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法医 第2节

  家里的大门被人敲打,“林建国,林建国。”
  说话声音很是凝重,急促,听的人心神恍恍,尤其是这三更半夜的。
  我的房间里大门近,便起来开门,当我打开房门,看到我爸穿这个大裤衩,连拖鞋都没穿,急急忙忙的开了门。
  我妈披了件外套跟了过来。
  敲门的是村干部,刘志祥,今年五十来岁,因为常年劳作,看起来像个七十岁老头。
  没等我爸开口,刘志祥连忙道:“快,快把你爸喊来,村尾刘胜平家的大女儿上吊自杀了。”
  我爷爷一直都是住在村子后山上面的那间祠堂里面,这几十年来,大王村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凡事谁家死了人,都要先请我爷爷过来过一下尸眼。
  凡事上吊,溺水,喝农药等等一些意外导致气绝的人,一时半会很难保证会死透。
  只要胸口还有一口气,爷爷有着几分把握‘起死回生’。
  跟我爸一辈的人,好几个曾经溺水的,都以为死了,被我爷爷给救了回来。
  家里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我依然能够看到爸妈脸色惨白,我知道他老俩内心在发虚。
  虽然知道跟自家没啥子关系,但难免担心外人怀疑。
  还好,媒婆嘴巴紧,没成的事儿没有说出去。
  我爸慌乱之下,直接光着脚穿着裤衩上山,我妈连忙回房里拿了个短袖带上拖鞋跟了上去。
  此时我已经睡意全无,关上大门跟着刘志祥向村尾走去。
  临近村尾,我便听到刘竹青母亲,李桂芳悲痛的哭声。
  他们家是瓦房,三间屋,正中间是厅堂,两边是卧室。
  屋子后面是个小院子,厨房就在院子的最右边。
  屋前屋后的灯光都亮着。
  来到门口,此时屋里挤满了人,大人抱着小孩站在厅堂内向一间卧室里望去。
  老人抽着闷烟,左右邻居都在刘竹青的房间内安慰着李桂芳。
  我来到房间门口,往里面看去。
  里面除了哭声,就是安慰声,刘竹青的尸体躺在她的床上,显然,在我爷爷没来之前,还没有用白布将她的脸盖上。
  房间里面的布置很简陋,一张老式旧木床,围着蚊帐。
  床的对面是一个柜台,柜台分为两层,下面的一层是放衣服的,上面的一曾放着一些零散的东西。
  一台黑白电视就架在柜子上。
  地板是用砖块铺成,连水泥都没有打。
  里面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式,一米多高的电风扇。
  此时电风扇发出‘缸!缸!缸!’的转动声。
  窗户不是防盗窗,相当于一道矮门,只要打开窗户,人是可以轻松的翻进翻出。
  此时最吸引我的是房间内的一个木桶,里面还盛着半桶水。
  山里的夜晚,湿气异常的重,这房间内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
  白炽灯下,刘竹青的脸色异常惨白,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掉,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她身上盖着一层被子,手脚都在被子里面,就连脖子也被被子遮住,我站在门口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胜平已经看到我站在门口,虽然很悲伤,但眼神还是刻意的躲避。
  这时村干部刘志祥也来到房间门口,看了眼床上的尸体,哀伤的叹了口气。
  “刘叔,竹青他是怎么吊死的。”我不禁好奇问道。
  如此简陋的房间根本没有吊绳的地方。
  刘志祥指了指窗外,几十米开外,有一颗大刺槐树。
  由于是晚上,屋内开着灯,根本看不见屋外的东西。
  我便走了出去,站在树下,看着那颗刺槐树。
  树近有十米高,这个季节,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那花一箩一箩的,就跟葡萄串一样。
  一个近大腿粗的树枝上绑着一根绳子。
  这时,爷爷带着一个木箱走了过来。
  我见爷爷过来,又回到屋内。
  屋里的人见到我爷爷,都很自觉的让开一条路,在这种时候,爷爷在他们心中是非常神圣的。
  见我过来,爷爷露出一抹不待见的神色,至于原因,跟我爸妈他们一样。
  来到房间,李桂芳见我爷爷,整个人连滚带爬的扑过来哭着求道。
  “大白啊,您一定要救我家丫头啊,求求您,一定要救活我家丫头!”
