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生命真谛
咔嚓，咔嚓！
林步征踏着层层叠叠的白骨，向骨山深处前进。
越是前行，身边妖兽骨骸散发出的气息，便越是古老、强大。
这些遗骨，少说是四阶妖兽死去留下的骨骸，五阶妖兽骨骸随处可见，偶尔甚至可以见到地阶妖兽的死骨。
这些骨骸，在妖兽存活时，随本体一起成长，经过千万次淬炼，坚硬无比，妖气冲天，少说要经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时间，才能彻底腐烂。
不知为何，林步征一路前来，周围环境安静无比，既没有妖兽死去留下的怨念作祟，也没有丝毫死气涌来。
最终，林步征顺着那股奇异召唤的指引，在骨山山腰，一座无比巨大的白骨遗骸下，停住脚步。
这具骨骸足足有几十丈高，如一座小山般蔓延无尽，白骨根根，晶莹如玉，头骨如一座房屋般大小，看起来像是某种妖龙死后留下的遗骨。
咔嚓！
下一刻，在神秘力量的感召下，林步征攀上龙骨，在头骨位置盘膝而坐，同时将神秘直觉力量，运于双眼，山脚下及方圆近百里之地，顿时尽入眼中，清晰可见。
轰隆！
就在林步征刚刚在龙头骨上坐定后不久，一股滔天妖气，自骨山脚下轰然传来，与此同时，林步征身下骨山，更是剧烈一震。
“那是……”
林步征瞪大双眼，一脸震撼。
如其所见，在骨山山脚，有一只身形足足有几十丈高，百丈长的妖兽，一步踏碎无数骨骼，令大地为之震动，妖气狂涌，上冲云霄，向骨山上走来。
这只妖兽，身体表面长满白色兽毛，四肢强健有力，体型酷似野牛，然而兽爪却是锋利无比，口中更是生长着两排锋利牙齿、
六只眼眸，整齐生长在脸颊两侧，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强大精神力。
赫然是七阶妖兽，天邪兽！
天邪兽，传说具有地狱邪魔的血脉，精神力强大无比，只需一眼，便可令相同境界的妖兽或是人族武者意志崩溃，陷入无尽混乱。
此种妖兽，最喜食用人族血肉！
林步征在龙头骨上盘膝而坐，看着这只天邪兽一步步靠近，心头冰凉。
毫无疑问，以其实力，根本不可能是这只天邪兽的对手。
林步征仿佛已经看见，接下来，自己葬身在这只妖兽口中的悲惨画面。
“怎么回事？”
“这只天邪兽，似乎对我并不感兴趣。”
天邪兽灵魂力强大无比，甚至比普通地道尊者更强。
在林步征发现它的同时，后者也是发现了林步征的存在，抬起狰狞、恐怖的兽头，向林步征望来。
只是，天邪兽看向林步征目光，平静无比，不仅没有蕴含扰乱人心的恐怖精神力，甚至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好似在其看来，林步征不过是一块外形酷似人形的骨骸，或是一块石头，根本无足轻重。
轰隆，轰隆！
天邪兽看了林步征一眼后，旋即低头，四只兽爪在骨骸堆成的骨山上踏动，向骨山深处走来。
“原来如此！”
“这只天邪兽寿命无多，就快要死了……”
林步征盯着这只天邪兽，足足看了半响，方才恍然大悟。
天邪兽虽然是地阶妖兽，实力滔天，生性凶残，可寿命终究有尽头。
眼下出现的这只天邪兽，体内气血之力衰败，六只眼眸浑浊，皮毛干枯，妖躯上虽然妖气冲天，实则已极度涣散。
在攀登骨山过程中，每走出几百丈距离，都要匍卧在地，静静歇上半响，方能恢复体力，继续前进，明显大限已到，接近油尽灯枯。
最终，这只天邪兽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来到林步征所在的山腰。
“吼！”
至此，天邪兽终于再也走不动，四肢一软，无力卧倒在林步征身下，层层叠叠的骨骸上。
硕大妖兽头颅，亦是无力平放在地上，对坐在一旁的林步征看都不看一眼，六只浑浊的双眼费力睁开，凝望着天边斜阳。
这是怎样诡异的一幕。
一只喜食人肉的地阶凶兽，对于尽在咫尺的猎物视而不见，如一头人畜无害的老牛般躺倒在地，无力凝望着斜阳。
而林步征亦是没有如正常武者般，对这只喜食人族的凶兽出手，趁其虚弱，毙掉其性命，而是和这只天邪兽一起，默默注视着夕阳落下。
嗡！
盏茶时间后，残阳如血，彻底坠入地平线下。
不知何时，天邪兽的六只眼眸亦是闭上，小山般的兽躯冰凉，身上生机消散，彻底死去。
“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吗？”
林步征低语。
天邪兽，乃是地阶妖兽，寿命千载，可飞天遁地，以地道尊者为食。
实力之恐怖，一只成年天邪兽，便可戮尽一个武道国度。
可是眼下，这只垂垂老矣的天邪兽，竟是连登山这个简简单单的行动，都难以做到。
这一刻，天邪兽在其视若蝼蚁的一名气道武者身侧，看着天边残阳渐落，感受着体内快速消亡的生机，与死亡渐渐临近的阴影，心里该是怎样一种情绪呢？
纵然天邪兽，是危害人族的大凶妖兽，人族大能见之必除，可是林步征眼睁睁看着这只天邪兽在自己面前死去，心情依旧无比低沉、失落。
且在莫名中，心弦更是被剧烈触动，心中升起一股无比死寂、悲凉之感。
这是一条生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的感觉。
亦是林步征这十多年的匆匆人生中，从未体会到的感觉。
“生老病死，成住坏空。”
“难道这就是生命，无法摆脱的宿命吗？”
林步征自语，这一刻想到了许多。
生命匆匆，绚烂如花，炽热如火，奔腾如河。
可是迟早有一天，这花会枯萎，这火会熄灭，这河会干涸。
这是生命无法摆脱的宿命，古往今来，即使强如大帝、神明都无法例外。
等到那一天来临，林步征是否能准备好，又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呢？
林步征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不过马上，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顿时哑然失笑。
眼下的他，仅仅十八岁，年纪尚轻，即使经历非凡，人生也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现在想如此遥远之事，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