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赛后总结

  一首歌的时间，谢无缺都在注意陆拂晓的反应，虽然她没真的睡，但从头到尾，目光一直带着居高临下的悲悯，嘴角上翘的弧度，更是轻蔑至极。
  此时视频中聂飘点评：“小谢，你拥有百万人中，也能轻易辨识出来的独特的美丽的声线。硬要形容的话，你的声音里，有花朵、有薄荷，还有一把碎玻璃。因为有薄荷，花朵不会太甜腻；因为有花朵，碎玻璃不会太锋利；因为有碎玻璃，薄荷和花朵，全成了利器，征服最挑剔的耳膜，也不费吹灰之力的兵器……”
  此时，陆拂晓轻轻“啧”了一声。
  谢无缺反应很大：“陆拂晓，你刚才‘啧’了一声吧？”
  视频里的聂飘继续点评：“……谢无缺，你是至今为止所有选秀比赛里，从未出现过的类型。你也许会是钻石女声，或者未来中国歌坛的，始极杀器。”
  谢无缺看到视频中的自己微笑着说：“谢谢聂飘老师，不过纠正一下，我不是一种类型，我是谢无缺。”
  谢无缺颇有几分狐假虎威地望向陆拂晓，歌坛文艺小天后都盛赞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拂晓颔首：“说得比唱得好听多了。”
  谢无缺心中不忿：“我唱的分数也比你高好不好？就你那一把烟熏酒泡、纵欲过度的嗓子，也配跟我讨论唱功啊？”
  谢无缺知道，自己对陆拂晓的评价既不公允还很违心，昨晚的比赛，陆拂晓唱的那首五月天的《盛夏光年》，明明就是她听过的最棒的女声版本，在昨晚之前，她一直认为，这首歌是没有女生能唱好的。
  但陆拂晓就是有一种奇妙的能力，一开口就能完全激发谢无缺的逆反心理，从她和谢无缺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都是如此。
  陆拂晓根本不接谢无缺的茬：“聂飘老师真敢往上扔词儿，什么武器、利器、终极杀器……这么往死里夸一个人，又是个对自己没什么清醒认识，头脑容易发热的人，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谢无缺：“喂，你说我就说我，别拿聂飘老师说事儿啊。”
  陆拂晓很痛快：“好，就说你，你既不是武器也不是利器更不是什么终极杀器，你就是个机器……”
  井芸捅捅谢无缺：“削她？”
  谢无缺：“等她说完再削。”
  陆拂晓继续：“……能发出完美声音的机器。原地不动、四平八稳、无懈可击，因为根本没有犯错的可能，当然，也绝对不会有惊喜。”
  谢无缺气乐了：“我总结一下你的中心思想哈，如果你有这玩意儿的话——让你不爽的原因是我唱的太完美了，是吗？”
  陆拂晓摇摇头：“我是不会喜欢机器的，哪怕是一个完美的机器。”
  谢无缺冷笑：“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
  陆拂晓隔着井芸望向她：“那，假如我是你的歌迷……“
  谢无缺不屑：“我不需要这么玄幻的设定好吗？”
  陆拂晓继续：“……假如我是你的歌迷，除非我变态到看到你那张面瘫脸就激动得大小便失禁，否则我不认为，我能从你的表演里得到任何快感。”
  这句话槽点太过密集，以至于连谢无缺也不知从何吐起，关键时刻还得真朋友，井芸仗义发声：“陆拂晓，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
  友人及时撑腰，谢无缺十分欣慰，立刻摆出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井芸接着说：“——就她，直挺挺地往舞台上一戳，也叫‘表演’？你别糟蹋‘表演’这个词儿行吗？”
  陆拂晓点头同意：“怪我用词不当。”
  攘外必先安内，谢无缺咬牙切齿地对井芸去了：“井二，你有种，小心我把你那些破事儿，全告诉宁友友，北区淘汰前，你欠的那一屁股风流债，你可别让我说出好的来……“
  井芸立刻就表示与陆拂晓划清界限，坚定地站在谢无缺这边。
  谢无缺活动了一下嘴，正欲击中以力对付陆拂晓，却见陆拂晓一改慵懒坐姿，突然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
  谢无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井芸的参赛曲目，特先生的《Bomb Bomb Bomb》。
  MissTER 是台湾一个中性女子演唱团体，由五位帅气的少男系女孩戴安娜（Jin）、赖紫纶（Chris）、陈瑾怡（球球 Carol）、王哲巧（Chiao）、潘宜萱（牛奶Milk）组成，于2011年2月25日正式出道，而这首《Bomb Bomb Bomb》则是为她们量身订作的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
  当年这首歌并未让特先生这个组合一夜成名，却在井芸的魅惑演绎之下，成了钻石女声全国总决赛第一场最受关注的表演曲目。
