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后手
张晓波没有想到林宥伦这么快就会作出回复，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宥伦一上来就要他改书名。
挂掉电话之后，张晓波在心里反复琢磨着《中国可以说不》这个名字，尽管这个名字有模仿《日本可以说不》的倾向，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比之前那个冗长的标题更吸引人。
就在张晓波还在为这件事犹豫的时候，林宥伦已经坐在新.华社驻香港分社社长黄立成的办公室里，正在说的也就是《中国可以说不》这部书稿。
黄立成得知林宥伦的来意之后快速地翻越了书稿的目录，凭着多年宣传工作的经验，他已经意识到这份书稿的不同寻常之处。
“林先生说这部书在大陆尚未获得出版许可？”
“据说是遇到一些阻力，大概是因为书中的观点有些偏激了，不过我相信笔者的立场和出发点都是好的，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林宥伦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说了一句。
“只是有些偏激吗？”。黄立成心中暗暗摇头，如果事情真的如林宥伦所说，那么这本书也不会曲折的绕到香港来谋求出版，而且从刚才那些目录上的标题来看，这本书的立场是很有问题的。
看透了这一点，黄立成反而更加的疑惑，对于林宥伦的立场黄立成是相信的，林宥伦能在出版这本书之前提前和这边打招呼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可其中蕴含的麻烦难道他就看不到吗？
黄立成摘下眼睛，有些无奈地朝林宥伦苦笑说：“林先生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黄社长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找你帮忙推动这本书在大陆那边的出版。只是和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香港出版这本书时你们心理上毫无准备。”
林宥伦这话却是让黄立成有些意外了，专门跑这么一趟就为了告知他们一声，这理由未免也太轻松了一些。
而且从林宥伦刚才的话里，黄立成还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他有足够的把握相信这本书最终是可以在大陆出版的。
“我很好奇，林先生为什么就对这本书这么有兴趣？”
林宥伦的立场虽然是亲大陆的，但这些年他的政治态度一直都很模糊，在这之前对有关于政治方面的活动他都是能避则避的。这次却主动的参与进来，这是黄立成另外一个不解的地方。
“在黄社长看来，这本书的某些议题可能已经触及到了敏感话题，但我却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应该用一种更平和的态度来看待这本书，把它当作一种别样观点，而不是将它当作毒蛇猛兽一般提防。”
在林宥伦看来，《中国可以说不》所反应出来的观点，实际上是中国民族主义思潮从准官方意识形态向民间发展的一种趋势，这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中国可以说不》。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中国“愤青”的启蒙之作，尽管这其中掺杂了很多不理性的因素。但社会的发展进步也确实需要有一部分这样的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黄立成这个时候算是看出来了，林宥伦这次来应该还别有目的。
“林先生这次来，应该不光是为了来和我讨论这本书的问题吧？”
“黄社长果然慧眼如炬。”林宥伦点点头，“如果只是单纯的讨论这本书的出版问题，我可能不会这么亲自来找黄社长，主要还是这本书让我生出了一个想法，我想要拍一部探讨有关于国家崛起这个话题的电视纪录片。”
这个消息可谓是让黄立成忧喜参半，喜的是在《舌尖上的中国》之后，大陆政府几次有意邀请林宥伦再拍类似的纪录片，最后都被林宥伦委婉的拒绝，这次难得他主动提出来，看他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忧的却是林宥伦要拍的题材，这个话题过于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碰到雷区，实在是让黄立成有些担心。
似乎是看出了黄立成心中所想，林宥伦接着就补充说：“黄社长不必担心，这个议题我并不准备拿中国做分析的例子，而是九个发达国家的大国崛起之路来做总结分析，以一种国际视野来看待外国的发展模式，寻找推动国家发展的根本力量，以期为当下中国的现代化发展做一些镜鉴，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大国崛起》。”
林宥伦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黄立成这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意图。
出版《中国可以说不》必然会给林宥伦带来一些争议，而解决这些争议的最好办法并不是去和别人争论，而是自己拿出一种观点来表明立场，这才是最直接有效的。
从林宥伦提到的种种构想来看，这部电视纪录片应该是希望以一种开放的心态为国人打开视野，主题思想和《中国可以说不》是截然不同的。
在黄立成看来，拍摄《大国崛起》就是林宥伦“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所以也没有从其他方面去想，实际上林宥伦的企图并不止于此。
