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警告
第三百零三章警告
顾祠邵抬起一只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粗粝的指腹滑过她的眼睫,声音干涩沙哑,“别哭。”
洛音却是边哭边摇头,“我就要哭!他那么可怜,一个人在家里,他才那么点大,守着空无一人的大房子,回到学校里,别人都是爸爸妈妈送去,只有他是一个人……呜呜,顾祠邵,他说习惯了,你知道我听着心里多难过吗?他才多大啊就能说出习惯了这句话……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好,为什么?呜呜……”
“是我不对。”顾祠邵揽住她,“等回去了,我们每天都送他去上学好不好?”
“好。”洛音鼻音浓重地点头,抽抽噎噎地抱着他的一只袖子把眼泪全抹干净,随后摸他的脸小声说,“要亲亲。”
顾祠邵低头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唇,音色沙哑极了,“你爸妈还在门口看着,等人走了再亲好不好?”
洛音,“……”
她僵硬地回头,却因为看不见,那双眼显得无辜又无神。
病房门口的洛氏夫妇轻咳一声,双双不自在地别开脸,朝门口雷打不动的保镖尴尬地笑了笑,因为距离,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窗口是可以看到那张病床的——这间医院的所有病房都这样,为了方便来往医生能快捷查看病人情况,这个窗口是必须存在的,且足够大,足以让洛氏夫妇把自己女儿方才一系列的索吻动作看了个全。
看完之后,两人老脸都有些挂不住,毕竟,下车之前,两人都认为是顾家那小子勾引自家闺女,现下怎么看,这个情况好像都有些相反的趋势。
两人往医院门口走,洛夫人一步三回头,虽有疑惑,却无端相信洛音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只是,“还带她去美国吗?”
洛先生沉吟片刻,“看看情况吧,她好像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能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是啊,这么多年,她从没在我怀里哭过哪怕一次。”洛夫人被触动了泪腺,定在那突然哭了起来。
来往的医生和护士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停下来用德语询问着,“需要帮忙吗?”
洛先生摆摆手,道了谢,又揽着洛夫人往外走,轻声说,“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回家吧。”
“我伤心还不准我哭吗?”洛夫人冲他吼。
洛先生,“……准。”
“有没有纸?”洛夫人又吼。
“有有有!”洛先生匆忙翻找自己的口袋,就见自己的袖子被扯了过去,洛夫人拧完鼻子,表情舒缓许多,“别说,这样还真的挺舒坦的。”
“夫人,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们可是……”洛先生忍不住提醒。
洛夫人冲他道,“是个屁!要那么多规矩有什么用?我女儿都跟我不亲!我要那么多涵养干嘛?”
“……”
——
汉堡市警察局,审查厅内。
“白先生,这是从你们白家的远洋轮上查到的。”德国佬警察指着桌上的一小份白色物体,又打开桌上的一个银色保险箱,“而这个是从你们白家地下室里搜到的。”
另一个警察质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锦川已然从先前的气恼中恢复淡然的神色,“抱歉,我们白家从不干偷运违法物资的事,这些东西我不清楚是谁偷偷栽赃给我们白家的,希望两位能彻查清楚,白家绝对重金酬谢。还有,如果没别的问题,麻烦接下来和我的律师沟通,我累了,想要休息。”
“白先生,你大概不清楚我们的流程。”德国佬警察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件,“我们申请了搜查令和逮捕令。”
另一个警察拿着警棍在手里拍着,“意思是,直到查清楚为止,你都必须呆在警署厅,半步不得离开。”
白锦川忍不住站了起来,“凭什么?”
“坐下!”两个警察掏出枪对着他。
白锦川忍了忍,咬牙坐下了。
德国佬警察用手敲了敲银色保险箱,“凭我们在你家里搜到了这个,如果这个罪行成立,那你大概有三十几年的退休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白锦川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我要见我的律师。”
“可以。”另一个警察露出笑,“但是我保证,你见到他也没什么作用。”
明亮的小瓦灯下,白锦川脸色变了几变。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刚掏出来,就见警察站在跟前,朝他做了个手势。
白锦川明白现在已经被人全程盯着,或许就连去洗手间也不能幸免,他按了接听,电话那边是守在白家的白衣人。
“少主,查不出来,监控里完全没有其他客人进出……”
白锦川神色沉了几分,“去查底下的佣人。”
“是!”
不消片刻,又一通电话进来,是港口的。
“少主,有线索了。”
“说。”白锦川心头突突跳了几下,预感不妙地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那头说,“有个人自称是洛小姐的朋友,送了份礼物给您。”
“什么时候?”白锦川蹙眉。
“昨天早上。”
昨天,她昏迷刚醒,眼睛都还看不见怎么会想起送东西给他?又为什么偏偏送到港口的远洋轮?
白锦川不想去怀疑她,可偏偏所有的讯息指向都朝着她。
电话那头道,“因为刚收到还没来得及通知您,那边警察就来了,随后就出了那事儿,大家都急慌慌的,谁也没想起来这个,今天我才拿到这份礼物,你看……”
“送过来。”
“是!”
——
微信群里。
保镖四号突然发了条消息。
“小心夫人。”
靠墙站的保镖5号:什么?什么意思?
工地上的保镖2号:天哪!铁子哥查到什么了?
十字路的保镖3号:好可怕,为毛让我们小心夫人?
靠墙站的保镖5号:先生会不会有危险?我要冲进去了!铁子你说话啊!
工地上的保镖2号: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快说啊!
逆风跑的保镖4号:夫人很牛逼。
靠墙站的保镖5号:这他妈和让我们小心夫人有什么因果关系?
工地上的保镖2号:加1。
十字路的保镖3号:同楼上。
逆风跑的保镖4号:夫人昨天早上,眼睛还看不见的时候就策划了一出,然后现在,白锦川被关在警局……可不可怕?需不需要小心?
靠墙站的保镖5号:嗷,和我们先生一样阔怕。
工地上的保镖2号:加1。
十字路的保镖3号:同楼上。
保镖五号合上手机,透过窗口看了眼病床上的两人,突然觉得这两个可怕的人明显就是天生一对啊!
警察厅内。
白锦川盯着眼前刚刚被人送来的一份礼盒,两个警察已经检查过一遍,又装好交到了他的手上。
是个黑色包装的礼盒。
他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
和当时陈凉送他的那个样式差不多,他缓缓戴上那顶帽子,虽然和他周身的白色格格不入,可他却还是怀念起柳市的那段日子。
他还是个不被认可的私生子,脑袋受伤时,满世界都在抛弃他,唯有那个女孩,从一开始就接受他的流浪汉身份,从一开始就愿意和他说话,买东西给他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他怎么吃鸡腿,怎么喝奶茶。
她给他起了个名字,虽然不好听,可到底在他心里贮存了三年之久。
他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一直停不下来。
夜里,市警厅的人下达通知,白家继承人已经疯癫了。
唯有白锦川知道,洛音送来这顶帽子的真实含义——她在告诉他,她要他死,他就死,她要他活,他也能活。
这是警告,针对他伤害她心爱的男人的最后一次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