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59节

  他起初的不同意的,她没办法,苦苦哀求。
  兄弟不肯与她对抗到底,到底点头应了,“这还要看阿温自己的意思,毕竟不能把她绑去和亲。”
  她忐忑地去了阿温房中,她料想小姑娘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她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都许给她。
  但她还没开口,阿温就知道了。
  “姑母是来让我替表姐和亲的吧?”
  她怔在那里,“你知道?那你……答应吗?”
  她说完,阿温就点了头。
  老夫人意外极了,“阿温,你怎么就愿意了?”
  侄女相貌更偏向宴家人,更像自己英年早逝的二弟。
  阿温回答她,那声音悠远极了,她一直记得。
  阿温说,“有些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啊……”
  ……
  睁开眼睛,神佛仍然在睥睨着她。
  这些年,她总能想起阿温当时的话。
  阿温当时的意思,是由不得她自己,那么,是谁让她由不得自己?
  *
  深水轩。
  五爷正准备秘密出京,去见俞厉。
  临时接到了重华苑那边的消息,说老夫人今日便要离开国公府,带着詹淑贤一道,去京郊别院养病。
  五爷和俞姝闻讯去了,老夫人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东西。
  詹淑贤自然也不得不收拾了行装。
  她在一旁问老夫人,“娘,您可真是着急。”
  当下没有旁人,老夫人也没有看她,只是幽幽道了一句。
  “你从今日开始就去别院,不留在府内主持中馈,之后和离之事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詹淑贤笑了一声。
  “话是这么说,可您这么着急做什么?韩姨娘眼睛不好使,如今连国公府的人都认不清,交给她能行吗?”
  俞姝在旁没说话。
  五爷即将秘密离京,倒也担心自己一走,突然就剩俞姝自己,也不知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但老夫人不担心,“韩姨娘七窍玲珑心,自然不会被这些俗务困住,我留下俞姝帮她,其余你都不必操心,眼下就启程。”
  老夫人说得斩钉截铁,说完这话,就叫了马车过来,亲手拉着詹淑贤,一路离开了定国公府。
  ……
  “母亲怎么走这么着急?”五爷也觉得奇怪。
  俞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没有回应五爷的话。
  五爷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身份比詹淑贤更敏感百倍千倍,他谁都不能告诉,只能极力替她隐藏着。
  她不愿与他多言,自是有她的道理。
  五爷暗暗叹气,返回的路上,走到了空旷处,便屏退左右,叫了她。
  “阿姝,我明日也要离京。”
  俞姝挑了挑眉。
  日光正盛,她用极其清透的白纱覆在眼上,倒也能隐约辨人。
  她瞧了一眼男人,“五爷要去哪?有什么交代?”
  男人说没有。
  “我没什么交代,我只是问你,要跟你哥哥俞厉带什么话。”
  庭院空旷地带,脚下草地起了一层风浪。
  俞姝惊讶地看向他。
  他竟然要去见她哥哥。
  做什么?
  劝降?
  俞姝忽的笑了。
  “烦请五爷告诉我哥哥,不要同意招安。”
  *
  暮哥儿这两日,必须要见到爹娘都在,才能安心睡觉。
  小人儿瘦了些,连俞姝不灵光的眼睛都能看出来。
  她抱着暮哥儿轻轻哄着他,但他小手里,攥了自己爹爹的衣裳。
  五爷就坐在他们母子身旁,他看向俞姝,又想到方才俞姝说得话。
  她真是丝毫不同意招安啊……
  直到暮哥儿睡着了,小嘴在梦里还委屈地瘪着,五爷才慢慢起了身,将袖子从小儿手心里,缓缓抽出来。
  他低声同俞姝道,“我今日先去大营,明日从大营去遍州。眼下府里只有你和暮哥儿,办不了的事情就让俞姝和荣管事来。”
  五爷交代了之后,见她不言语,又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她。
  “那我走了。”
  男人说完,大步离开。
  暮哥儿还黑甜乡睡着,俞姝亦闭起了眼睛。
  她哥哥不会答应的,五爷又想得到什么结果呢?
  *
  遍州。
  朝廷与俞厉统治下的俞地交接的地方,双方以一条湍流不息的大河为界。
  那河唤作往水,两岸多崖壁,陡峭险要。
  五爷在约定之期的前一日,到了遍州。
  翌日与俞厉见面的地方,是对岸俞地的一座山庄,五爷届时必须亲自前往。
  不过眼下,他还停留在朝廷境内。
  沿着往水,登上了河岸陡峭的湖泊。
  湖泊风极大,风声在奔涌的往水之上呼啸。
  男人站在崖边,从崖上向下看去,近处是峭壁上的树丛,而后是往水奔涌的巨浪,河的对岸,是一片稍低的高地。
  那高地之上,有个古意盎然的山庄,便是他和俞厉见面的地方。
  崖边的风裹得人衣袍翻飞起来,穆行州劝五爷往后退两步。
  “五爷不要靠那湖泊太近,掉落下去可不是玩着闹的。”
  崖边的风这么大,他只怕五爷掉落下去。刚才穆行州只靠近看了一眼,便觉得崖下寒意森森,仿若绝境。
  五爷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任山风猎猎吹来。
  他道,“此处是个好地方,若是俞厉能同意招安,便将此处作为招安之地,届时双方都到此处来进行和谈,从此停战,相依相融。”
  穆行州自然道好,这里距离京城和虞城是最近的地方,是最合适的地方。
  “只是这湖泊吓人,我总怕自己被山风吹落下去似得。”穆行州担心,劝五爷尽快离去。
  五爷笑了一声,朝着崖下看了一眼。
  “此崖看似吓人,但若不是自己纵身跳下,风是不可能将人吹下去的,不必多虑。”
  话音落地,一阵旋风从湖泊下席卷了上来,五爷在旋风之中,又看了一眼那崖,踏风而归。
  这崖下不远处也有个山庄,唤作崖苑,五爷提前让人将此地高价迅速买了下来,当晚暂时宿在了这崖苑里。
  翌日天刚亮,五爷便换了衣裳。
  他衣着寻常,身上没带一片重甲,甚至连佩剑都没带。
  穆行州替他担心,“五爷这样能行吗?万一俞厉动手怎么办?”
  五爷笑了一声,笑得寡淡。
  “他一定会动手,我只需受着就行了。”
  穆行州愕然。
  ……
  俞厉自接到消息要来遍州以前,脸色就难看的不行。
  卫泽言问他,“既然如此生气,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扣了詹五,或者……干脆杀了他。”
  定国公詹司柏掌着朝廷所有兵马,此人若是身死,朝廷很难能立刻推出第二个人将局面撑住。
  就算俞厉不主动进攻朝廷的地界,也能获得发展壮大的机会。
  卫泽言一想到这些,就仿佛看到了大好的局面呈现在眼前。
  但就这么唾手可得的局面,俞厉却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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