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留在浮寻山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盖住他因为梦魇所带来颤抖的手，还轻柔安抚他头。北锡瞿渐渐的，顺着这双手内心平静了下来。慢慢转醒，长卷的睫毛下黑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茫然。
  楚俏见习瞿儿转醒，默默地收回手。
  “师姐…”
  “嗯”
  习瞿儿眼睛带着茫然未退的水光，喃喃的叫了声楚俏。待完全转醒，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本来想叫师姐起来用膳的，自己却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楚俏低头穿鞋，没有去问习瞿儿来叫她为什么会在床边睡着。她，不太感兴趣。
  习瞿儿不自在的又摸了摸鼻头，他是想过来叫她吃饭的，看她睡的这么香，就趴在床边看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种话，习瞿儿怎么可能跟楚俏说呢。
  “走吧”楚俏收拾好后，对着还在懊恼的习瞿儿淡淡说道。
  “嗯—嗯？！师姐，去哪？”习瞿儿迷迷糊糊才反应过来。楚俏见她迷糊样子，心情颇好的微勾嘴角。“去浮香阁”
  习瞿儿不语，更加确定楚俏膝盖的血迹是因为自己了。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楚俏背影。
  一路上，香气过分浓郁的栀子花香让习瞿儿忍不住一直不停打喷嚏。楚俏微抿嘴角，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给习瞿儿系上。有了手帕的格挡，香气不那么浓郁，习瞿儿总算缓过来了一些。“谢谢师姐”
  楚俏余光瞟看她一眼：“嗯”
  待到了浮香阁门口，楚俏面色似乎更加凝重了一些。“掌门。”
  “你且在外侯着，让那个丫头进来。”穆青格声音从阁里传出来，辨不清是喜是怒。
  楚俏无法，只能伸手握了握习瞿儿垂在身侧的手。习瞿儿回握住她的手，道：“师姐，无事的。有师姐你在呢，不是吗？”
  闻言，楚俏面上的凝重少了些。点了点头，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手。习瞿儿压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推门而入。门没有关，这让楚俏稍稍放心了许多。
  习瞿儿微微垂着头将手帕取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眼时，眼神明显多了稳重跟坚定。他要想活着去报仇，就必须在浮寻山上等待羽翼丰满那天。他必须留在这里！
  穆青格站在大堂中央，等着习瞿儿。看着向她走来的人，恍惚间，仿佛看到旧人在走向她。习瞿儿在穆青格面前站定时，穆青格思绪也渐渐回收。稍微打量了一下习瞿儿道：“你就是阿俏特意指定的那个丫头？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
  “小女承蒙掌门，阿俏师姐抬爱。颜色尚有几分。”习瞿儿不卑不亢的回答穆青格的话。
  “呵，倒是有那个资本猖狂。我且问你，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之前是做什么的？你细细道来，若有不实，浮寻山定容不下你分毫。”穆青格语气徒然严厉。
  习瞿儿咬了咬下嘴唇，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伏跪在地上道：“小女生在官宦人家，父亲是一方巡抚。名为习英桂，是当地有名的风流人物，家母…家母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因为容貌卓越而被父亲看中，券养在一处偏远庭院。大主母是个颇有手段，心狠手辣之人，父亲不敢将母亲存在告知家里，所以我…是私生女…因为见不得光，所以父亲直到城破也未公布我的身份。随后就是战乱，父母亲双双遇难，我一个人跟着流民往西边走。路遇两个好心的阿爷阿嬷，要不是他们护着我，可能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习瞿儿了…”习瞿儿除了前面的稍加编排了一些，后面说的都是实话。讲到伤心处，眼泪就往下掉了。的确有一巡抚叫习英桂，此人也爱招惹桃花，外头私生子都不知道有几个，所以习瞿儿不怕穆青格去查。
  “再后来就遇见了师姐，她们待我极好。我习瞿儿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所以请掌门放心，有危险我定会拼死护着阿俏师姐的。”说完就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还请掌门收留。”
  穆青格敛眉沉思，片刻，还是松了口：“你说的真假我自会派人去查明。在查明之前，你就住在我这边吧。”
  “是。”习瞿儿眼眶微红，嘴巴被咬的鲜红。“多谢掌门”
  “你有什么行李去收拾好来吧，天色也不早了。早早过来，以免天黑看不清路。”穆青格说完便转去内阁了。
  习瞿儿待穆青格走后才缓缓站起来，脸藏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身走出浮香阁。
  楚俏站在廊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栀子花，一身雅白的衣裳被风轻轻撩动着。一点一点撩进习瞿儿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