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落的天堂

  第十三章失落的天堂
  次月,龙天放整军御驾亲征,临行前,他甚至写好了遗诏——如有不测,龙天允即位。
  太后和天允自是不同意他自杀式的作法,但无论如何也苦劝无效,只得让他去了。
  因公主和王子都在南陵作了人质,高丽国不敢妄动,所以龙天放在花了三个月攻下了东川后,回头的路上,一举迁灭了高丽,真正实现了三国统一。
  多年的心愿实现了,但那偶尔袭上心的愁怅,因何而来?
  当他与臣属同欢时,在欢笑的片刻停歇中,他会隐隐感到失落。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他为着全国各地传来秋收丰盛、百姓安乐的消息而谢天祭祀时,为何他会希望跪拜在一边的,还会有一个他想见的人儿,让万般虔诚的心陷了一角阴暗?
  曾以为自己真的能放下她,但,为何这么久了,心还是微微地疼。
  月儿,朕活着,只是为了思念你而已。
  朕怕,死了,到了地下,找不着你,喝了那孟婆汤,连那仅有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三年后——
  夜晚,凤栖宫。
  一个清峻的男子走进内殿,拨开一层层的帏幔,步入寝宫。
  仔仔细细地抚摸着那月白色的锦缎,捧起那仿佛留有余温的丝料在面上摩挲着,那光滑的触感像极了月儿白嫩无瑕的身子。
  男子闭上眼,只有那微颤的睫才透露出内心的激荡。
  三年了,月儿,朕失去你三年了。
  你真的那么恨朕么,每次在梦里也不肯多呆一会儿,朕有许多的话要对你说呢!
  你知道吗?云儿那丫头说想回老家,朕准了,听说她现在过得很好!
  天允说要放了上官奕,朕也许了,他甚至离开了南陵,朕知道,他是因为你才走的,看,你就是这样的一个叫人放不下的女子。
  月儿,朕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你能够回来!
  太迟了吗?朕真的不敢相信那个总是和朕唱反调的东方月会死去,你在处罚朕么?
  朕是皇上,你该知道朕有许多女人的,朕不一定会记得你的,朕或许会再喜欢上别的女子,这样,月儿你也甘心地离开吗?
  你真的不怕朕爱上别人吗?
  月儿——月儿——你就真的离开朕了吗?朕到今日仍不愿相信呢!
  龙天放蓦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画像面前。
  上面,一个宫装丽人静静地站在曲桥上,回眸冷看着,但不经意间,她的一只手轻柔地搭在微隆的小腹上,让整个画面温柔了许多。
  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的脸庞,沿着那精致绝伦的五官往下,行至高耸的胸部时,他的双眸变暗,眼神炽热无比。
  月儿,朕骗了你,朕怎么会爱上其他人,你已经把朕的心填得满满的了,哪还能容得下其他女人?
  手指划上那微隆的地方,那炽热的眼沉寂下来,这是他们的孩子,本该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孩子,却没有生下来,月儿,你的心里该是怎生的恨朕!
  恨吧!恨朕吧!
  你恨了朕,便不会忘了朕!
  像是被刺中一样,他缩回手,唇微扯了下,蓦地走出凤栖宫,对外面候着的燕奔道:“备马!”
  燕奔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深夜的皇郊,一白一黑两道人影像是风一样地驰骋在树林中,直到天快亮白。
  他在放逐自己!
  龙天允冷眼瞧了三年,终于忍不住和太后老妈诉苦了,“皇兄这样不近女色,以后,这皇朝怎么办?”
  他可不想接这摊子,他是天生属于战场的,叫他镇日地坐在龙椅上,还不如叫他去死来得痛快。
  太后心中也有些伤感,东方月那丫头也去了三年了,怎么那么一个聪明的丫头就那么容易就挂了,百思而不得解啊!
  她心中大概也知道小儿子的担忧,唉,别人家都是兄弟爬墙想当皇帝,她家这两个倒好,一心就想图个自在。
  天允自是关不住的鸟儿,天放是责任心重些,不然,这三年,他也不一定熬得过来。
  是,国土是更大了,国力也强了,四海升平,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该死就该死在当朝的皇帝彻底当了清道夫,完全不近女色。
  她没有告诉天允,他的皇兄真的向她提议过要让位的事——在她问起子嗣的时候。
  他的消沉看在她这个当娘的眼里,那是一个痛啊!
  这孩子打小就心高气傲的,第一次用情就成这样了,那事过后,她狠狠地骂了他,骂到最后,那个冷静的男人终于伏在她腿边,静静地哭了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太后拍着他,这时候,皇帝不是那个威风的万人之上,只是一个痛失爱人的失意男子,做母亲的怎能不给他安慰。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那么执着地守候了三年,守得她这个当娘的心都凉了,到最近,她也真的在考虑该不该让天允的孩子继承大统——一个安定的国家需要子嗣啊!
  太后白了小儿子一眼,“你也不要这么没有良心,你是抱得美人归了,也不想着饮水思源,当初可是东方月那丫头成全了你和兰儿的,现在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皇兄还是孤家寡人,你不帮着分担着,谁帮?”
  难不成叫她这个老太婆当皇帝不成!
  龙天允一听急了,“谁说我没有帮的?”他小声地嘀咕,“我帮得够多了,不然,她怎能这么快活地过日子!”
  太后虽老了,可是耳朵还是很灵的,听出了一些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个‘她’究竟是谁?
  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一张脸变得无比地尊贵起来,“天允,其实你皇兄说得很对,你的儿子拿来‘还债’再是恰当不过了。如果兰儿那丫头有意见,叫她来找哀家。”
  “不会吧!老娘!”龙天允跳了起来,兰儿知道了一定会剥了他的皮不可。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看着自家老娘那一脸的精明,龙天允暗叫一声:糟!
  这太后老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泄了底的呢?
  龙天允抓抓头发,犹豫不决了很久,天人交战了三百回合,最后决定出卖朋友,换得自身自由——
  当初,他又没有指天发誓什么的,怕什么!
  他谄媚地靠近老娘,如此如此这般,一番解说下来,太后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笑骂道:“你皇兄知道你这样,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龙天允调皮地眨了眨眼,“儿子我会跑啊!老娘,现在我就回府收拾行礼去,免得皮肉受苦。”
  太后睨了他一眼:“看你没有出息的样子,也真不是一块当皇帝的料。”
  龙天允五体投地状:“太后娘娘英明啊!”
  一番笑闹声中,拉开了一声龙凤斗的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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