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处理叛徒
他眼一眯，看到楚笑容的目光中带点淡淡的笑意，似乎有点小小的挑衅意味，心一横，暗想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会怕你这个女人不成？
他手一伸，把小丸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又闻了闻，说道：“红龙蜈蚣，独角仙，飞燕草，还有一样是什么物事？这小丸有何效用？”
楚笑容大拇指一翘，赞道：“老爷子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本宫这小丸中所含的三种毒物。”
蛊王哼了一声，不屑道：“少乱拍马屁，我老头子不吃这套。这三种毒物平平无奇，据我猜想，你这药丸的厉害之处，在于老头子没猜出来的第四样是吧？”
虽然他表面上装得冷淡，心里还是有点小小得意，他知道眼前这太子妃毒术不在自己之下，能得到她的一句赞叹，也实属不易。
“老爷子所料不错，这至于第四样嘛，是一种植物的根须，叫做赤须根，燃烧后会留下的粉末，和那三样毒物揉在一起，就变成了这种小丸。”
“赤须根？没听说过。”蛊王略带困惑的摇了摇头，拿起小丸看了看，问道：“这东西非毒非药，你说它的味道和胡蔓草、天麻粉融在一起，会产生剧毒？泰长老就是中的这种毒？”
“不错。”楚笑容点点头。
“这般古怪的下毒手法，老头子还是平生头一遭见到，太子妃娘娘，你这心思用的巧妙啊。”
“蛊王谬赞了。”楚笑容抿嘴一笑。
“说吧，太子妃娘娘，想见我，为了什么？”蛊王瞟她一眼。
楚笑容沉吟了一下，答道：“是为了京城百姓们突然中蛊一事，本来本宫想，前辈外号‘毒手蛊王’，想必下毒的手段定是凶残恶毒，是以认定在河水中投蛊之人必是蛊王莫属，哪知今天见了您的真容，才知道本宫之前全都想错了，那投毒下蛊之人，绝不会是您老人家！”
蛊王本来脸色沉沉，听她说到这里，绷紧的橘皮脸松了松，问道：“你怎知道？”
“如果前辈凶残恶毒，又岂会再三嘱咐那蓝氏兄弟不得伤本宫？更不会容本宫一个小女子活到现在。您老人家只需动动小指甲，本宫早就中了您的鹤红丹，去见阎王爷啦！”楚笑容神色轻松，目光对着蛊王右手小指留着的长长指甲瞟了一眼。
见了楚笑容的目光，蛊王的右手往回一缩，似乎有些尴尬，马上又变得坦然起来，低低的咳了两声，然后当着楚笑容的面，取出一张白纸，弹出了指甲中暗藏的粉末，色泽淡红。
“太子妃娘娘眼力不错，只不过这药粉并不是为了对付你的。”蛊王用纸把药粉包好，往袖中一放。
“可是为了那泰长老？”楚笑容眼前一亮。
“太子妃娘娘，你知道的太多了。”蛊王老眼眯了眯，透出一道精光，直视楚笑容。
楚笑容却并不惧怕，反而迎着他的视线，微笑道：“蛊王，您老人家派人把本宫请来，不知为了何事？”
“你这丫头，好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想方设法想要见我，却说是我想见你？”蛊王捂着嘴，又是几声低咳。
楚笑容听出他咳声有异，忍不住问道：“听老爷子你的咳声时轻时沉，应该是有浊气内生，导致伤了肺部，不知道您老人家有什么抑郁难解的心事吗？”
蛊王身子震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惊疑道：“太子妃娘娘，你说什么？”
“老爷子如果不愿承认，本宫也无法相强，只是您这病乃是心病，须要心药来治，寻常的治法没有效果，如果老爷子不愿坦言相告，恐怕您这肺是要一直咳下去的了。”
蛊王一双老眼紧紧地盯着楚笑容，楚笑容却一脸淡然，过了良久，蛊王才缓缓叹了口气，道：“不错，我确实有一个难解的心事，此事，还和你有关。”
楚笑容一怔，问道：“什么？”
蛊王又是一声长叹，引起了一阵短咳，等他咳声刚过，正准备开口。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人声。
有人大声叫道：“抓到了！抓到叛徒了！”
“快，快去禀报族长！”
“对，大伙儿都去祭堂，快！”
蛊王脸色大变，满是皱纹的脸皮轻轻的哆嗦着，像是听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楚笑容只觉得好生奇怪，如果他们族里当真是出了叛徒，又己抓获，这位族长应该开心才是，为什么他却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