  “Bomb Bomb Bomb跳起来吧
  Bomb Bomb Bomb秒杀他
  Bomb Bomb Bombjump
  再大的伤那又怎样
  Bomb Bomb Bomb你不寂寞
  Bomb Bomb Bomb跳翻whole world
  Bomb Bomb Bombjump
  BOMB到心跳爆炸 “
  谢无缺看着舞台上的井芸，和舞台下的大大咧咧又直又二，动辄爆出东北腔的井芸，仿佛是两个人。
  耀眼的聚光灯下，纤瘦修长的身体蕴藏着惊人的表现力和爆发力，每一个动作都帅气、利落，每一个眼神都魅惑撩人。
  那种自信，那种自如，那种游刃有余，那种行云流水，会给你一种错觉——不是她跟着节奏舞动，而是节奏，在追随着她。
  “Bomb Bomb Bomb
  我出击因为有人该会喊痛
  Cool Cool Cool
  你不懂凭什麽批评我作梦
  态 度 冲
  异类出自他们的迂腐瞳孔
  Ha Ha Ha
  难道你的创意比我还有种
  我脉搏震出我节奏
  不喜欢欢迎来硬碰
  越强悍我越想要克
  1 2 3 Let’s go！“
  谢无缺看着，黎染说的没错，导播给井芸快速剪切了很多台下观众的反应——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捂住嘴巴、激动得满脸通红……根本没注意到摄像机将他们的失态尽收眼底。就像现在一样，即使已经看过一次，在场的选手和工作人员，依然再一次地跌进名为“井芸”的漩涡里，瞠目结舌，无法自拔。
  谢无缺看向陆拂晓，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红晕，看着她平静冷漠的双眼燃起冶艳狂热的烟火，看着她嘴角上翘的弧度写满欣赏……
  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席卷了谢无缺，她意识到一个事实：是井芸吸引了陆拂晓从未集中过的注意力。
  是井芸，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不是谢无缺。
  直到很久以后，谢无缺才意识到，或者终于敢承认，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那是嫉妒。不甘心。挫败感。
  那是谢无缺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
  此时此刻独自在房间里用笔记本看回放的宁友友看着屏幕上光芒四射的井芸，自言自语地说：“你真像漫画里的人。”
  她看着屏幕上的井芸，有些悲伤：“可惜你不是，。”
  “可惜你……是真的。”
  在众人沉迷于井芸表演时，有两个人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聂飘皱着眉头看着井芸的比赛视频，对所谓遗珠之憾不以为然，演唱演唱，比起“唱”，井芸显然把更多的时间精力用在了“演”上，她昨晚就给了井芸全场最低分，就算现在让她再评一次，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黎染，亲自把井芸带回钻石女声的伯乐，此刻却没在看井芸的表演，他在看钻石女生们坐的位置。
  南区整区淘汰，东区分崩离析，同区异梦；而西区和北区，依然黏黏糊糊，牵扯不清。同屋不同区的原爱莉和蓝晶琳有如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大小姐文慕恩和新来的遗珠之憾季珊妮一见如故、出双入对、双宿双飞；宁友友的缺席在意料之中，看来和井芸同居并不意味着她的社交障碍已经好转……
  更有趣的是，陆拂晓、井芸、谢无缺三个人居然坐在一起，唇枪舌箭地进行着亲切友好地交流。
  这是什么情况？
  看完回放，聂飘总结了一些她在比赛直播时忽略了的，对选手的建议。
  她对原爱莉说：“你完全没看镜头！”
  她对季珊妮说：“唱歌不要太油，酒吧味儿不要太浓。”
  轮到井芸时，她问：“我给你的分数你觉得冤吗？”
  井芸对聂飘十分恭敬：“不冤。”
  聂飘正色道：“那就好，因为我扣掉的每一分，都有据可查，有证可考，等我给你列一张详单，你自己再看回放对比一下。”
  井芸乐了：“不用了吧，又不是在查手机话费明细……“
  聂飘没笑，严肃地说：“你跟我说过的话，我记住了，我会看着你。”
  井芸的表情一瞬间凝重起来，点点头。
  谢无缺偷偷问：“小飘老师跟你说什么了？搞得这么神秘。”
  井芸笑笑，没说话。
  聂飘说完，冲黎染示意，黎染走上前来。
  黎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大家，你们红了。”
  选手们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兴奋，只有谢无缺没太当回事儿：“还好啦。”
