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意料之外

  因为季珊妮质疑的对象是Money，观众颇觉解气，如季珊妮所说，三位评委之中，Money既不像聂飘，在音乐上有绝对发言权；也不像黎染，是钻石女声的制作人，拥有决定女孩前途命运的绝对权利。
  作为一个娱乐记者，一个声名狼藉的娱乐记者，当评委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但他却丝毫没有身为弱势群体的自觉，仗着年轻貌美，牙尖嘴利，凭一己好恶任意妄为，经常给出：“我打你低分是因为我不喜欢你的发型”诸如此类的坑爹理由，很多人早就看他不爽，憋了一肚子气了。
  而今天的比赛，Money先是被女王陆拂晓优雅地打了脸，现在又被辣妹季珊妮狠狠地踩了脚，实在是大快人心。
  大家一方面觉得季珊妮此举颇有些垂死挣扎，无理搅三分的意思；又觉得这姑娘为了不和自己的好朋友PK也是蛮拼的。
  摇头叹息者有，赞赏支持者有，无论结果怎样，季珊妮总算爆刷了一次存在感。
  季珊妮的唇角，终于翘出微妙的弧度。
  一直以来，她都在等这一刻，所有人都看着她，只看着她。无论国民天才谢无缺，还是少女杀手井芸，抑或冷艳女王陆拂晓，也无法让人们的视线从她季珊妮身上离开。
  虽说这次她让Money当众没脸，难免他不心生嫌隙，但说实话，之前她一直对他恭恭敬敬，他也并未对自己有什么好话。如今，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他，他再打低分时倒要斟酌了，稍微过火就会被认为小肚鸡肠、秋后算账、公报私仇。
  而且，她这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文慕恩，为了友情。谁都看得出来，无论晋级还是待定，季珊妮都将绝对安全，因为她的对手——丑闻缠身、形象down到谷底的文慕恩，一定会被大众评审们淘汰而后快。
  如此一来，在大众眼中，她季珊妮不仅刚直不阿、不畏强权，更兼舍己为友、义薄云天。
  迎合观众早就看不惯Money，憋着劲想收拾他的心态，打着“为了文慕恩”的旗号，刷自己的存在感。
  上一场比赛井芸演的那一出友情动作片，逆水行舟、力挽狂澜，硬是把井芸抬到了人气王的宝座，而今天自己演的这出，一举多得，似乎也不遑多让。
  季珊妮想着，望向评委席中的黎染，用自己的眼神告诉这个给自己机会的男人——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黎染看向季珊妮的眼神很复杂，毕竟，正在对峙的双方都是他的人，他精心选择，带回钻石女声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季珊妮的责难，也没有一丝一毫对Money的回护。他只是看着这场战争发生，并好奇接下来的走势。无论谁赢谁输，谁走谁留，谁有面儿谁没脸，他都会觉得有趣。
  看上去季珊妮人心所向、得道多助，而Money多行不义、势单力薄，而此时出手，不，是开口帮助Money的人，是聂飘。
  早在季珊妮质疑Money的评判资格时，她就及时戴上耳机，示意工作人员重放刚才那首《舞娘》的音频，她认真地重听一遍，清楚地听到了Money刚才所说的音准和节奏上的问题，并将之记录下来。
  聂飘摘下耳机，拍了拍手：“好啦，我刚刚听了一遍音频，我来说句公道话……”
  岂料Money对着聂飘就来了：“省省吧，我还没楚楚可怜到需要别人替我说公道话的地步，尤其是你聂飘。还有，凭什么你说的就是公道话？我说的就是私房话？凭什么？”
  聂飘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拔刀相助直接变两肋插刀，看起来Money对聂飘的襄助比对季珊妮的冒犯还反感。
  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聂飘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Money又转向季珊妮：“聂飘要重听回放，我不需要，现在我要说问题最大的副歌部分。”
  Money居然直接开始唱： “旋转 跳跃 我闭着眼
  尘嚣看不见 你沉醉了没
  白雪 夏夜 我不停歇
  模糊了年岁 时光的沙漏被我踩碎……”
  Money一开口，不止台上的季珊妮呆了，他身边的聂飘呆了，全场观众都呆了。整个场子鸦雀无声，只有Money的清唱回荡在上空。
  镜头扫过每个人的脸，都是震惊和惊艳。
  唱了一小段，Money详细指出季珊妮在这一段的问题，而所有人的重点已不在这儿了，谁还理会季珊妮出了什么问题？重点是Money的声音。
  那声音实在太过好听。而且，绝不是臭大街的卡拉OK式的好听，而是那种极具辨识度的好听——举个简单的例子，他就像男版的谢无缺，拥有从几万人的声音里也能轻易分辨出来的声音。
  很明显，Money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一连列举出季珊妮五、六个演唱中的瑕疵后，Money说：“……希望我现在有资格评判你的唱功，你还需要看看我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八级声乐证书吗？”
  季珊妮灰头土脸，气焰全失。
  一旁的文慕恩见状，一边轻拍季珊妮的后背表示安慰，一边对评委们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我们准备好了。”
  准备我们中的一人，送另一个人离开了。
  于是比赛进行下一环节。
