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

  夜色深沉,院墙之外,擒虎所留下的狼藉已被下人们清理干净。
  医官到来后,太子哥哥叫人送来的伤药也放在了桌面上,厢房内灯火摇曳。
  医官嘱咐沐锦书的脚近几日是不能随意行走了,许多揉擦伤膏,将手法教给侍女后,便收拾医箱退下。
  沐锦书疼得双眸红红的,芙岚安抚她道:“这跌伤是常见得很,待好好养着都无大碍的,公主莫紧张。”
  沐锦书半靠着榻上的软枕,眉头不展,任由芙岚用伤药轻揉足踝,她自然晓得,但那也是会疼的。
  方才皇后听闻她扭伤了脚,忙让身旁的李尚仪过来探问了一番,还留下一些药物,吩咐她明日便好好在齐云行宫歇息,不必再参与秋狩的事。
  至于院子,既然二殿下将厢房让出来,明日便再给沐锦书挑处别院,此刻夜深了,便不再打扰休息了。
  沐锦书颌了首,李尚仪便就如此回去复命。不得不说二哥的厢房比她的要简单明了许多,或许是没什么女子用物。
  楚王回来时,沐锦书足踝的疼已有所缓解,屋内有两盏落地灯,并不显得昏暗。
  他身形颀长,站在厢房里同她对视了一眼,目光便落在她微肿的足踝上,随后询问侍女:“医官怎么说。”
  芙岚正要替沐锦书包扎,回道:“回殿下,公主的扭伤尚轻,用药多揉揉便是,只是近几日是不便走动了。”
  谢明鄞颌首,望向沐锦书那张可怜兮兮的面容,未做言语,仅是让芙岚退下。
  待侍女退出房间,谢明鄞在榻旁坐下,将她的足踝握入手心里,她白嫩的肌肤上沾着揉捏时留下的草药。
  谢明鄞关问道:“还疼吗?”
  灯火下,沐锦书看着他微低的面庞,眉眼深刻,带着几分认真。他的手掌暖暖的,用温热的湿帕擦净草药痕迹。
  沐锦书轻声回道:“现在好些了。”
  言罢,见谢明鄞托着她的足腕,轻缓地将纱布缠上。沐锦书便小心翼翼将裙摆捂严实,掩着柔白的纤腿。
  之前沐浴衣衫穿得简单,下裳没好好穿,揉伤的侍女,包括医官都是女子,眼下换了人,她有些不好意思。
  谢明鄞瞧见沐锦书的小动作,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唇角微勾,见她衣着有些单薄,便知是沐浴过。
  沐锦书双眸微敛,她只是去到门前看看,哪里知道会遇到这种事,轻声询问:“陛下那边如何了,行宫守卫众多,不敢想虎兽来了西苑。”
  谢明鄞平静地回道,“父皇并无大碍,齐云围场猛兽居多,围合时难免四处游荡,本是在行宫园外便将其擒杀的。”
  “方才那头是虎王,较为凶猛,不慎让它逃脱,闯入西苑来。”
  言罢,他抬眸看了眼沐锦书,她面容些许紧张。谢明鄞安抚道:“你若害怕,我多派些金吾卫在院外护卫。”
  沐锦书轻微抿唇,试探道:“那二皇兄...今晚上哪儿住?”
  谢明鄞微顿,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纱布扎干净,淡漠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沐锦书轻蹙眉间,这话回得让人不舒服,方才门前无人,看来白日说的话也是戏弄她的。
  见他系着纱布,她便抬着腿要收回来,“昭宁只是在想住了二皇兄的屋子,害得你无处可去,昭宁不是罪过了吗。”
  她这腿一抬便被谢明鄞握住足腕,掩着纤腿的裙摆便垂落下来,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沐锦书见此面颊泛热,谢明鄞开口道:“莫乱动,尚未系扎好。”
  沐锦书心中难堪,轻轻挣脱他的手,口中便说:“好了,昭宁自己来。”
  谢明鄞亦是怕伤着她的脚,就此让她的足腕从手掌里脱离,随之便是缠好的纱布散落不已。
  沐锦书坐在榻的边缘,瞧着垂在榻旁的足踝,纱布垂在地板上,隐隐泛着疼。
  可眼前的谢明鄞眸色微沉,于是便有些心虚,她低声辩解道:“哪有男子碰女子的足踝的。”
  谢明鄞心中并非是不悦,而是紧张她的脚伤,眉目间缓和了情绪。
  “你哪里二皇兄都敢碰,白日里同你说的话,可还明白?”
