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疫情紧张
安王爷看了一眼地上的刚才打翻的茶迹,然后淡淡说道:“收拾一下下去吧!”
“是,三殿下。”
“楚笑容这次九死一生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小妖精,竟然胆大包天,请旨去江北医治感染瘟疫的士兵。
安王爷听到这里,手中的杯子一抖,半杯茶水落入他的手心,“母妃,你说什么?”
“她去江北呀!那里瘟疫横行,就算本宫不出手,她也难逃一死。不是天助我也吗?”
她怎么能去这种地方?难道她不怕死吗?江北正在闹疫情,她怀着身孕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皇儿,看看,跟我们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楚笑容只是其中一个。”
“够了,母妃,我是不会让她去江北的。”她爱着的是别人,可是感情这种事,他不能控制,即使她要与他为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听了安王爷这句话,华妃还是忍住了怒气,“凭你?能阻止她去江北?她是自动请缨的,没人逼她去,回来。”她望着准备离去的人,脸上的五官几乎扭在一起,“她会害死你的,你给本宫回来。”
“母妃,儿臣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没有她,儿臣要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干什么?”
被气得胸口闷闷的,华妃捂着胸口的地方,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安王爷知道楚笑容要前往江北,安排人在个城门口守着,只要她动身,便知道她准确的方向。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楚笑容就坐在马车之上,跟随着郑铮等一行人出了京城。
郑铮带着五百御林军的精骑部队,兵强马壮,护卫着她和其他太医院派来的几名太医一起,向着江北燕翎山进发。
楚笑容原本不想乘坐马车,她想着救人如救火,队伍带着马车奔袭会拖累速度。
但是没想到太医院派来的那五六名太医却完全受不得苦,一听太子妃要提议骑马,顿时面如土色,连声抗议,说什么自己年纪大了,腿脚老迈,完全骑不得马。
“太子妃,腹中孩儿已经七个月了,万万不能如此颠簸呀!万一早产了,无论对小孩还是母体都不是件好事,望太子妃三思呀!”陈太医担心的说道,还偷偷捏了把汗。
楚笑容看着他们一个个花白的头发,加上她腹中孩儿已经七个多月了,说的也是实情,颇为无奈,只得同意乘坐马车。
但是坐马车倒也有坐马车的好处,一行人奔驰在道路上,楚笑容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掠过的青山绿水,眼中异采连连。
原本她认为她只不过是楚向天遗弃的孩子,即使是死在大山内,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如今她不但回到了京城,还成了太子妃,感叹人生世事难料。
此时看着官道四周那秀丽的自然风光,楚笑容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这个世界竟是如此广阔美丽……”她不禁产生了将来有朝一日,和尹毅年一起踏遍这个世界所有大好河山的愿望。
她想和他走遍大天朝,对了,还要去北国,还有南越。
楚笑容微微侧头回想着,尹毅年曾经给她描述过北国的风光,有如世外桃源一样,原来,那里竟然是他母后的国家。还有,听说南越国的草原风光,也是极美。
在前面领队的郑铮放缓了马速,来到楚笑容马车的窗前。
“太子妃。”郑铮在马上行了个礼,“我们已经赶了一上午的路了,您可还觉得好?如果不适应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先停下来休息一下。”
楚笑容这才回过神,发现在自己神游天外的时候,车队早就不知奔驰到多远了,四周都是极其陌生的景色,才三月的天气,太阳竟然如此的耀眼。
“不必了,”楚笑容摇了摇头,“你们不用顾及我,何时休息、何时行进都由你们自己来定,毕竟疫情可不等人,马车的速度其实也可以再快一点。”
郑铮闻言看向楚笑容,见她的神色一片平静,这话显然是出自肺腑,并非寻常的虚假客套,不由得心下赞叹。
说实话,此时的他一想到军中同僚们的病情,也是归心似箭,但是楚笑容毕竟是太子妃,不可能跟他们一帮糙汉一样不吃不喝拼命赶路,所以这一路上为了尽量照顾楚笑容的感受,都是尽可能的放缓速度,可是在他心里,早就焦急难耐。
现在郑铮听到楚笑容这么说,顿时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对着楚笑容一抱拳,说了句:“多谢太子妃。”深深地凝望了楚笑容一眼,然后催马扬鞭,跑到了车队的前头。
事后真如楚笑容说的“不用顾及”,郑铮带领的精骑从早到晚,一路上真的就没有再停过休息一下,马车的速度也提高不少,车轮磕在路上的碎石头上,顿时变得格外颠簸。
车队就这样一路狂奔,到了晚上终于停下来安营歇息的时候,楚笑容走下马车,只觉得双脚踩在地面上,一个劲的发软发飘,全身的骨头都像是颠散了架般,无处不痛。
但她的状态还算是好的,另一辆马车上的那几名太医医官,下了马车后,早就冲到道边吐的一塌糊涂了。
楚笑容知道此行凶险,连清儿也没带在身边,尹毅年曾再三提议让她带着凌风,也被她拒绝了。
郑铮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担心,上前一步问道:“太子妃,您还好吗?末将已经让他们为您扎了一个帐篷,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楚笑容对他的善意和体贴很是感激,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向那座小小的独立帐篷,就像是进了一方独立的天地。
帐篷很小,地上铺着干草,上面铺了一块粗布权当作床单,显得很是简陋。
但就是这样,也是郑铮他们在行军时准备的最好的铺盖了。像他们这样的军人,都是幕天席地而眠。
楚笑容躺在粗布床单上,身下的干草簌簌作响,她并没有合眼睡觉,而是睁大了一双妙目,看着篷顶,对眼前的这一切突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亲切之感。
郑铮指挥着将士们生起了一堆堆篝火,相互分发着包裹里带着的干粮,郑铮也揣了几个馒头向着帐篷走来,他停在帐篷外面,低声叫了一声:“太子妃,用晚饭了。”
楚笑容闻言,掀开帐篷门帘钻了出来,只见天色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不远处生着篝火将营地照得影影绰绰,将士们正围在火边,啃着馒头。
“太子妃,军中伙食简陋,请太子妃不要嫌弃。”郑铮把手中的馒头递了给她。
楚笑容伸手接过说道:“谢谢你,郑副将。”楚笑容笑着说,看着手中的馒头,白面已经干冷发硬,表皮都裂开了口。
郑铮忽然有点脸红,看着面前的姑娘那娇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再看她手里拿着的干馒头,心里就觉得特别不对劲,呐呐地道:“这馒头,嗯,可能干了,味道不大好,要不,我去附近打点野味,回来烤了给您送来。”他转身就走。
“郑副将,不必了。”楚笑容笑着叫他回来,“这馒头就很好,干了嚼起来更香。”她咬了一口,轻轻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想起什么,问郑铮:“郑副将,如果咱们就按照今天这种速度赶路,还有多久能到燕翎山?”