  大白,是我们家那边方言,就是大伯的意思。
  爷爷拍了拍李桂芳的肩膀表示安慰,随后,来到床前,掀开被子。
  顿时,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铺面而来。
  这是尸臭,跟一般的动物腐烂味道不一样。
  血腥,刺鼻,还有几分阴沟里烂泥的味道。
  就算你不闻,这味道也会往你鼻孔里面钻。
  一时间,房间里面的人被熏得作呕,幸好这山里人,平常腐臭味闻过不少,能够憋住,不呕吐出来,但也扛不住这味儿。
  一个个捂着鼻子离开房间,只剩下刘胜平夫妇。
  床上,刘竹青的尸体只是简单的穿着短裤短袖。
  四肢开始发福,惨白色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尸斑,在她的脖子处有一条深深地麻绳印。
  腹部鼓胀,看上去像是怀孕三四个月。
  “没救了!”
  爷爷叹息一声。
  李桂芳听后,嚎啕大哭。
  因为职业习惯,爷爷伸出右手开始给死尸摸骨,见我站在门口瞪了一眼道。
  “站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第3章 老同学
  再从祠堂过来的路上,爷爷已经听爸妈说了,我和刘竹青相信的事儿。
  我有些无奈的走进来,说实在的,这股味对我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呕心的味道。
  刘竹青夫妇内心有愧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不敢跟我对视。
  摸骨有一禁忌,老不从脚起,少不从头起。
  但摸骨的次序必须要先从头到脚开始,或者反过来。
  爷爷左手手掌已经开始撑在刘竹青的头顶,大手轻轻一握,几乎将整个头骨掌握在手中。
  此时我,已经开始用左手摸脚骨。
  我习惯从脚背开始,触手的那一瞬间,我没头顿时紧蹙,感觉到不对劲。
  一个人死法不同,骨头捏上去的质感也会不同。
  溺水而死的人,因为水压的关系,往往体内的水分,在压力下硬是聚集在脂肪,肌肉和皮肤表层,从而导致一种情况,水肿。
  内脏也会因为积水的原因,肿胀。内脏肿胀是因为外界灌进来的水导致的。
  而皮肤,肌肉里面的水分,是人体原本的水分聚集而成的。
  在这种情况下,骨头是不会进水的,相反,里面的骨质水分会被挤压出来,于是就会导致骨头干燥。
  加上血液的不流通,骨头捏上去实际上是有点粗糙的。
  而此时刘竹青的骨头就是呈现出一种粗糙的感觉。
  完全不像是上吊而死,当然也不敢肯定不是上吊。
  因为有可能,人在上吊前,泡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澡。
  “混小子,左手捏什么,用你的右手捏。”爷爷忍不住骂道。
  我一阵脸红,倒是忘了,我这天生六指的人,给死人摸骨,最主要的前提是什么。
  首先要确定的死人是否是人,又或者确定死人的体内是否有什么脏东西。
  我又换了右手,我的手掌直接握住脚踝,第六根手指搭在螺丝骨上。
  对于活人来说,动脉是跳动的地方。但对于我们摸骨的人来说,关节是跳动的地方。
  当然,并不是死人的关节都会跳动,而是那些有着人的身体却不是人,或者私人体内有东西,这样的死尸,关节是会跳动的。
  “咕咚”
  我的第六根手指传来一阵类似心脏的跳动声。
  我心里一惊,“还真有东西!”
  爷爷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如何?”
  因为有人在场,我不好明说,轻轻的说出三个字“幺蛾子。”
  这是行话,指的是有问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
  我们村目前还没人买车,最主要的是,现在也不过凌晨四点,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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