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五王爷是认真的
楚笑容听懂了他的意思，楚向天从来没有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她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他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他已经下了决心，我们能没必要顾及那么多，通知三个，要安全转移宁怡。这样做事才没有后顾之忧。”宁怡虽然事华妃的女儿，可是，重要的关头，不想节外生枝，以楚域对宁怡的那份爱，华妃恐怕会另有心思。
已经躺在床上的尹毅年已经闭上了双眼，楚笑容最后说了几句话，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主子，刚才安公公说，今晚会在宫中设宴，只是皇上刚才晕倒。”
楚笑容听后眉头紧皱着。
据安公公说道，今晚宫中设宴，宴请远道而来的南越国王子和公主，朝中有头有脸的大臣们都在受邀之列。
楚向天身为当朝的丞相大人，这种场合自然是绝不能缺席的。
听到这个消息，楚笑容的眉头不由深深皱了起来。
这事儿……实在太奇怪了！
皇上刚刚病发晕倒不过一个时辰，华妃居然还有心情安排夜宴，这事情有悖常理！
皇上的永寿殿外守着一大群人，个个面带焦虑忧心之情，不时向殿中张望，等着殿里的人传出来消息。
皇上晕倒醒转之后，只传了五王爷一人进殿相见，别的人通通被拦在了殿外，就连华妃和最疼爱几位公主皇子都不得觐见。
紫宁公主紧紧地靠在她几位年长的哥哥身边，担忧之极。刚才皇上突然晕在东校场，吓得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不懂为什么父皇明明醒转了，却不让她进去看望，她小声地询问六皇子，可他只是目光沉沉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紫宁公主急得都要哭了，父皇到底怎么了？
天禄阁内已经掌上了灯，融融的烛光穿透水晶罩子，变得幽暗清冷，照在斜倚在榻上的皇上脸上，显得他的脸色越发的沉郁。
皇上的情况并没像外面众人所担心的那样，虚弱地躺在榻上，他双眼半睁半闭，默默地看着桌上的一盏琉璃樽，右手握着一串碧玉佛珠，缓缓地盘转着。
安公公悄步走近，将手中的茶盅轻轻放在矮桌上，轻声说道：“皇上，喝杯茶吧。”
皇上瞧了一眼，缓缓点头。安公公贴心的取过靠枕，帮皇上垫在身后，皇上揭开茶盖，顿时一股浓浓的麦香透出，不由精神一振，再向茶碗中看去，只见茶汤中不见茶叶，汤汁清亮呈褐色，却不知道是什么茶，诧异地看了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弯着腰轻声道：“这叫麦香茶，是用麦粒炒熟后冲水泡制而成，饭前喝上一杯，可以平胃止渴，消积进食，平时多加饮用，有益气调中，宽胸下气的功效，对皇上的身体极有益处。”
皇上听了，看了手中的茶一眼，重重叹了口气，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合上了眼睛。
“皇上，您尝一口吧，这味道可能有些古怪，喝起来却是不错。”安公公以为皇上不喜欢这味道，劝说道。
“安公公，这麦香茶是……事朕的儿媳妇告诉你的法子吧。”皇上缓缓道，这宫中也只有这个孩子最有心，最孝顺。要是其他孩子能有她的十分之一，他即使是个短命种，也能含笑九泉。
安公公不敢隐瞒，低声道：“太子妃很孝顺皇上，只是，太子妃最近身子不适，很少到这里走动，希望皇上不要责怪。”
皇上睁开眼来，“朕就知道，所以，朕没那个脸，去喝她的茶啊。”
安公公吓了一跳，叫道：“皇上！”
皇上看着安公公，苦笑一声，道：“朕信誓旦旦地说要赏赐她，会让她在宫中衣食无忧，谁知道到头来，朕却让她这个有身孕的儿媳妇在宫中担惊受怕，终日惶惶。”
“皇上……”安公公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皇上不再看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淡淡地道：“老五呢？还在外面吗？”
“启禀皇上，五王爷仍然跪在门外，等您召见。皇上，五王爷已经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您……”安公公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让他进来吧。”皇上摆了摆手，往后靠在枕中，合上了双眼，神情甚是疲累。
安公公不由松了口气，掀起门帘，走到外面，见阁门外的金砖地上，五王爷正直挺挺地跪在中央，他的身后，高进也陪着一同跪着。
安公公走上两步，也跪倒在地，对五王爷拜了两拜，把皇上的话转达个他
高进一听，脸上露出喜色，膝行两步，扶着五王爷起身。“王爷，皇上终于肯见你了。”
五王爷面无表情，在高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虽然年轻，可是上次因为救楚笑容，两腿都有程度不一样的伤，特别是左腿，跪了这一个多时辰，两条腿僵直酸麻，已经走不动路，安公公和高进一左一右，扶着他，一步一步挪进了皇上的寝殿之中。
皇上听得动静，缓缓睁眼，见了五王爷这般情状，倒也有些心疼，满怀的怒气一时发作不出来，只冷冷哼了一声。
安公公见皇上不说话，便向高进一使眼色，二人扶着五王爷缓缓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皇上看了安公公和高进一眼。
“是。”二人恭恭敬敬倒退而出，关上了大殿的门，二人远远退到院中，看着房中幽暗的烛光，心中都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沉重。
寝殿中，只剩了他们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各自低头，想着心事，目光并不交接，殿内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终于抬起眼，淡淡地道：“说吧，你叫朕假装晕倒，所为何来？”
五王爷抬起头，目光深沉，忽然起身，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请皇兄成全！”说完，对着皇上重重地磕下头去。
皇上冷笑道：“老五，你叫朕成全你什么？”
