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如胶似漆
翌日，沈佳人就被单北川带到医院去了。
这是一家名为“山田整形”的医院，在日本，这样私人名义的医院多不胜数。
走在医院里，口罩之上，沈佳人那双明亮的眸子好奇地四处张望。
“沈佳人。”
不远处，单北川用不悦的语气念出她的名字，她望过去，便见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三米之内。”他说。
沈佳人苦笑了一声，小跑了几步，紧紧地跟在那冷峻的男人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个跟屁虫。
“北川，这医院技术怎么样？”她试探性地问。
男人大踏步地走着，头也不回地说，“怎么，你信不过？”
“也不是啦……”
不是信不过，只是有些担心而已。靳绾绾在她脸上留下的伤痕太显眼了，她自然会担心，能不能恢复如初。
单北川自然知道她心里的忐忑与不安，步子放缓了几分，与她并肩走着。
“我是经过多方打听，才确定在这里的。”
“是吗？”
“嗯。我有一位战友，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刀伤，就是在这里治好的，现在基本看不出了。”
“那就好了。”沈佳人微微松了口气。
护士将二人带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端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见到单北川坐下，沈佳人也跟着坐下，接着就听单北川和那医生用日语开始了交谈。
那医生似乎非常自信，手舞足蹈的说个不停，沈佳人一个字都听不懂，待他说完了，茫然的目光望向身畔的男人。
“北川，他都说了些什么？”
“简单来说，他们决定采用激光疗法。”
“这样啊。”
医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沈佳人便起身跟过去，她多多少少有些紧张，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语气。
“别紧张，放轻松。”
她回眸，眼前那扇白色的自动门却刚好闭合，透过仅剩的一道缝隙，她见到了男人深邃的双眼。
正望着她，深邃中，却意外有些柔和。
“啪！”
一道淡紫色的光线打开了，沈佳人躺在床上，眼瞧着那光束聚集在她的脸上，暖暖的，没一会儿，脸上的伤疤有些痒。
她就这样躺着，医生没说话，她也不敢动，后来直接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沈佳人感到有人在捏她的脸。
“醒醒。”
她下意识地将那只讨厌的手拂开，睁开眼睛，单北川那张冷峻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上方。
“我睡着了吗……”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撑着坐起。
单北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你不仅放松，甚至放松的过头了。”
她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可是我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躺着，当然会睡着了。”
单北川使了个眼色，一旁赶紧有护士上前，递出了一面镜子。
“看看吧。”他说。
看看？
沈佳人疑惑地想着，这修复才进行了第一次，难不成就有改观吗？
她将信将疑地接过镜子，望着镜子里慵懒的自己。
她震惊了，反复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道伤痕，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伤疤似乎变得平整了一些，就连那原本暗红的颜色，都明显淡化了不少。
“这……”
单北川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沈佳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欢欣，“你看，颜色是不是淡了？”
“是。”他微微颔首。
“太好了，北川，我好高兴！”她激动难掩。
单北川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手中的镜子取过来，放在一边，拉着她离开。
出了医院的大厅，沈佳人依旧很兴奋，就像个小麻雀似得，在单北川耳畔叽叽喳喳。
“北川，这里真的好厉害，这么快就能见效，你的选择真是太了不起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
她高兴的很，单北川的心情也莫名地跟着愉快了几分，只是面容依旧冷峻就是了。
“一周后。”
“啊，要那么久？”沈佳人有些失望，不过这也能够理解。
今日她好不容易重拾了信心，真恨不得就留在这里，索性一下子把这讨厌的伤疤治好了才好！
“不急。所谓激光疗法，无非就是促进伤痕的代谢从而新生，同时，高能量的激光对人体也多少有些影响，听医生的吧。”
“……哦。”她乖乖答应。