  黎染说：“对于网络红人、国民天才来说，的确只是还好，但是谢无缺的一小步，无疑是在座各位人生的一大步，已经有演艺经纪公司、唱片公司，在密切关注这个比赛，无论是想实现所谓崇高音乐梦想，还是抱着进演艺圈出名赚大钱这样朴素理想的同学，都请自由地，尽可能多曝光，秀出自己多方面的特色和可能性。也许下一个偶像巨星，就在你们之中。”
  季珊妮小声对文慕恩：“什么叫尽可能多曝光？比赛一周才周六晚上一次而已。”
  文慕恩：“应该还有别的吧，市场推广营销之类的活动。”
  井芸问谢无缺：“天才，翻译一下，什么叫秀出自己多方面的可能性？”
  谢无缺答：“比如你下次在唱完比赛曲目之后，可以再加演一个不同类型的节目，比如胸口碎大石之类的。可能少林寺就会把你签走……“
  井芸：“我削你啊。”
  黎染继续在前面说：“曝光机会，当然不止每周一次的比赛。由于各位在第一场比赛上的精彩表现，你们之中的一些人在网络上已经引起热议。目前，我手上的曝光机会，有各类音乐节目出演、各类综艺节目出演、杂志访问、商业演出、商业站台、广告拍摄、歌手MV的客串等等……”
  女孩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季珊妮拉着文慕恩的手，激动地说：“亲爱的，真的跟你说的一样！”
  谢无缺永远有话说：“综艺节目多了，哪个台的？杂志多了，销量多少？商业活动、广告，几线品牌？至于歌手的MV，谁啊？”
  井芸转向她：“有机会就不错了，你哪来这么多事儿？”
  季珊妮鼓掌：“小谢我爱你！每个问题都问到我心里去了！”
  谢无缺微笑向季珊妮飞了个吻，季珊妮则以十倍热情回应。
  黎染微笑：“不愧是小谢，总能用最短的时间抓住问题的实质。不错，杂志有卖多卖少，品牌有大有小，机会有非常好和普通好……这些机会已经按照它们的影响力详细分了等级，再按各位的综合排名，分到各位手中。”
  大家面面相觑，眼中写满问号：“综合排名”？那是什么东西？
  黎染手一指屏幕，一组排名已经出现在大屏幕上：“这一组，是各位上一场比赛的参赛曲目得分排名。”
  屏幕上是比赛得分排名
  1、原爱莉
  东区全员（开场秀直接晋级按比赛得分最高计算）
  2、文慕恩
  3、谢无缺
  4、陆拂晓
  5、宁友友
  6、蓝晶琳
  7、季珊妮
  8、井芸
  黎染手再一指，另一组排名出现在刚才那一组的旁边：“这一组，则是比赛结束到现在，场外观众对喜爱选手的短信投票数，也就是人气排名。”
  屏幕上与比赛得分并列的人气排名：
  1、谢无缺
  2、井芸
  3、陆拂晓
  4、宁友友
  5、蓝晶琳
  6、季珊妮
  7、文慕恩
  8、原爱莉
  9、顾梦 （东区遗珠之憾）
  10、林达（东区季军）
  11、叶思佳（东区亚军）
  12、白露（东区冠军）
  黎染手指再一转：“两组排名相加再除以2，就是各位的综合排名。我所说的机会，就会按照各位的排名情况，由高到低分派到各位手中。”
  综合排名
  1、谢无缺
  2、陆拂晓
  3、宁友友 文慕恩
  4、井芸顾梦
  5、林达蓝晶琳
  6、叶思佳
  7、白露季珊妮
  看到排名，女孩们反应不一。
  谢无缺看到自己高居榜首：“我靠，这是要累死我啊。”
  井芸悻悻地：“别得便宜卖乖了，嫌累都让给老子，老子替你上。”
  季珊妮越众搂住谢无缺：“臣妾也愿为皇上分忧。”
  谢无缺拍拍季珊妮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联懂你，跪安吧，乖。”
  季珊妮回到自己座位，文慕恩见她如此积极，说：“你想多上节目的话，我的也都给你。”
  季珊妮眼睛一亮：“真的假的？那你呢？”
  文慕恩耸耸肩：“我一没时间，二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
  季珊妮一把揽过她，响亮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就知道你最好了！”
  女孩们纷纷侧目，文慕恩有点不好意思，季珊妮却满不在乎地面对众人目光，不以为意。
  如陆拂晓预料，东区的选手因第一场比赛开场秀过早安全晋级，并未有机会表现自己，在人气排行中吃了大亏——全员人气垫底。
  东区选手情绪激动，甚至少见地联合起来，向黎染开炮：“我们不是不受欢迎，而是被您的凭开场秀直接晋级这个赛制给坑惨了！现在我们的人气Down到谷底，还连累了综合排名。设置开场秀的是黎染老师您，您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现在看起来，开场秀第一名的我们直接晋级导致在观众心中毫无存在感，开场秀第二名的南区更是在第一场比赛就惨遭全员淘汰，根本没认真准备开场秀的北区和西区却人气高涨，完全是钻了赛制的空子，根本就不公平！”
  “您设置开场秀状元直接晋级这个环节，根本就是个貌似良机的陷阱，根本就是在处心积虑陷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