但是没有时间让她思考了，因为蛊王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是腰弯得更厉害了，咳得也更凶，咳声还没结束，就响起了敲门声。
“族长，族长，叛徒已经抓到了，被带到了祭堂，泰长老请您过去主持祭礼。”
“知道了。”蛊王的声音原本就十分苍老，现在听起来几乎沙哑难辩。
门外那人很快就去了。
蛊王转头看向楚笑容，“太子妃娘娘我蛊苗一族要开祭堂，你想不想去瞧瞧？”
“本宫可以去？”
“可以，你跟在我身边，不许说话，不许乱动，能做到吗？”蛊王深深看她一眼。
“没问题。”楚笑容一口答允，她对他们所谓的祭堂十分好奇，有这个机会可以旁观，她自然不会错过。
“好，记住你的话，跟我来吧。”
蛊王弯着腰，慢慢向门口走去，楚笑容抢上一步，拉开了房门，然后跟在了他身后。
从他背后瞧去，只觉得这蛊王的身形十分瘦削，弯腰驼背，两块肩骨突起，走得十分缓慢，简直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可是楚笑容知道，这老者决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他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杀人于无形。
就算自己明明知道他身怀绝世毒术，是个极危险的人物，看到他这般形貌，还是不由自主会对他产生同情之心。
这老者的城府之深，真是深不可测啊。
楚笑容心中感叹，幸好他对自己没有加害之意，否则自己绝逃不过他的毒手。
但是她又实在捉磨不透这蛊王的心理，他和自己素不相识，倒像是有求于己的模样。
可他想求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楚笑容只能想到一点，此事一定和祭堂有关。
否则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一个外人参加他们苗蛊一族内部的祭堂。
楚笑容边走边想，跟在蛊王的身后，见他走得很是吃力，尽管知道他有九成九是在装假，还是心中不忍，伸出一只手，搀扶着他的一只胳膊。
蛊王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太子妃果然有魄力，胆子挺大，你就不怕老头子周身是毒，要了你的小命吗？”
楚笑容身有灵犀丸，自然不怕毒，却是害怕他身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蛊。
她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眸灵动之极，悄声笑道：“老爷子，您舍得毒死本宫吗？”
蛊王不由得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笑，心想，怪不得那小子喜欢她，这么精灵大胆的女子，如果是自己的孙女该多好。
可是他一想到马上要面对的事，刚刚涌上脸的那点笑意瞬间就消失了，又恢复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也不说话，继续慢慢地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楚笑容忽然听到一阵奇诡之极的蠕蠕声，像是无数只老鼠在啃吃着什么硬物，那声音听在耳中，既牙酸又让人心中发颤。
蛊王皮肤松驰的脸皮也忍不住抖了两下，楚笑容听到他极低极低的叹了口气，腰好像弯得更厉害了，缓缓走向一所大厅。
大厅门口站着两名苗族打扮的青年男子，对着蛊王行了个礼，叫道：“族长，泰长老有请。”同时一脸诧异的看着楚笑容。
蛊王咳了两声，上了两级台阶，站在大厅门口，楚笑容紧跟在他身后，那两名苗族男子见蛊王并不说话，便不敢阻拦。
只见眼前好大一所厅堂，厅上居中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案，上面插着三枝蜡烛，烛光竟是惨绿色的，碧幽幽的看着极是惨人。左右两排各设了八张座椅。
那泰长老正坐在左边的第一张座椅上，身上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又是一身华贵之极的服饰，和皇亲贵族一般无二，坐在一群苗族土著打扮的人中，显得格外突出。那张满是斑癣的丑陋脸上肌肉一个劲的跳动，不知道是毒性未解，还是气愤难当。
