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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那案子什么结果?”池震问。
陆离开着车,视线余光看到池震在摆弄一个小东西,“上午判的,刘昊是七年,故意伤害罪。”池震哼哼地说,“要是我能当他律师,我能让他无罪释放,你信吗?但是算了,死了三个好兄弟,在牢里呆着还能让他舒服点。”陆离同意,“所有人都有罪,申成是购买枪支,李金祥是教唆杀人,崔老师是杀人。判了四个,死了三个,一个合同年牵扯了这么多人。”
池震没说话,继续摆弄着那个物件。他把车上的挂件拔下来,把小物件连在上面的窃听器上,摁了“off”键,“窃听器现在关闭,我们随便说。”陆离好奇地看了一眼。池震送到他眼下,“真的,想开的时候就打开,让他继续监听。”
“你在哪儿搞到的?”
“市面上,你七年警察怎么当的?有窃听自然就有反窃听啊。”
“这是线人做的事,刑侦局查命案,一般不碰这个。”陆离专心开车。池震想起陈同对董局的描述,“董局是线人出身?”陆离说,“对。当年做过几年卧底,后来在皇家警署专门培训线人,十年前空降到刑侦局,作为张局的副手,等他退休,接任局长。”
池震思索着,“这么着急下手,是等不及嘛?”陆离看了一眼窃听器,池震提醒他,“关掉了。”陆离说,“我在查他有什么把柄,张局肯定知道,他在灭口。”他说完将窃听器打开。池震看他一眼,“这又是干什么?”
陆离一本正经,“去烂尾楼看看,刚接到消息,王克把证据埋在了地下室。”说完他关上窃听器,兜了两个圈,把车停在路边,拔掉钥匙两人下车,等着看董局派谁去。
街对面是那座烂尾楼,烂尾楼外边还停着一辆车。池震和陆离站在街这边望着对面,用望远镜能看到郑世杰在烂尾楼里搜找。池震把望远镜递给陆离,“又是他,你觉得他是董局的人,还是真的又傻又听话?”
陆离接过望远镜看着郑世杰,“不知道,可能真的只是傻吧。”池震皱眉盯住远处的郑世杰,“如果鸡蛋仔一直在装傻,他还挺可怕的。”
陆离约池震下班后给温妙玲庆生,但池震得去养老院看母亲,护工说池母病了。他到的时候,一百寸的大电视播放着这一期《华城观天下》,池母一直在昏睡中。池震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节目,一边盯着她的点滴。
《华城观天下》是访谈类节目,主持人和两名嘉宾坐在圆桌旁,身后的大屏幕下方是陆子鸣在法庭接受审判的照片,上方则是六个遇害女孩的照片。屏幕正中央还有一行红字,“槟岛淫魔案十周年:谁还记得她们?”
“刚才我们说过,陆子鸣一共犯下了六宗命案,杀了六个女孩。五个女孩他全认了,为什么只有这个池某的案子,”主持人往屏幕上一点,池雯的照片被放大到全屏,“他就是不肯认罪?当时法庭给出的裁定结果又是什么呢?”
一个嘉宾说,“池某的案子,发生时间最早,检方提供的证据也最少,因为当年警察还没有采集DNA的意识,案发时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每一个关注此案的人都知道,杀害池某的作案手法和后面五起案件如出一辙,但陆子鸣就是死不承认,又没有证据指向他,法庭也只能以五起杀人案的罪名来给他定罪。”另一个嘉宾,挂着林教授名牌的补充,“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六十二条第三项规定,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以证据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判决宣告被告人无罪。”
主持人问,“林教授,那您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池某的案子不是陆子鸣干的?”
林教授说,“法院没有判决,我也不敢断言。不过不管陆子鸣杀了五个人,还是六个人,对于他的量刑结果,并没有任何影响,陆子鸣实际上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第一个嘉宾说,“坐牢是没错,但你知道区别是什么吗?这十年,陆子鸣陆陆续续跟所有女孩的父母都道了歉,唯独没有跟池某的父母道歉。”主持人坐正,表情肃穆,“好,如果池某的父母现在也在看电视,那么我在这里对你们保证,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已经受到了惩罚!”
直到电视节目结束,屏幕上一片雪花时,池震才走到电视下面,从录像机里推出一盘带子。他看了下带子,问马护工,“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玩意儿?”
马护工解释,“老太太看完节目,非让我给她录下来。我说电视上有回放功能。她不听,说是电视上存不住,必须得用带子录下来。她连看了七天,天天跟我念叨,自己马上要死了,死之前就想听那个凶手承认,女儿是他杀的,听他说声对不起。”
“什么时候的节目?”