“还需五日的路程。”郑铮低头恭敬的回答,楚笑容这一路上的表现已经让他欣赏之意倍增,真心实意的尊敬着这位太子妃。
“什么!还要这么走五天?”楚笑容听到郑铮的回答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带着虚弱却又充满愤怒感的惊呼。两人转过头去,看见其他那几个太医正拥簇着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老头向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走来,而声音就是领头的那人发出来的。
楚笑容微微皱了下眉,但又很快舒展开,不动声色地问道:“周太医,您有何事?”
皇帝为了治疗瘟疫,从皇城中挑选出来的太医,都是太医院里的翘楚,尤其现在走过来打头的那个周太医,更是太医院里的第一人,所有太医都对他马首是瞻,毕恭毕敬,他更是自恃医术了得,不把旁人看在眼里,是个极棘手的人物。
“太子妃有礼。”周太医一脸不善,带着身后的太医们勉强对着楚笑容行了个礼,神色很是倨傲,对一旁的郑铮一眼也不瞧,就当没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郑铮见这群太医们对楚笑容的态度很是不敬,人人都脸露不屑之色,心中很是恼怒,他们瞧不瞧得起自己,他半点也不在乎,可是这群太医竟然敢对太子妃不敬,难道就没看到他手中握的宝刀吗?
他的手紧紧按在腰间的烂银刀上,虽然这些太医是前去军营救治伙伴的,但他们要是敢对他尊敬之极的太子妃口出恶言,他出手绝不会留情!楚笑容对众太医对自己的态度看在眼里,倒也并不怪他们。皇帝下旨,让他们所有的太医都听从她的吩咐,想来格外让这群自恃甚高的太医们觉得忿忿不平。
在这些太医们看来,眼前这位太子妃就算是医术再了得,但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就算是从娘肚子里开始学医,又能读过几本医书,治过多少病人?
而他们一个个都是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却不得不听命于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任谁的心里都觉得不服。
但最让他们不服气的,就是楚笑容是个女子,一个小姑娘医术就是再高明又能高明到哪里去,也就哄哄不懂医学的普通人罢了。
可偏偏整个京城的人都在传颂着这位太子妃的医术是乃是天下第一,把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这简直就是在生生打他们的脸!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暗中抱好了团,决定谁也不搭理这位太子妃,来显示一下他们的傲骨。
但今日这种高强度的赶路却让他们实在吃不消了,于是一起推举太医院的头儿——院事周太医,来向楚笑容提出抗议。
周太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气势汹汹地道:“方才老朽听你们说,像今日这样的赶路还要持续五日,是不是?”
“没错,”楚笑容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周太医,您是嫌走得太慢了吗?”
“什么?慢?”周太医撸着自己花白胡须的一抖,差点没揪下几根来:“不是太慢了,是太快了,太快了!”他的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地道,“我们想要求接下来的行程不能像今天走的这么快,起码也要留下点休息时间,不然像我们这种老骨头可受不住!”
“没错没错,我们谁也受不住。”周太医身后的一众太医们一起随着应和。
他们在太医院多年,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吃过今天这样的辛苦。
楚笑容和郑铮对视了一眼,她故意慢吞吞地问道:“那不知周太医的意思,是想要一日休息几次呢?”
周太医诧异地看了一眼楚笑容,原本他都做好了要和他们舌战三番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就开始询问起自己的意见,不由得有些得意。
看来眼前的太子妃还是明事理之人,周太医眯着眼睛抚着自己的胡须:“首先马车的车速要降下来,不能像今天这么颠簸。然后我希望每走两个时辰的路,就能停下来歇息一个时辰……哦,还有,”他又想起什么,看着楚笑容手中拿着的那个馒头嫌弃万分,“关于路上的伙食,我不想再吃这些馒头,就算不能准备什么丰富菜肴,但起码也要来点热食才行吧?”
郑铮在一旁皱着眉头听周太医说完,眉宇间飞过一抹怒色,简直都想拔刀了,真按他们这么说的方式赶路,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到军营啊?估计等赶到的时候,军营中的将士恐怕全都会感染上疫症,死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