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故人之难
“哈，曹管事真会说笑啊！实话说，一滴大地钟乳灵液也足以换取这件盾宝了。遑论我再追加你三百颗高阶灵石。这白云城说是灵宝价廉，看来也并非是实言啊。因为管事早先已经声明这是寄售之宝，所以本少爷并没有就此论事，可是曹管事倒好，竟然还想要两滴，嘿嘿。实在是太不地道了吧。”天宇嘿嘿带着讥讽，冷笑了几声。讨价还价的时候，天宇继承了本尊的传统，可是从不手软。再说之前这位管事狗眼看人低，本身就让人很不爽！
曹某人尴尬笑了笑，也不生气。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大主顾。又身怀灵宝，买卖还是要做的。和气生财！何况方才开价的时候，这位曹某人刻意在高阶灵石中，参杂了不少的水分。为的就是图谋对方的灵液。眼前这位别看修为不咋地，但是见识和词锋确实毒辣。这让曹某人不由开始正视眼前这位神秘的灵动期高人。
接着曹某人看到阿达那张精彩的脸，内心一定。笑眯眯地话题一转。“呵呵，那么不如这样……贵客对于价格有异议，本楼自然理解。贵客所需不仅仅是盾宝，还有其他。眼下不妨将另需之宝详细道来，稍后一并作价。不知贵客意下如何？”
他的避其锋芒的策略，显然是高明的。至少可以避免大家都尴尬。天宇点了点头，扭头转向阿达。“珍宝楼能拿得出北海骨盾，自然也有适合你的灵宝。大可不用顾忌，买一件是买，收两件也是买。关键是看合不合适，还有实不实用。”
阿达缓缓收回了惊艳的目光，感激地望了一眼天宇，沉吟了一下。“天下毒蝎有一支奇物，名为白闪。其尾晶莹无华，硬比金刚。可炼制节鞭，无坚不摧。不知道贵楼是否有这种材质的鞭类灵宝。”
“哦？白闪鞭？”曹某人一愣，接着古怪地望了眼阿达。这也难怪他诧异，因为加入防御性宝物，在修为不到的情况下，勉强还可以发挥一下作用。但是攻击性的灵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太过高级的灵宝，对于修为不到的修士来说，也是一种负担。而阿达所言的宝贝，即便是元婴初期修士，拿到手，所发挥的威力也是有限。除非是元婴中期……
可是阿达的修为只不过是金丹中期，就相当于孩童刷大刀，还是关老的那把御用宝刀。相反假如阿达选择那些要求不是太高的灵宝，反而能让人好理解。自然他脸上露出了古怪。也不由多看了阿达几眼。“此宝倒也有。不过比起此宝更加优异的灵宝尚多，不如让本楼向贵客推荐一些？”
一来曹某人还是念念不忘那三滴的灵液，更好的东西，自然价格不菲。二来，这也显示出自己的专业。三来这也是一种为对方考虑的温馨。所以曹某人并没有毫不犹豫地点头取宝，反而是带着征询的目光，望着天宇。仿佛是天宇需求一般。
天宇皱了皱眉头，自然也用征询的目光望了一眼阿达。后者摇了摇头，天宇这才肯定，“不必了，就拿白闪鞭吧。还是那句话，关键是看合不合适，还有实不实用。”曹某人内心一叹，收拾了一下两个木盒。请天宇三人稍等片刻。
这次曹某人取宝的时间比较长，一顿饭的功夫后，才姗姗迟来，不但多带了一位青袍素装的高阶修士，同时也带来了两个木盒。阿达不禁暗自皱眉，他也是老江湖，之所以在议价的时候，没有出言。是信服天宇的才情。眼下看这个意思，这个曹某人八成有推销的念头。
“这位是本楼的客卿，韩长老。擅长炼制兽材，在白云城也是鼎鼎大名。北海骨盾便是韩长老先师遗留之物，也是寄售之宝。听闻贵客持有灵液，韩长老立刻放下炼器，亲自前来。同时也带来了亲手炼制的白闪鞭。本楼之前怠慢之处，还望贵客莫要介怀。贵客任何所需，本楼都会额外折价优惠。”曹某人带着一位元婴初期修士返回，现在他毕恭毕敬，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位韩长老望了一眼阿达之后，脸色一肃，也变得十分恭敬。仿佛看出阿达的不凡。天宇发现这位青袍老头一双眼睛很诡异。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白光，似乎是传说中的清灵明目。拥有这种目光的修士，犹如拥有了火眼金睛。即便是高于自己修为的修士，也难逃他的观察。此外这种目光最擅破禁，也是高级炼器，炼丹之士最为向往的神通。想练成这种灵目，需要海量的清灵水洗目，这是地下十分罕见的一种灵泉。“想必就是这位前辈看中了老夫的骨盾，韩某有礼。”而韩长老也瞄了一眼天宇和无华，就直接对于后二位无视了。
