，不言不语。
二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邱红将洗了一半的苹果放下，转头对着肖传明说道：“可白少筠明明有妻……”
话没说完，就被肖传明给打断了。
肖传明看着自己的妻子，摇了摇头，说道：“邱红，我们别再管了……只要小珂还好好的，什么也别管了……”
邱红隐忍的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最终也只能点头。
……
一顿饭吃罢。
饭桌上，白少筠对肖珂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的样子，都被肖父看在眼里。
肖珂家住的是一楼，前面还有片小花园，被改成了菜地。
里面种着种类不多的蔬菜，如今9月已至，大半已经枯萎掉了。
肖传明找了个抽烟的借口，和白少筠出了屋子，站在小花园里向外眺望。
院落外，停着白少筠的白色跑车。
有三三两两的邻居从眼前经过，和肖传明打着招呼。
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老邻居停在了白少筠的跑车前，朝这里张望，笑呵呵的挥了挥手，问道：“女婿上门啦？”
肖传明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老邻居回头看了一眼跑车，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小珂这丫头是有出息了……”
说完，背着手从车前走过。
肖传明的脸上是有些尴尬的，白少筠看的出。
白少筠嘴角带着笑意，开门见山道：“肖叔叔把我叫出来，是有话对我说吧？”
其实，面对白少筠叫的这一声叔叔，肖传明颇不适应。
肖传明比白少筠大了不过10岁左右，他结婚早，生下肖珂也早，还没那么老……
面对白少筠的这个称呼，肖传明也只能是笑笑，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的。”
白少筠似乎也清楚肖传明想说什么，客气说道：“您说，我听着……”
肖传明点了点头，回头朝着里面望了一眼。
娘俩都在厨房里，邱红洗碗，肖珂站在一旁帮忙用擦碗布擦干，谁也没回头看向这边。
肖传明思绪了片刻，还是选择开了口。
“我知道，白先生是有妻子的人，我女儿毕竟还这么年轻，也是年华正好的时候……”
白少筠没有打断，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肖传明继续说道：“小珂小的时候很懂事，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很多的男孩子写信给她，是我一直以老师的身份督促着她，提醒她不许早恋……”
白少筠点头，他可以想象的到。
“小珂很听话，除了学习，她无心理会那些整天围在他身边的男孩子。那个时候我很欣慰，一直在想，小珂这清清静静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谁呢？”
说到这里肖传明笑了。
“小珂是以市里第一的成绩升入了重点高中……高中这三年，她的目标很明确也很清晰，对建筑设计有着异常天赋的她，发誓要考去景城那所国内最有名的大学，最后，她也如愿以偿……”
“……”
白少筠安静的倾听。这是一个父亲回忆自己孩子时该有的温馨场面，他不忍心打断。
肖传明脸上的笑意在慢慢消失，他继续说道：“小珂认识了一个姓林的小伙子。她毫不避讳的告诉我们，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恋爱，也不会耽误自己的学业……”
说到这里，肖传明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用力叹息。
“我知道女儿长大了，但作为父亲，不瞒你说，我真的有些没法接受，那个从小就依赖我的宝贝女儿，转眼就要去依靠别的男人了，这种心情也许只有做了父亲的人才懂……”
肖传明继续说：“我以为，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虽然我不愿意接受现实，可也只能接受，她毕竟是大姑娘了……”
白少筠点头，他能够明白。
肖传明继续说道：“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白少筠的脸色白了几分，他似乎已经明白肖传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肖传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说实话，我从前真的很恨你，当初恨不能亲手手刃了你，你都对我的女儿做了些什么啊……”
白少筠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
肖传明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我和小珂他妈试图把她从那段阴霾中带出来，可结果却越来越糟……”
白少筠吸了口气进去，他当然明白当初带给肖珂的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小珂这孩子从没有过叛逆，可在你出现以后，她疯了，疯的连父母都不要了，就想拉着你一起去地狱，谁也劝不了……”
白少筠的脸色更白，他无言以对。
