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思念

  白王有让江黎跟他回去枯骸山上修魔道,只是当时江黎心向正道,又因得晚凤歌讨厌邪魔外道,所以不愿意跟随白王。
  现如今江黎已经一无所有了,甚至他的性命都不过是偷回来的,圣修门早就没有了他容身之处,他只能去枯骸山上,跟着白王修炼,说不定还有一些生机。
  “所以说当年害死苏幺儿的,真的是晚凤歌吗?”易敬凡长身而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内里的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白展扇点点头道:“对,就是他,世人都说凤君清雅高洁,但是为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双手染血?”
  易敬凡似乎对这一说法表示苟同,并没有反驳什么,就在他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的时候,白展扇突然道:“你是林宿吧?你当年根本就没有死。”
  易敬凡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他很无所谓的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林宿,晚凤歌不知道在他打伤我之前,我就已经修了魔,魔与仙终归是不同的,当年晚凤歌并没有能杀死我,他以为我死了,把我丢到后山的悬崖下,倒是意外的给了我一条生机。”
  说生机其实也不尽然,圣修门后山的悬崖下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是生机还是死路,全在一念之间,要真的说也是易敬凡命硬,生生的从地狱又爬了回来。
  白展扇见易敬凡并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当年的事也确实是我对不起江黎,当时我本来只是想要借大会撺掇百鸟宗几个不知所谓的小辈去枯骸山送死,没想到这件事被晚凤歌知道了,没办法之下才给了他化形花。”
  这话听起来有颇多无奈,只是易敬凡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知道面前站的到底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恶狼?
  白展扇耸耸肩道:“是你来找的我,你又不信我,晚凤歌不好对付,江黎现在又和他是一条心,就让江黎对晚凤歌彻底死心,这事才能办成。”
  易敬凡目光一暗:“你敢动我师兄?”
  白展扇摆手道:“自然不会动他,但想要让他离开晚凤歌,必须要往他的心口插一把刀,你也要狠狠心,下个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江黎和晚凤歌越是接近,就越是纠缠不休,到时候江黎受了情伤,你还能借机接近他,不是一举两得吗?”
  易敬凡沉默了,白展扇知道他有点动心,便不急于一时,只是在旁边安静的等着他思考。
  风吹动庙宇外面的大树,将树叶子吹着扑簌簌的响。
  终于,易敬凡抬起头道:“好,我都听你的,但是你要保证除了心,不能动师兄的一根汗毛。”
  白展扇勾起唇角道:“成交。”
  江黎回到枯骸山上的时候,鬼姐妹和小鬼已经在等着他了。
  江黎问:“东西拿到了吗?”
  鬼婴点点头,蹦蹦跳跳的道:“那是自然,零姐已经拿去给白王了。”
  江黎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
  他独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是很随意的往床上一躺,一手枕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举过头顶,张着五指,不知道在看什么。
  鬼婴进到门里,爬上江黎的床,伸着脖子嗅了嗅江黎的手道:“你杀人了?好浓的血腥味。”
  江黎把手放了下来道:“没有,我没有杀人,但是我捅伤了别人。”
  “是你的相好吗?”婴婴歪着脑袋问。
  江黎扑哧笑出了声,他转过头刮了一下婴婴的鼻子道:“相好?这都是谁教你的?”