  季珊妮与文慕恩各清唱一首歌，然后由现场的观众按下自己座位旁的按键器，票数多者留。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乎等同于走个形式。
  自参赛之初，文慕恩就因她那个显赫的家庭倍受争议，更何况是丑闻缠身、声名狼藉的现在。无论她唱得多好，抑或季珊妮唱得多差，结果都不可能有任何区别。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文慕恩注定离去，止步钻石女声全国八强，包括文慕恩和季珊妮本人。
  后来，关于这次PK，有网友写了一篇走心的长评：
  这是一次诡异的PK。没有火花四溅的唱功比拼，没有声泪俱下的煽情甩卖，更没有横眉冷对的揭短撕逼。
  不像旁的选秀比赛里那些PK的选手，她们相拥而泣，梨花带雨时，眼睛里却是“你怎么还不滚”的冰冷不耐；而文慕恩和季珊妮，明明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偶尔目光交汇的时候，却像要把对方吸进眼睛里。
  她们先是用尽全力，阻止这场PK发生。
  季珊妮就不用说了，一贯八面玲珑，善于逢迎的通透姑娘，却为一丝让文慕恩留下的机会不惜开罪最小心眼爱记仇的评委Money，可想而知这姑娘今后在钻石女声的路将多么难走。后来虽因Money发了大招而功败垂成，然虽败犹荣。她的失败与伟大，所有人都看见了，她也只能帮文慕恩到这里了。
  PK之前，文慕恩一直平静而克制，这朵在流言与丑闻中不惊不惧，不慌不忙的高岭之花，显示了她的确胜人一筹的家教与涵养。
  她几次试图阻止季珊妮鲁莽地为自己出头，然而季珊妮冲动起来又有谁能阻止得了？
  于是高贵的大小姐只能默默望着现了原形的小太妹，眼睛里写满“我家sunnybaby就是这个样子，真拿她没办法”的宠溺与无奈。
  当PK无法阻止，她们就把PK，换成了一场漫长的告别，甚至告白。
  季珊妮数度哽咽，一首《姐你睡了吗》唱哭很多人。
  很多歌词她都是看着文慕恩在唱，比如“风好大这条路好滑，我咬着牙往前闯，别让风把我们吹散，手拉着手我不怕。”
  而文慕恩，直接就说：“这首《Just the way you are》唱给我钻石女声最好的朋友，sunnybaby ，季珊妮。”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PK台上，用一首情歌，跟她的对手告白。
  仿佛PK这个残酷环节的设置，评委的严厉评判，无数观众的排斥与故意，不过是为成全她献给朋友一首歌。
  《Just the way you are》，那是火星哥——美国流行歌手布鲁诺·马尔斯在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爱尔兰、新西兰、英国等十余个国家的音乐排行榜夺冠的超级明星单曲。
  Oh her eyes‘ her eyes
  喔~ 她的双眼
  Make the stars look like they‘re not shining
  她的双眼比星星还闪烁
  Her hair‘ her hair
  她的秀发
  Falls perfectly without her trying
  她的秀发无须整理就很完美
  She's so beautiful
  她是如此的美
  And I tell her every day
  而我每天都这样告诉她
  Yeah I know‘ I know
  是啊，我知道
  When I compliment her
  在我赞美她时
  She wont believe me
  她并不相信我
  And its so‘ its so
  实在很难过
  Sad to think she don't see what I see
  她看不到我看到的
  But every time she asks me do I look okay
  但每回她问起我“我看起来好吗？”
  I say
  我会说
  When I see your face
  当我看着你的脸
  There's not a thing that I would change
  我一点也不想改变它
  Cause you're amazing
  因为你太美了
  Just the way you are
  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And when you smile'
  当你微笑时
  The whole world stops and stares for awhile
  整个世界都为凝视你而暂停
  Cause girl you're amazing
  因为你太美了
  Just the way you are
  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那是文慕恩唱过的，最快乐的一首歌。
  在帖子的最后，网友无限唏嘘：“文慕恩和季珊妮的感情，绝不比井芸和宁友友浅，只可惜，前者却没有后者的幸运，她们只能拉着手走到这里，然后各自走上不同的路。”
  这是大家看到的。
  只是大家没看到，当PK结束，文慕恩毫无悬念地因票数过低被淘汰，季珊妮哭着扑过去抱着文慕恩时，文慕恩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让季珊妮的身体瞬间僵硬，目光惊疑不定。
  “恭喜你，季珊妮，你再也不必，装作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