  言罢,谢明鄞好似有一叹,坐于她身侧,重新握住将她的足踝,按于自己的膝上。
  沐锦书心头微乱,双手撑着身子,怯生生地望着他,衣衫因方才的乱动有些松散,衣口半开,肤色雪白。
  谢明鄞的手将纱布重新系上,淡淡道,“我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并无什么坐怀不乱的说法。”
  言语间,他微微侧首,眸中的情绪愈发放淡。沐锦书抿着唇同他对视,纤手轻掩着衣口里的春色。
  谢明鄞不自觉的掠过轻笑,便缓缓收回目光,明知下午时他说过的话,还有胆子问他今晚住何处?
  谢明鄞眼中敛去笑意,眸色渐深。
  之所以奔袭北疆沙场,刀口上舔血两年,是和父皇做过交易的。
  交易就是昭宁,只是那时候昭宁不肯见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如今回京,他们的事拖了两年,早该有所解决和解释。
  想此,他故意打趣一句:“书儿若委屈,二哥让你睡回来,你挑个日子。”
  沐锦书杏眸都圆溜溜的,听懂过来,羞嗔道:“你...你不害臊!”
  一点都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胡诌!
  紧接着,她语无伦次道:“好歹也是昭宁的义兄,这...这样不可。”
  谢明鄞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纱布包扎得干净整洁,询问道:“那昭宁说你我之间的事,该怎么解决。”
  二人目光相视,沐锦书被他看得心热,撑着身子的手些许无力,竟不知如何回答。
  谢明鄞揽着她的纤腿,倾着身躯贴近,逼近她的身前,缓缓道:“你可以永远都不原谅我,但不可以不见我。”
  听着他的话语,沐锦书睫毛轻颤,撑在身旁的手有些乏力,险些一松,却被谢明鄞用手臂揽住细腰。
  他继续道:“我放不下只有你,回京之后,以为终于可以与你相见了,你却不见我。”
  “有什么事,我们不可以好好商量吗,为何在那之后冷待我,我并非是不愿对书儿负责啊。”
  沐锦书回避谢明鄞的眼眸,喃喃道:“可是你是我的义兄......”
  他话语是徐徐渐进的,但话在耳边就像是她做完之后,就将他无情抛弃了一样。
  谢明鄞捏着她的纤腰,追问道:“你当真只将我当作义兄?”
  这样的话,在面对质问时,沐锦书又无法说回答。
  二人相视片刻,她眼眸中盈着微光,谢明鄞轻缓低下首,闻见她淡淡的体香。
  谢明鄞轻声道:“书儿当真从未胡思乱想?”
  沐锦书难免会酥软,受不了这样亲近,搭在他肩上的纤手撑不住身子。
  泛着红云的面容上透着一层娇媚,至始至终她都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谢明鄞扶着她的后颈,这般吻入唇齿,温柔且带着专横,缱绻缠绵。
  沐锦书双手环搂上他的宽肩,温热的体温紧紧相贴,双眸似水,楚楚动人。
  待到吻罢,谢明鄞依旧满心贪恋,但仍是停下手,与这份温香软玉拉开距离。
  沐锦书心间泛着软,抬眸同他相视,迷朦的眼里似有些不解为何停下。
  谢明鄞眼中藏着淡淡的情愫,逐渐意识到她的身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娇软易情动。
  他喉结微动,轻语道:“人人皆知你暂宿我楚王的厢房里,所以我不会动你,以免生出言论。”
  沐锦书略微怔松,纤腿紧合,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只是听他解释,心里忽来了些羞臊。
  谢明鄞抚平衣襟,按耐着躁动的心思,在她耳鬓厮磨:“两年前来不及,如今可再不能错过,跟了二皇兄好不好。”
  沐锦书思绪浅浅寻回,他不缓不慢地道:“若是还有怨,同我使脾气便是,莫再冷待我,其他的顾忌,我会去解决的。”
  他的嗓音低哑,透着还未散尽的欲意,像带着蛊惑,反客为主的自恃。
  沐锦书懵懂地顺着他的话颌首,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他什么。
  房内烛火葳蕤,昏暗却富有情意。
  沐锦书入榻之后,望着谢明鄞掖了掖被褥,面容英隽,眉眼中情绪已然淡下去。
  见欲要退下时,沐锦书忍不住拉住他的衣摆,轻声道:“二哥别走太远。”
  谢明鄞顿住脚步,心知她是惧怕今晚的虎兽,但若再被她看两眼,只怕自己不舍得走了。
  他只得回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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