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你让我太失望了
颜白又想到那些被原随云夺去了光明、永远留在蝙蝠岛的女人们，就感到这里很闷，有些呆不下去。
她转身离开了，留原随云在这里逼问。
她靠在院中一棵大树下，感受着周围万籁俱寂，内心却平静不下来。
这一年里，颜白不只一次思考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让原随云变成以后的蝙蝠公子。
了解他越多，颜白就越无力。
她自认对付这些内心邪恶的小鬼，还是有一些法子的。凤凰街那些杀戮重的小鬼们，不也乖乖听话了么。
可那种听话，缘于他们对强者天生的敬畏和服从。生活在那个地方的人，从生下来就有一条铁则刻在他们的基因里，那就是：不要和比你强的人为敌！
你厉害，那我就暂时听你的。但有一日当我比你更强，我就可以过来拧下你的人头。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
即便颜白花了多年的时间去教导他们，也只是用强制的手段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套上了枷锁。他们仍然会去杀戮，也漠视着别人的生命。
这一点改变不了的。
而对原随云，颜白深知这位蝙蝠公子，比蜥蜴头子还要难对付。
因为碍于这个世界的限制，颜白不能强制去改变他。各种方式，在这个世界大背景设定下也收效甚微。而她这一世，还要想尽办法让这个家伙得到圆满。
难，太难！
“怎么出来了？觉得我太残忍，看不下去了？”
原随云来到了颜白的身后。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颜白没有回头，眼皮都不抬一下，敷衍道。
“老师，不要认为我残忍。比起红莲黑皮客对那些受害者做的，我这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我并没有说什么，少主想多了。”
颜白可不是在同情那女杀手，她在想别的事情。
“老师真没多想？”原随云略带探寻地问。
颜白看着他，轻声道：“我的确没多想，但我也确实不喜欢少主那个样子。”
“不喜欢？”
“我更希望看到明阔正直、如同清风明月般的少主，就像你平时在所有人面前那样。而今夜的少主，让我感到很陌生。”
“老师，如果我说这个样子才更接近真实的我，你会接受吗？还愿意留在无争山庄，继续教导我吗？”
颜白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每个人都有内心阴暗的一面，这很正常。但我们也必须要学会控制住内心那头野兽，将它给牢牢关在笼子内。少主，我知道你内心很压抑，也痛恨老天不公，让你失去了光明。但我还是想请你更加热爱一点生活，也珍惜着你如今拥有的一切——”
原随云温和的面容褪尽，嘴角一勾，笑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老师，你说得好轻松啊。热爱生活，试问一个每天都呆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的人，要如何去真心欢笑、热爱着那些压根不知道黑暗是什么滋味的人！”
颜白知道自己这样说，可能会激怒原随云。
但这样也好，与其一直看他带着假面，还不如开诚布公。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幸，你比起他们至少衣食无忧，从小还有那么多仆人照顾。可以习武功，练就一身保护自己的本领。我这样说并不是漠视你的遭遇，我想说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挽回，与其将自己的路越走越偏，不如去正视它。”
“老师，你让我很失望。”原随云忽然叹道。
“……”
“我原以为你更能理解我的心情，也更愿意站在我这边的。”
颜白知道，原随云还有未尽之言。
他在笑话她，竟然企图对他说这些空泛的大道理。
只是这不太符合他在人前的形象，没有明言罢了。
“所以呢，对我失望的你，还要让我留在无争山庄吗？”颜白也没有退缩，更没有逃避，直接问他。
“当然。”原随云恢复了他往日的微笑，笑得还有几分温柔。
就仿佛刚才那个嘲笑颜白天真的少年，压根没存在过一般。
“你一直都是我的老师，我也很需要你。”
“我知道了。”颜白说。
“老师，时辰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原随云说着，对她点点头，转身也进了屋。
这之后，那个真实的原随云就对颜白封闭起来了。
他是无争山庄才高八斗、敦厚温和的少主。除了让颜白教授他武学，再没有轻易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知道她与他不是一路人，放弃让她为他做事了？
而既然没打算再拉拢她，那他的事情自然要瞒着她，她知道得越少就对他越有利。
还是这种态度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环？
也就是俗话说的欲擒故纵？
毕竟对方是原随云，没那么轻易放弃，有的是手段。
颜白除了在感情方面迟钝点，对人心的把握还是很老道的。更何况看过原著，也深知这位蝙蝠公子城府到底有多深、对女人和属下又多么有办法。
她也不着急。
原随云疏远她，她也没硬凑上去。对方想学，她就教。对方忙别的，那颜白就自个儿逍遥。
没事喝喝酒、出庄溜达溜达。
她在这儿还真结识了两位好朋友，是主动请她喝酒的胡铁花和楚留香。
第二次喝酒，胡铁花就提议让她和楚留香比轻功。
之所以来这一出，是因为两人上次跟踪原随云，发现颜白轻功妙绝。扛着一个人速度还能那般快，那轻功水准让胡铁花都自叹不如。
谁都知道，楚留香轻功天下第一。
哪成想，这位一年前在江湖上还岌岌无名的姑娘，竟然拥有这样的身手和轻功。
他是怎么都要好好见识一下的。
颜白本来就想与这二人交个朋友，除了本人对他们很欣赏，还是因为这两位后来和原随云也纠葛匪浅。
她敏锐感觉到，想要完成这一世的任务，离不开这二人的帮助和配合。
更何况在楚留香的世界，任何一个书迷都不会拒绝与盗帅交朋友的。无论是名满天下坚守原则的楚留香，还是豪爽过人粗中有细的胡铁花，都合颜白的性情。
所以她有心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