“我本以为，她出国会忘记这一切，只可惜……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作为一个父亲，我竟然会控制不了？我不能阻止我的女儿被你侵害，我没法保护好她，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控，我这个父亲太失败……”
“对不起……”
白少筠这一声迟来的道歉，倒是让肖传明停止了激动的情绪。
肖传明抬头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后，才问道：“白先生，我只求你一件事，请不要再伤害小珂了，行吗？她太脆弱了……”
白少筠的脸色异常的白，盯着肖传明恳求的目光，他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肖传明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无力说道：“我知道，小珂和你在一起了，我无力再去管，可我希望你离开她的那一天，不要伤她太惨，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求你的事了，我求你……”
白少筠终究是听不下去了，抬起头，对上肖传明的眼睛，说道：“我不会离开小珂，一辈子也不会……”
肖传明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白少筠的表情很认真，他说道：“你放心，我和我妻子正在办理离婚手续，只要那边一解决，我立刻和小珂结婚，这辈子我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一点也不会！”
肖传明听了这番话，始终是愣愣的。
许久之后，他才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看着白少筠，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白少筠无意隐瞒，开口说道：“我和兰维维的婚姻有名无实，当年小珂独自离开，我答应我父亲一年之内会带她回来，如果带不回小珂，我答应他给我安排的婚姻，我没能找到小珂……”
肖传明脸上错愕不止。
白少筠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为了想和小珂在一起，婚前我和我妻子签署了一份协议，这几年内，如果她不能为白家生子，那么婚姻就只能截止到今年年底，现在我们已经在办理离婚程序，所以，还请您相信我这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小珂离开我了……”
肖传明连连点头，伸出手在白少筠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叔叔信你。”
白少筠终是松了一口气出来。
……
晚上，肖珂和白少筠一同离开。
肖珂没有选择留在家里，是因为明天要去医院做复查。
回来的路上，白少筠心情似乎不错。
车里开着节奏轻快的音乐，肖珂低头看书。
白少筠伸出手将她的书从手里抽回来，提醒道：“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肖珂倒也听话，没再去抢，而是转身将头转去出窗外。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除了高速上的路灯一闪而过，几乎没什么风景。
白少筠偶尔会伸出手在她的头顶上摸摸，之后，转过头继续认真开车。
“今天我爸爸好像很高兴，你们出去说了些什么？”肖珂回过头来问。
白少筠神秘一笑：“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不说算了……”
白少筠笑出了声，怕肖珂会生气，赶忙说道：“你爸爸拜托我好好照顾你，我跟他保证，我会的……”
肖珂的脸色有些红：“就是这些？他就乐成这样？”
“那你以为是什么？我说我买了别墅送给他，你信吗？”白少筠开玩笑的说。
肖珂瞪了他一眼，道：“鬼才信，就算你买了，我爸爸也不会收的，我了解他……”
白少筠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性格上，你们父女俩的确很像，尤其在这一点上……”
“……”肖珂笑而不语。
其实白少筠的确有送别墅给肖传明的想法，可被肖传明直言不讳的拒绝了。
肖传明只说了一句，只要他对小珂好，他什么都不在乎。
片刻后，白少筠再次开口，对着肖珂说道：“小珂，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吗？”
肖珂不解的看着他。
他直视前方，开车片刻也不马虎，继续说道：“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我都没这么开心过……”
肖珂低头笑了起来。
白少筠继续说道：“小珂，等忙过了这一段时间，我带你去见我的家人，我要跟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女人……”
肖珂转头看向他。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我只是希望，我最终没有选择错，愿你待我始终如一。”
白少筠点头：“始终如一……”
……
……
9月下旬，景城在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凉了下来。
今年比往年冷的都要早一些。
