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敲碎
她已经去过医院,悄悄的找到给姜不渝做手术的医生,问得很详细。
医生凭着记忆,在纸上画出姜不渝当时吞下碎片的形状。
正是她手上的这一片。
是她浦隋玉模样的碎片。
姜不渝生吞了这碎瓷,不是她想死,而是不想被霍衍发现秘密。
姜不渝,真是应了她立下的誓言,死都不会让霍衍知道她们的真正关系。
可隋玉,也没有想过透露这个天大的秘密啊……
隋玉打定了主意,将杯中最后一口杏仁茶喝了,站起来道:“我得去做点活儿,你接着看店吧。”
解语扯了扯唇,托着下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一说她与霍衍的事情,她就不爱听了。
她这焦躁的人生,连个转移注意力轻松半天的事儿都没有。
浦隋玉一走,解语朝坐堂的那些宾客看了看,见着长得不错的小哥哥,就扭腰走了过去。
“小哥,看你眉骨突出,下颔收紧,这是贵人相……”她正要老套路一番,就被人拉住了手,捏捏她纤细的手指,“你怎么从来不看我的相?”
齐臻。
解语的瞳孔微缩了下,面色一冷,抽了手道:“你没看我在做生意,捣什么乱。”
她嗔怪的怨了一声,离开那座位,扭着细腰回到了远处。
齐臻瞧着她的背影,很吃她的这一套,勾得心痒。
男人踱步过去,在浦隋玉方才坐过的高背椅坐下,扫了眼还未来得及收了的瓷杯。“又是浦隋玉?”
解语“嗯”了一声,叫来服务员撤了桌上的茶点,问他:“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在我这里吃点儿?”
齐臻听她主动开口留饭,自然是高兴的,笑着道:“有什么介绍的?”
解语的左手指抵着下巴,右手拨弄着灭了的香薰炉,再抽了张纸巾,垂着眼皮慢慢擦拭熏炉上的烟油。
就是不看他。
她慢条斯理道:“我这儿不过是茶楼,又不是什么餐厅,有的不过是几道简单菜,你愿意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齐臻看她。“吃醋?”
楚恬离开齐氏后,他给她开了一家餐厅,还让众多友人前去捧场。他以为这是解语心里的一根刺。
解语看了眼纸巾上黑色的烟油,丢进垃圾桶,换了一张接着擦。但那熏香炉子用得时间长了,从来没有擦拭过,她这一擦,只是将炉子弄得不干不净,一团油污。
她看着这炉子,就觉得这是齐臻。
闻着香,却是擦不干净的炉子。
齐臻看她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瞧着那脏兮兮的炉子,皱了皱眉。他将那香炉挪开:“别擦了。”
他翻开她的手,见她粉嫩的指尖上也沾了污渍,叫来了服务员:“去拿一条热毛巾来。”
服务员看了眼老板,见她表情不冷不热的,大约是不高兴。
又走了一个来回,服务员将热毛巾拿来:“齐先生,给。”
齐臻拿了毛巾,摆摆手示意服务员退下,然后捏着毛巾仔细的擦拭解语的手指。
他道:“她在北城无亲无故,在齐氏也没学到什么。我给她开家餐厅,她以后就有了经济自主的能力。”
解语将手抽了回来:“别擦了,我自己去洗手间洗洗就干净了,又不是没腿。”
齐臻看着她的别扭劲儿,脸色冷了下来。“你是要我把餐厅收回来?”
解语看着他的冷脸,扯起了冷笑:“怎么啦,心疼了?舍不得了?不是说,跟她断了往来,以后只关注我了吗?”
齐臻抿起了薄唇,沉声道:“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焕瑟开业,你号召一票好友去捧她的场;我的福临楼北城一号店装修,你带人来砸我的场。全北城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的脸面都被你打肿了,你这倒是做得出来?”
齐臻蹙了蹙眉:“齐氏入股福临楼,协议只要是齐氏的楼盘,福临楼都可以免租金开门店。这,你可不亏。”
解语扯了下唇角,冷笑:“不是说要娶我?既然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倒是那焕瑟……你拿钱去给她开餐厅,就是拿夫妻共同财产去贴补别人,我要求收回,有什么问题?”
“夫妻?”齐臻忽而笑了起来,嚼着这几个字眼。
解语看着他忽然好起来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妩媚笑了,道:“你追求我,不就是想履行婚约吗?”
“我同意再回到你身边,但不代表我会既往不咎。女人嫁男人,不是让自己放心的,怎么嫁?”
“你说,你与楚恬分手了,可没有证据,我又怎么相信呢?”
“可你不怕,我收回餐厅,楚恬哭哭啼啼的又来缠我,再来找你的麻烦?”
解语双手托在下巴下面,眨着那双妩媚的丹凤眼:“所以说,到了那个时候,才更考验你对谁才是真心啊?”
这阵子,解语把怎么做一个游戏人间的狐狸精学了个十成十,做起报复的狠事来毫不手软。
是他逼的!
……
三天之后,南城。
霍衍看着放在桌上的快递包裹。
地址上写的是北城拈叶斋的地址。
他拿了开箱刀,割开胶带纸,从里面取出包裹得严实的瓷人像。
揭开最后一层报纸,人像栩栩如生展露在他的眼前。
正是姜不渝的样貌。
修复得看不出一点痕迹,就连拼接的缝隙都看不到,丝毫看不出这东西曾经被摔得粉碎。
但霍衍关心的不是外面一层姜不渝的样貌如何,他知道浦隋玉叹为观止的修复技术,所以也不在乎这瓷人被修复得如何漂亮。
他找了件趁手的东西,轻轻的敲打那瓷人。随着碎裂声响起,外部的碎片一点一点的敲落。
随着光滑如玉的内层露出,霍衍的呼吸也跟着微微抽紧。
他沉了口气,凛了凛眼神,再屏着一口气,敲下最后一记,瓷人的头部外层全部敲下来,里面那一层清晰可见。
只是一个没有面部容貌的小一号的瓷人。
男人的眉皱起来,盯着这看不到容貌的瓷人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