另外还有十几个苗人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其中就有那蓝氏兄弟二人，大家见蛊王出现在大厅门口，所有人一齐起身，那泰长老扶着椅子的扶手，最后一个站起身来。
“族长，您老人家来得太晚了，咱们的蛊神已经等不及了。”泰长老看着蛊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蛊王像没听见一样，轻轻咳了两声，弯着腰慢慢走进大厅，来到右首第一个座位上，缓缓坐下，对楚笑容微微一侧目，楚笑容便站在他身后。
那泰长老看着楚笑容，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见蛊王落座，便道：“大家都坐下。”
等所有人纷纷落座，蛊王还未说话，泰长老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族长，那背叛本族的叛徒已经抓到了，却不知该如何处罚？”
蛊王目光沉沉的对着大厅众人扫了一眼，缓缓说道：“你们说，该如何处置？”
“此人背叛本族，私自脱逃，犯了我族中的大忌，依照族规，应该处以万蛊噬心之刑。”泰长老第一个开口说道。
“但是他离开本族之后，也没做什么危害本族的事情，处以万蛊噬心之刑，未免太重了吧？”蓝老大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他私自将本族的蛊毒解法告知外人，就是叛族的大罪！”泰长老阴恻恻的道，一双刀锋般的眼睛射向蓝老大，看得蓝老大一阵心慌，低下头不敢作声。
楚笑容见那泰长老毒蛇一样的目光又向自己瞧来，心中一阵厌恶又一阵憎恨，把脸一扭，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他脚上的靴子，心中忽的一动。
她正注目凝思，只听泰长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这小子罪不可赦，但是看在族长的面子上，本长老愿意从轻处罚，今天乃蛊神的献祭之日，就免了他万蛊噬心之刑，让这叛徒为蛊神献祭，这可是这小子天大的荣耀，大家觉得本长老的判罚可公平？”
其余在座的都是蛊苗中的年轻子弟，人云亦云，见泰长老如此一说，觉得有理，便纷纷出言赞同。
蛊王等了一会儿，见厅上的人都附和泰长老的意见，又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向自己瞧来，他掩住嘴咳了好一会儿，终于极缓极缓的点了下头。
楚笑容站在他身后，见到他眼角的肌肉一跳一跳，显然心情激荡，不由暗想，难道这个背叛了他们蛊苗族的叛徒是他的亲人？
泰长老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大声道：“来人，把那叛族之人给我带上来！”
楚笑容忍不住向厅外瞧去，只见两名身材高壮的汉子抬了一只麻袋走进厅来，然后将那麻袋往地上一丢，说道：“泰长老，这小子抓回来了！”
“嗯，冯老三，冯老五，你们干的不错！这小子逃了三年，今天终于让你们给抓了回来。你哥俩辛苦了，解开绳子，验明正身，如果查验无误，就让他给蛊神献祭！”
泰长老斜眼看了蛊王一眼，阴阴的道：“族长，这是大伙儿一致的决定，您老人家不会反对吧？”
蛊王低头咳了两声，却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泰长老便对着冯老三点了点头。
冯老三上前一步，按住麻袋口，冯老五解开绳索，把麻袋一抖，登时从麻袋里抖出个人来。
那人头罩黑巾，手足被绑，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楚笑容抬眼瞧去，只觉得这少女的身形好生眼熟。
那冯老三伸手一掀，扯掉了那少女头上的黑巾，露出脸来。楚笑容一见之下，险些惊呼出声。
这少女不是别人，却是安乐宫的宫女莲儿。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喜欢呆在厨房里。
只见她躺卧在地，一双凤眼紧闭，嘴里缚着一块布，牢牢绑在脑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蛊王见了莲儿，身子剧烈的颤抖，两只老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莲儿的脸，眼角微湿，显是心中激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