“上礼拜五晚上的,老太太天天守着电视,没想到就看到了自己家里的事。那女孩是你姐姐?”
池震没回答。他走之前看了看昏睡的母亲,把带子塞进公文包,拿出几沓钱放在桌上,“老太太要是不想去医院,就把大夫请过来,她醒了你给我打电话。”
池震带着录影带去监狱,说有个案子跟里面的犯人有关。狱警带着他往里面走,他在陆子鸣牢房前站住,“这间牢房。”
狱警质疑,“你要找陆子鸣?”池震点头,“对,开门。”狱警打开牢房门,陆子鸣还没睡,坐在床前茫然地看着门口的池震。狱警站在池震的旁边,池震看着陆子鸣,“我跟他说几句话。”狱警不肯走,“你要是跟陆子鸣问话,我就得在场。”
池震犹豫了片刻,这时对讲机里发出声音,“梨花苑附近,一名男子高空坠楼,请刑侦局重案组全体成员立即前往坠楼地点,地点在迎春路与锦城大街交汇处。”这声音打消了池震的冲动,他对狱警说,“锁门吧。”拿起对讲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收到。”
晚上温妙玲被叫到警局,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哪儿又出事了?我都快睡了,大半夜把我叫出来,直接去现场不就好了吗?让我来警局,你们都去哪儿了?行,那我知道了。”
警局黑灯瞎火,她挂掉电话,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突然灯全亮了,陆离、郑世杰和组员们推着蛋糕,冲她大喊,“Surprise!”
温妙玲有点懵,“谁过生日?”
陆离笑道,“你啊。”温妙玲皱眉想,“今天不是十月五号吗了?”陆离指着表,“已经过十二点了。”温妙玲搓了把脸,“你们真行,我还真以为有案子呢?”
蛋糕推到温妙玲面前,烛火晃动,陆离催道,“你先许个愿。”温妙玲想了想,刚要许愿郑世杰叫道,“等会儿,我去把电话线拔了,今天好好给你过个生日。”他走到电话机旁,找着电话线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郑世杰回头看着大家。陆离示意,“接吧,没什么事就转到分局。”郑世杰接起电话,“你好,华城刑侦局。”他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所有人不由转头看着他,直到他挂掉电话。
陆离问,“没事吧?”郑世杰说,“又有人死了。”
梨花苑附近,一名男子高空坠楼,坠楼具体地点在迎春路与锦城大街交汇处。陆离把车停在路边,和温妙玲下车。后面跟着的警车陆续停下来。陆离仰头看高楼,问另一辆警车下来的郑世杰,“高空坠楼是吗?老石来了吗?”郑世杰回答,“已经在路上。”
“让他来了直接验,如果是自杀,今晚就转给区分局。”陆离走进粥粉面店,里边一个食客都没有,只有老板坐在门口,“谁报的警?”老板站起来,“我报的。”陆离问,“你看见人摔下来的?”老板回头往店里看,“我老婆看见的,她让我报的警。”老板娘坐在一张桌子边,呆呆地看着地面。
陆离又问老板,“尸体在哪儿?”老板指了指门外几个看热闹的食客围成一圈的地方。陆离说,“你先陪你老婆,一会儿找你们问话。”
走近人群时陆离提高了嗓门,“都别看热闹了,大半夜的回去睡觉吧。”但等他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人,发现地上只有一滩血迹,不见尸体。温妙玲跟上来,见状问道,“人呢?”旁边等炒粉的食客乱纷纷地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人。”
陆离先看看地上的大片血迹,又回身望了一眼亮灯的粥粉面点,老板仍然坐在门口。他让温妙玲把老板和老板娘找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尸体自己还会跑了不成。
池震开车进入小区,前面已经有诸多闪灯的警车。他留意到不远处有一个便利店,把车停在门口。便利店门口有两个喝醉的男人,池震从他们身上跨过去,问店员有没有蛋糕。便利店自然没有正常大小的生日蛋糕,他让店员随便拿两个像样一点的。
店员在冰柜里挑蛋糕时,池震一直看着门口的两个酒鬼和一开一合的门好笑。郑世杰进来买鸡蛋仔,见到收银台上的蛋糕,和池震打了声招呼,“局里那块蛋糕还一口没动呢,弄得我饿一晚上。”他把今晚的奇事告诉池震,警察来了,尸体可能是躲警察,不知跑哪去了。
尸体不见了?
池震没拿蛋糕和找零,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