前辈？曹某人一愣，脸上色彩再次丰富。他望了一眼阿达，又望了一眼天宇和无华，姿态更低。
阿达双眼精光瞬间大冒，牢牢锁定韩长老，“韩长老是如何识破的？”
“不瞒前辈，老夫自幼便受师尊洗炼双目，方才练就了这一双清灵明目。虽然说不上可以看穿世间一切敛藏。但却是可以管中窥豹，点滴有悟。老夫并非识穿前辈藏息，而是看到了前辈体内的浩瀚之气。此气犹如东日初生，实在不是老夫修为可比。今日老夫亲眼见到大修士的真容，意有所感。”韩长老摇了摇头，更不介意那笔直的寒芒。
阿达眯起了眼，突然询问，“付太青是你什么人？”老头脸色一变，望着阿达双眼射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那是家师，难道前辈……”
阿达长叹一声，“难怪！我以为北海骨盾落入了他人之手，如今看来倒也是人之常情。我百年未曾眷顾，时常自叹力有不怠。想不到又遇故人弟子。可否是清清所需大地钟乳灵液？”
韩长老全身一颤，这次竟然是低头跪下回应，“真是前辈大驾光临，晚辈韩雨在白云城等候前辈五十余载，原以为此为残念，不想大难临至，前辈突然乍现。实在是师尊在天有灵啊。”哽咽的声音，也能出现在心静如古井的元婴初期高手身上，一时间曹某人看呆了眼。
“这是三百颗高阶灵石，也是贵楼托售骨盾的报酬。这里没有贵楼的事了。”天宇突然向一旁呆立的曹某人，扔出了一个储蓄袋，语气淡淡，“不过离开前，有一句忠告希望曹管事谨记。不该看的事情，不要看。不该听的事情，切莫听。否则就是愚人自扰了。切记，切记！”
阿达对此不闻不问，而哽咽的韩长老也没有抬头。此刻阿达那双眼睛状似朦胧，韩长老的跪拜也凝固在了这一刻。房间内的景色犹如时间定格般地古怪……曹管事打了一个哆嗦，不知觉中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额头涌出的汗水。似乎在天宇的声音响起，他就感受到了脊髓中冒起了一股寒意。曹某人躬身，拿着灵石袋悄然退出……
房间内真的有如定格一般，就这么维持了足足一刻钟。低沉的语音终于打破了死寂。“百年了，想不到……豁然回首，百年已逝，而你也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双眼朦胧，片刻阿达的头发全部花白了，他原本是三十几许的摸样，看上去刹那苍老了几百岁。眼看此前的顿悟不但要功亏一篑，甚至还要万劫不复……
天宇皱起了眉头，喃喃低语。“过眼云烟，就让它散吧。花开花谢，本是合乎天然之道。又何必我执，我妄？逆天，何尝又不是顺天？有情，无情，终究成空！”阿达闻言全身也是一颤，苍老的白发奇迹般地恢复如初。双眼也射出了更加光明的精芒。
“哈哈，是啊，人逝物非，何必执着。意境之道，不过如此，真的不过如此啊。”一瞬间阿达容光焕发，脸上的皮肤也变得晶莹剔透，嫩得犹如婴儿一般。跪拜的韩长老早已将阿达的变化尽收眼底，他的嘴巴张开，露出了震撼之色。
天宇微笑，“恭喜，恭喜。至此，终于圆满。看来即便没有可依仗的法宝灵器，天下也尽可去得。如今弥补一下身后之事，才无愧于心。此后了无牵挂，破碎虚空，大道可成。”说完，天宇递给阿达一个小拇指大的玉瓶，后者接过一脸平静地深深点头。
“你起来吧，这个拿去，想来清清必定安然无恙。待我助好友探索完地府，了却付太青这最后一个心愿。便来寻你，和清清一起，相聚五十载。哈哈，人生一世，花开花谢，聚散离合，不外乎如此。”
韩长老小心地接过玉瓶，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召唤符，这才将两个木盒加上曹时迁留下的两个一起置于阿达的脚下，“前辈，这是骨盾，白闪鞭和红云针。均是师尊遗留之物。晚辈的鎏金盾虽说相差甚远，不过聊胜于无。在此晚辈提前恭祝前辈马到成功，等前辈出关，捏动此符，晚辈自会前来相会。”随后又是恭敬一拜，慢慢站了起来。扭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天宇，对着天宇施了一礼，转身退走。这个时候他对于天宇，再无半点轻视。甚至连天宇身后一支傻笑的无华，他都十分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