  婴婴睁着一双大眼睛,理所当然道:“就是以前你经常喜欢去的那些地方,有好多长头发的姐姐,会弹那个叫什么……对了,琵琶,我记得你也有一把琵琶,你也会弹,你弹一首我听听呗。”
  江黎收回手,重新将目光转到房顶上道:“琵琶没有弦,不弹了,不弹了,也没有什么好听的。”
  婴婴将他的的小脸凑到江黎脸的上方,与江黎四目相对道:“可我记得你弹的很好呀,还招来过好多好多黑色的鸟,可厉害着呢。”
  说到黑色的鸟,江黎的目光便是一黯,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魔族体质有那么强,只是很随意的弹奏一曲,既然能引得百万灵雀魔化,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魔气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好控制的。
  最后的罪过还让白展扇担了。
  这也是为什么江黎在看到记忆球中,给晚凤歌化形花的是白展扇时,并没有对白展扇有过多的追究,甚至还帮白展扇换了魔丹,这确实是他欠他的。
  江黎从百宝袋中拿出竹听,轻轻握住剑柄一拔,剑出鞘半分,灵光乍现,到底是开了灵智的仙剑,怎么看都是那么的精妙绝伦。
  江黎将竹听全部拔了出来,只见剑尖的部分沾了一些血迹,是江黎捅晚凤歌时粘上去,还没来得及抹去,江黎伸出两根手指,擦了一把剑身,而后将沾了血的手指送进嘴里吮吸了一下,淡淡的铁锈味在嘴中蔓延。
  晚凤歌的血和别人的血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腥冷,然而江黎却在其间尝到了一丝丝甜腻,是喜欢的味道。
  他喜欢晚凤歌,所以喜欢晚凤歌的一切,江黎今日说那些话,只是为了不让晚凤歌再卷进这些事情中。
  现如今江黎要提防的不止是那些正道,还有他的父亲,和那些对他地位虎视眈眈的妖魔,他还没有到可以肆无忌惮的和晚凤歌打情骂俏的时候。
  其实早就应该断了和晚凤歌的关系,现如今白王越发惦念晚凤歌,就是因为江黎把太多的心思都放在晚凤歌的身上,使得白王不是很高兴了。
  所幸这次探索秘境的任务还算是完成的不错,加上江黎最后捅的那一剑,就算白王有些怀疑它的真假,但足以证明江黎不会被晚凤歌左右思想,必要的时候,还是会下狠手的。
  江黎心里想着,这探索秘境的任务结束后,怕是很难再安宁了吧。
  原本玄门带头的就是圣修门首席晚凤歌,但没想到结束之后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而且晚凤歌还受了伤,别人倒还好,不过多一些闲言碎语,这事要是给二长老知道,那老头子不知道又会气的怎样跳脚。
  说来江黎也有两年没有见到二长老了,当年本身江黎就不喜欢二长老,因得二长老的化形花害死了苏幺儿,曾今一度,江黎还有些记恨二长老。
  现如今回过头再去想,其实二长老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在江黎的人生中扮演着最无关紧要的丑角,江黎本不该再惦记他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他也不用再怕二长老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过去的年岁里,出现在江黎生命中次数最多的除了晚凤歌,就是江乾憬,使得江黎时不时就想起他,甚至午夜梦回,还有些担心自己又犯什么错,被二长老逮住了。
  习惯这种事真是可怕,像一只没有形态的怪物,穿梭在黑暗中,时不时偷跑出来,扰乱一下人心。
  江黎摸了摸婴婴的头道:“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婴婴蹭了蹭江黎的手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最近越来越适应了,婴婴能自己去做好多好多事了。”
  江黎莫名有些欣慰,说来鬼婴是跟着他最久的鬼物,要说平时他都把婴婴当同伴来看,还不如说,在养一个儿子,从刚见到那会儿,还不愿意从公子景的臂弯里下来,到现在都能化形自己到处跑了。
  如今婴婴也知道了不少人情世故,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江黎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其实当一只无知无觉,任人差遣的鬼式有什么不好,有人供养,又没有那么多感情,做事肆无忌惮,不会被凡尘的人事拌住脚步,每天的目标也很明确,只要完成主要的命令就好了。
  人啊,就是有了思想,才会越活越累,总是把自己搞的很狼狈,有时候,自己坚信的东西突然之间化为乌有了,便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于是变得不再像自己,被心魔占了身体,活在欲望的控制下,其实比鬼式,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个空壳。
  婴婴坐在江黎身边,瞅着江黎问:“那最后一个任务还去吗?”
  江黎想了想道:“不去了吧,反正我爹也没想我去那什么无关紧要的任务,正好我和晚凤歌闹翻了,天下皆知,没必要再去。”
  不过他想的倒是好,现实立马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原本不在乎这些任务的白王,竟然破天荒的突然让江黎去参加最后一次任务了。
  江黎满脸不解:“为什么?绿水绕有什么好去的?全部都是湿乎乎的泥巴,和一群黏哒哒的怪物。”
  白王正在看书,面对江黎的疑问,头也不抬道:“绿水绕的魔物难缠,而且少见,正好让你去见识见识,锻炼一下,而且绿水绕中秘宝也不少,你可以顺一些回来。”
  其实后面才是重点吧。
  江黎在心中腹诽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位父亲,明明修得是魔,却偏偏喜欢人类的那一些秘宝,特别是那些藏在盒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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