“皇兄心中有数。”五王爷抬头，直视着皇上的双眼。
“你不明说，朕确实不知。”皇上神色淡淡地瞥开眼。
“臣弟请皇兄成全的是，臣弟和那南越国公主的婚事。”五王爷沉声道，一字一字说得极是缓慢。
“好啊，你终于说出口来了！”皇上猛地竖起了眉，在桌上猛地一拍，“老五呀！你是想叫朕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那么多年来，没有任何女子入你眼，为何对南越公主，非要不可，以往，朕帮你安排亲事，你都何种理由推掉了，现在，却如此看重，不要告诉朕你这个无脚的小鸟小歇一下的鬼话。”
五王爷被皇上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皇上越加愤怒，站起身来，指着五王爷，怒道：“那南越国虽然兵强国盛，但我朝也不是软弱可欺，犯不上用朕的兄弟终身幸福去讨那南越公主的欢心！老五，你难道不知？这南越国君主已经把他的女儿许给了大将军，你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置南越国君于何地？置大将军于何地？置朕于何地？”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后来，一口气憋在了嗓子里，忍不住连连咳了起来。
五王爷顾不得其他君臣之礼，忙站起身来，瘸着腿上前帮皇上拍抚背部，见桌上有一碗热茶，忙端过来，递到他的唇边。“皇兄，消消气，先喝口茶，要打要骂，臣弟都甘愿领受。”
皇上喝了几口麦香茶，只觉得口舌生津，麦香满口，低头一瞧，顿时大怒，抬手把茶杯摔了个粉碎。“这是容儿为朕所泡制出来的茶，朕对不起她，朕哪有脸喝她献给朕的茶！朕辜负了她对朕的一片孝心啊！”说完捶着胸口，垂下了两行老泪。
五王爷心中有愧，跪在皇上的脚前，神色痛苦矛盾，他咬了咬牙，抬头说道：“皇兄，臣弟也是逼于无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逼于无奈？你堂堂一个亲王，有谁逼你？”皇上瞪视着他。
“臣弟是为了咱们大天朝，为了全国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兵戈不息，百姓何以安生？”五王爷仰脸说道。
“笑话！那南越公主不是要嫁给大将军为妻吗？就算她看上了你，她还敢违抗她父往的旨意不成？”皇上挑眉道。
“皇兄你有所不知。那南越国君主的国书之中，只是说随公主心意而嫁，并未指明她所嫁之人定是大将军。”五王爷沉声说道。
皇帝倒抽一口冷气，睁大眼问道：“什么？”
“皇上不知道的还有一事，”安公公的语气变得极为沉重，“那南越国有一种风俗，和咱们大天朝大不相同，南越国的女子有了意中人后，会去亲吻对方的衣袖，表达爱慕之情，如果对方割袖相赠，则表示愿意娶她为妻。今天在校场之上，这南越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亲了五王爷的衣袖，然后……”
“然后怎样？”皇上追问道，他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幕，那老五怒气冲冲地提起剑来，他以为老五要伤害那南越公主，后来却只削下了一片衣袖，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
“五王爷不知南越国的习俗，将那片衣袖割了下来，抛置于地，可在南越人的眼中，他此举等同于答允要娶那南越公主为妻，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他答允那南越公主于前，没有其他亲事牵绊，按情按理，都应该和那南越公主结亲！”
安公公缓缓说完这番话，也是满眼的痛惜。
皇上何尝不知道老五喜欢，和心心念着的人是楚笑容，不然怎么会冒死相救。
偏偏在大会中他无巧不巧地看到了那南越公主面带羞意，目光含情的瞧向他这个不争气得五弟，不由暗暗留意，见她时不时地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布片，放在唇边，怔然出神，心中更是一惊。
他见多识广，知道南越国的这个风俗，暗中派高进一打听，得知自己没到校场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不由暗暗叫苦。
他暗恨五王爷行事莽撞，好端端地怎么招惹上了这个南越国的公主，这还不算，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被这南越公主亲过的衣袖割了下来，等于是公然答允娶她为妻。让他这个皇帝，纵然想不承认这桩亲事，也不可得！
五王爷得知后，他无奈之下，只好请求皇上装病，让校场上得大会不了了之。
若是当众拒绝，不承认这亲事，这南越公主闹将起来，更不知该如何收场。
皇上听完五王爷和安公公的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浇下，连心都凉了。他缓缓地跌坐在榻上，双眼无神，瞪向五王爷。“此事，无可挽回？”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五王爷摇摇头，眼中也全是无奈之色。
皇上以手抚额，闭上了双眼，缓缓道：“老五你起来吧！”
五王爷却不起身，又磕了一个头，道：“臣弟还求皇兄一事。”
“何事？”皇上顿时只觉得心力交瘁，他真的累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皇兄今晚在宫宴上宣布臣弟和南越公主得婚事，这样南越君也不好拒绝，一来，和南越国结秦晋之好，不但可以增强我国实力。二来，臣弟也老不不少了，确实是想有个家。”
“宫中上下都知道朕龙体不适，朕不去。”皇上断然拒绝。
“皇兄，臣弟求您，为了我国数十万的百姓求您答允！”五王爷重重地磕下头去。
“老五你起来！”皇上听到五王爷的额头磕在金砖上“咚咚”有声，忍不住心疼。
“皇兄不答允，臣弟就不起来。”五王爷执拗道。
皇上长长叹了口气，苦苦一笑，道：“事己至此，朕还有退路吗？你起来，朕答允这门亲事。朕毕竟是这大天朝的皇帝，你毕竟是朕得手足，是这皇族的一份子！你不可推卸的责任，老五你懂么？”
最后这一句话，他目光忽然变得犀利，直视着五王爷。
听到皇上得进口答应了，五王爷长长舒了口气，他就知道，为了大局着想，皇上一定会对这件事三思而后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