算了，既然这里的治疗的确有效果，那也用不着急于一时了，沈佳人这样宽慰自己。
二人没有紧接着回酒店，在沈佳人的提议下，去吃了东京一家很著名的拉面店，虽然排队四十分钟，但那味道却没有让人失望就是了。
晚餐后，华灯初上，二人在异国的街上漫步，路灯拉长了她和他相携的影子。
微凉的夜风中，沈佳人呼出团团白色的雾气，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到新奇。
“回去么？”过了一会儿，单北川说。
“不忙。”沈佳人摇摇头说，“我还想再走一会儿。”
单北川便不说话了，不说话，便就是依了她。
沈佳人侧眸看向他。
他的脸颊被冻的红通通的，就像熟透的苹果，看起来竟有些莫名地可爱了。
“你冷不冷？”她问。
“不冷。”
“骗人。”她在橱窗前停下步子，拉着单北川转了个身，“你自己看，你的鼻子都红了，像不像圣诞老人？”
清冷的男人望着橱窗镜面上自己的脸庞，忍不住失笑。
“如果我是圣诞老人，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礼物。”他一副冷淡的样子。
“为什么啊？”
“因为，总是给人惹麻烦的坏孩子，圣诞老人是不会喜欢的。”
“……”她哑然。
她承认自己给他惹过麻烦，可也只是偶尔，又不是天天都在给他添堵，真是的。
单北川说话的语气虽然气人，可沈佳人也不忍心看他挨冻。
“单北川，弯腰。”
“为什么？”
“哎呀，弯一下嘛。”
单北川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微微向他倾身。
沈佳人笑眯眯的，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了几道，另一端缠绕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围巾暖暖的，那上面，是沈佳人的体温。
单北川怔了一下，便伸手要解开，沈佳人赶紧说，“别解开呀，围着吧，暖和一些。”
粉色的围巾一端在沈佳人的脖子上，另一端被单北川围着，看上去，就像二人被命运的红绳牢牢拴住似得。
夜晚的街上人来人往，却都忍不住向这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多看上两眼。
单北川抽回了目光，压低声音说，“别让人笑话。”
沈佳人无所谓地说，“没人笑话我们，再说，真要笑就笑去，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总之不许摘……”
低眸看了一眼脖子上围巾的颜色，单北川唇角微微抽了一抽。
“好啦好啦，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沈佳人拉着他走，笑的眯起了眼睛，像一只狡黠的小猫。
不远处，两个穿着布偶装的人站在街头，正在向往来的路人分发传单，沈佳人和单北川经过的时候，也给了二人一份。
沈佳人拿着传单看了半天，芊眉蹙了蹙，艰涩地念着。
“冬日……什么……会？”
冷峻的男人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语调波澜不惊地说，“是冬日庙会。”
“北川，我们到时候去参加好不好？庙会一定很热闹吧？”她期待地问。
沉吟片刻，单北川微微颔首，还不待沈佳人开心，他又丢出一句。
“前提是，在此期间你老实一点。”
“……我知道了。”她郁闷地说。
真是的……在他眼里，她到底是有多不老实，多不安分，多会给他惹麻烦啊？
接下来的日子，沈佳人过的倒也惬意。
因为每次治疗间隔时间很长，基本都是一周，所以平日闲暇无事，她总是缠着单北川带她出去玩。
矗立在商业长街尽头的浅草寺，位于上野公园的古老博物馆，二人还在晴空塔的餐厅共进晚餐，身畔是璀璨的星星，脚下是繁华的都市夜景，想想就浪漫。
她和单北川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拍摄一张风景的照片，上传到社交网络上，闺蜜苏小总是第一个点赞的人，并且用各种表情包表达着她的“羡慕嫉妒恨”。
就连沈佳人自己也觉得，这一趟日本之行，似乎是单纯来旅游的。
这天，在又经历了一次治疗后，沈佳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失神。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放下镜子，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门外廊间，一道剪影般高挑的身姿站在窗前，笔直的裤管衬着男人修长的双腿，即便定定地站着不动，也是一股非凡的气质。
她走过去，伸手扯了扯单北川的衣角。
单北川回眸，见到她微红的眼圈，心头便微微一紧。
“怎么了？”
“你看，我的脸……好了！”
她指着自己脸上原本伤痕存在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全见不到了，所以她激动，激动的语气都有些哽咽。
单北川伸手托着她的脸，幽沉的目光仔细地端详着，微微颔首。
“嗯，是好了。”
“北川……”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流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