顾凝已经回来半月有余。
顾凝谈下了一个大单子，为了奖励她，左君洐给了她半个月的假期。
这半个月以来，顾凝几乎整天留在家里和肖珂逗着小白玩儿、
肖珂的脚伤好的挺快，如今已经能着地了，只是行走还有些困难。
顾凝阻止了肖珂搬去白少筠的海景别墅。
她只说要搬走也要等她脚伤好了再说，可她私下里却找过白少筠。
顾凝当着肖珂的面不能多说，可只有她和白少筠两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上前就踹了白少筠一脚。
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白少筠被踹的也没发什么脾气。
他只对顾凝说着：“看你照顾小珂这么细心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不说还好。
说完，顾凝又是一脚。
直接踹的白少筠没了脾气。
白少筠站在车前，看着自己腕上手表，对着顾凝说道：“姑奶奶，我时间真的不多，你有话直说。”
顾凝也懒得和他废话，开口就问：“你和兰维维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白少筠愕然，盯了顾凝好一会儿，才问道：“小珂知道这事了？“
顾凝摇头：“小珂从前什么样我还不知道？我可不敢轻易刺激她，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白少筠纠结了片刻，答道：“最晚年底，我的律师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我希望你再帮我瞒小珂几个月，我肯定是要娶她的，我希望等一切稳定了，再由我来亲口告诉她……”
顾凝闻言，转身就走。
离开前，还不忘说道：“小珂不是你养在外面的情。人，你不离婚，休想让她搬去你的海景别墅去，这一点上，我都不允许！”
白少筠彻底无语，看着顾凝离开的背影，自然自语道：“这女人特么什么臭脾气？真是……”
……
10月初，
肖珂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门外顾凝从车里下来，身边站着陆易白。
顾凝进来的时候，没有跟肖珂打招呼。
而是很快去上楼去换了一套衣服下来。
见顾凝穿的隆重，肖珂拧眉。
顾凝一边站在门口换高跟鞋，一边往嘴唇上涂着口红。
肖珂慢慢的走到她身前，开口说道：“陆易白，我认识他，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顾凝的口红掉在了地上。
她僵硬着身子，没去捡。
肖珂缓慢的蹲下，将口红捡起，并递给她。
“我和他在一起了……”
顾凝说这话时，根本不去看肖珂的眼睛。
肖珂还想再问，而顾凝却已经打开门离去。
肖珂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顾凝和陆易白的车子离去，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顾凝不想多说，那她便也不再多问，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
周四的晚上，肖珂接到了慕念薇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慕念薇似乎玩的挺嗨，问她要不要来。
肖珂迟疑了。
热闹的地方，她本就不喜欢去，况且，她的脚伤也未痊愈，走路依旧不敢太过分用力。
见这头的肖珂沉默，电话里慕念薇哧哧的笑，调侃道：“不会是留在家里和白少筠温存呢吧？”
肖珂对着手机，脸都红了，说道：“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不太喜欢热闹……”
慕念薇那边很快安静了下来，她说道：“放心，我刚从酒吧里出来，怎么会带你来那种地方呢，我一个人，你要不要出来？我打车去接你……”
肖珂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6点不到。
她的确觉得有些寂寞。
最近，白少筠异常的忙，顾凝回来后，他不方便经常过来。
现在顾凝也出去了，家里除了佣人小吴，就只剩下小白了。
肖珂答应道：“那你过来吧，我等你……”
……
20分钟不到，慕念薇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了。
慕念薇很美，个子也高，穿什么衣服都显得很纤瘦漂亮。
她的穿衣风格和肖珂完全相反。
一身低胸的黑色小短裙，将她圆润的胸部衬托的总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就连肖珂也不例外。
慕念薇自信的从出租车里走下来，往肖珂身后看了看，问：“白少筠没在你这儿啊？”
肖珂点头：“这几天他忙，没怎么过来。”
慕念薇拽着肖珂往出租车前走，说道：“不在正好，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肖珂跟着她上了车，回头问向她，道：“左二哥呢？最近怎么也没见他和你一起？”
慕念薇撇了撇嘴，看着自己的指甲道：“去美国了，走半个月了。”
“哦，那你还住他那里？”肖珂好奇的问。
慕念薇点头，道：“是啊，我不住他哪，住哪去啊？现在没人管我，就他还能管着，我就先这么蹭着他吧。”
肖珂低头笑，她总觉得，左北严似乎也挺喜欢慕念薇蹭他吃，蹭他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