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血的控诉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小芳,想了半天,只好把兜里的一百块钱逃出来,塞到她的手里,"小芳,我就这么多了,你拿着吧,去找个好点的地方,别留在这里了。"
她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推开我的手,道:"乔姐,我不要,我拿走了,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她看了一眼我的枕头旁边,吃剩一半的烧饼被我仔仔细细的包裹着。
我的心里一阵难受,又想起了红楼的琪姐,那时她看着我,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很无力。
“你的伤去买点儿好药吧,别留下伤疤。”她眼睛里含着泪,指着我嘴角的伤口,"姐,你自己保重,往后我不能陪你了。"
我不知道她说这些话什么意思,看着她收拾东西,我以为她要走,也没说什么。
她收拾好后,就倒在床上,一言不发,我知道她伤心,尽量不去打扰她。
有时候一个人的伤只能自己愈合,别人是没办法帮忙的,况且现在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孙唐伟说的那个客人下午有事没来,我只能晚上接着去站街。
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到看着他进入地狱的那一天,我必须打起精神,所以,我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一觉睡到自然醒,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钟了。
孙唐伟到这里以后,天堂娱乐城冷清的很,可是这个时候,起码还是有几个客人的。我侧耳倾听,外面却出奇的安静,好像我睡了一觉,大家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正想起来,忽然听到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后来,很多人都跑了出去,再后来,我听到了警笛声。
出事了!
我本能的冲出门,穿过大厅,沿着长廊,一直跑到了门口。
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一眼望去,都是人头。
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劲的往里挤,可挤了几次都失败了。
这时候有两个女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皱着眉头,不停的淬着口水,好像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
"死得太惨了,可惜,挺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呢。"
说话的这个化着浓重的烟熏妆。我见过她一面,是跟孙唐伟一起来的小姐,原来不知道在哪里干,到了这里因为仗着有孙唐伟这个靠山,骄横跋扈的很,可是孙唐伟并没有给她好脸色,动不动就大骂一顿,罚去站街。
她好像姓黄,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听的艺名,叫黄素馨。
她的嘴里虽然说着可惜,脸上却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好像看戏一样,到了催泪处装模作样的跟着别人附和几句,掉几滴泪,证明自己看懂了而已。
"好好的,怎么从楼上掉下来?"
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好像叫月清辉,当然也是起的艺名。她新来不久,姿色平平,不知怎么的就巴上了黄素馨,鞍前马后,像条狗一样。她希望黄素馨罩着她,对她惟命是从,做事说话简直就是黄素馨的应声虫。
她们脸上勉强挤出来的一丝怜悯看着让人恶心。
然而,我没有多少心思跟她们计较,这个时候天堂娱乐城死了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蒙恬的事情被孙唐伟发现了,他一怒之下杀鸡给猴看?
我掂了掂脚,还是看不到。
"谁死了?"
黄素馨和月清辉刚想走,我一下跳过去,拦在了她们的面前。
她们两个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讥诮,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黑老大的情妇!”黄素馨媚眼如丝,斜斜的一睨,旁边的月清辉故作恍然大悟状,也跟着吃吃的笑了起来。
“我没空给你们争吵,告诉我,谁死了?”我的语气顿时变得冷厉无比,愤怒在心里已经彻底的燃烧,别人我打不过,这两个家伙,我绝对有能力两拳打趴下。
空气里有骨头的咯咯声。
她们突然停止了笑声,眼神有些惊慌失措,好像突然看到了死神一样。
“哼,不就是死了一个清洁工吗,这么紧张兮兮的干什么?没见过世面!来,清辉妹妹,我们走!”
黄素馨撇着嘴,猛地一拉月清辉的手,错身,气呼呼的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我有些不明所以,这两个人,为什么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的拳头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我看了看,觉得不可能。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猛然回头,正好撞上了蒙恬的目光。
他看见我,想往常一样垂下了头,恭敬的一礼。
那两个人,怕的竟是他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蒙恬以前在这些人中很有威望,即使现在他退居二线,也没有几个人敢惹他。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摸清这个人的底,他的心就像一座深潭一样,深不见底。
他低着头,嘴唇在挺括的鼻梁下微微动了动。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我别轻举妄动。
难道那个死的人真的是和我关系很大的人?
我忽然想起了黄素馨提到的清洁工几个字,脑袋轰隆一声响,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
难道是小芳?
小芳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和我诀别吗?
我的心猛然一阵抽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警车已经开过来了,人群被迫分开,向两边散去,我趁机挤到前面,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惨状。
小芳还是穿着那身蓝色的工作服,脸朝上躺着,四肢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一双眼睛睁的比生前大几倍,死不瞑目。
她的身材本来不算高大,现在整个人浸在血泊里,头上还不停有鲜血流出,红红的一片。
我捂住了嘴,尽量的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帮不了她任何忙,我的惊恐和伤痛,只会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更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