香港回归之后，大陆中央政府也将迎来一次重要的换届，新上台的那位铁腕总理在任期内做了很多实事，对内最重要的就是反**，对外最重要的就是推动中国加入wto。
《大国崛起》所要表达的中心立意就和中国未来“入世”进程不谋而合，这部电视纪录片拍出来之后，林宥伦在未来就可以拥有一笔不小的政治资源。
黄立成当然想不到林宥伦会有这么深远的布局，因为是探讨外国的发展崛起之路，不涉及国内的讨论，这部纪录片也就不存在可能触碰到敏感话题的可能。黄立成当然也就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林先生的想法我会对中央作汇报。有《舌尖上的中国》这样的珠玉在前。我想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林宥伦要拍这样一部不涉及国内政治的电视纪录片，以他的身份是根本不需要来和黄立成讨论，也不需要向中央政府做报备，而他却这么做了，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他希望这部电视纪录片能够在大陆播出。
正是看出了这一点，黄立成才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林宥伦从座位上站起来，和黄立成握了握手。
“这事就劳烦黄社长多多费心了！”
——
拍摄《大国崛起》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尽管林宥伦脑中就有现成的剧本，可以大大缩短整个制作周期，但要完成全部的拍摄，估计也得一年多时间，再加上后期制作，没有个一年半载估计是做不好。
当然林宥伦也不着急，他虽然答应了张晓波在香港出版《中国可以说不》，但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出版，正常情况一部书从决定出版到最终上市差不多要经历半年多的时间，而在林宥伦手上。完全可以再拖上几个月，反正他可以提前给张晓波预支一笔版权费。所以也不担心他不同意。
至于《中国可以说不》在大陆出版，林宥伦没有记错的话那是96年夏天的事情，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足够《大国崛起》拍摄完成。
等《中国可以说不》在大陆出版引起巨大争议之后，林宥伦再顺势推出《大国崛起》，这部电视纪录片应该会获得比后世更大的反响。
从新.华社驻香港分社大楼出来之后，林宥伦心情大好，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林智玲却跟他提起了一件事。
“刚才岑经理打电话过来，说是贺岁档的拍片计划已经出来了，然后他还顺便提到，今年贺岁档期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太乐观。”
林宥伦的好心情并没有因此被破坏，反而一脸轻松地问：“怎么了？”
圣诞节前夕上映的《勇敢者的游戏》，两天时间就已经拿下近千万票房，最终票房破亿应该是没有问题，有这样一部电影在，即将到来的95年贺岁档期就不会显得太冷清，而且明年初计划上映的电影还不少，其中由香港、好莱坞众多影星联合出演的《超级学校霸王》更是其中的重头戏，这一切都是林宥伦底气的来源。
“不是担心票房，而是岑经理提到贺岁档的影片结构有些失常，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喜剧片占主导的，但是今年喜剧片的数量一下减少了很多。”
林智玲这么一说，林宥伦的表情也跟着变得认真了起来。
虽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但原因林宥伦却是知道的。
首先还是因为周星池，作为香港当之无愧的“喜剧之王”，周星池每年差不多都要拍5部以上的喜剧电影，但是今年他因为参演《青蜂侠》，暂时还没有新的作品出来。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寰亚退出，导致香港影坛很出名的贺岁片“喜事”系列电影的终结，买下寰亚电影公司的那位杨姓老板倒是有想法要拍，不过时间太仓促没办法凑齐需要的演员，最后只好作罢。
周星池今后肯定会回归，而“喜事”系列电影也肯定会重启拍摄，但是总体上，香港喜剧电影确实是在走下坡路，这才是林宥伦真正担心的地方。
“对了，最近有没有蔡阑、黄霑他们两个的消息？”
林智玲不知道林宥伦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迟疑了片刻才说：“大的新闻倒是没有，只是他们和倪诓共同主持的节目《今夜不设防》被取消了，蔡先生应该是在忙着在日本那边拍电影，黄先生就不清楚了，貌似他最近一段时间很闲的样子，因为经常有记者拍到他和一些朋友外出喝茶的照片。”
仅从林智玲的只言片语中，林宥伦就已经猜到了黄霑如今的现状。
“看来霑叔最近过得很不如意啊。”
林智玲真奇怪林宥伦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黄霑和蔡阑，听到这话却猛然想到一件事。
林宥伦没有再说话，看样子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林智玲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不过却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安静地等着林宥伦自己做决定。
“霑叔既然这么闲，你就帮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有没有空，我请他喝下午茶。”
林宥伦说完，林智玲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需要把蔡阑先生也一起叫上吗？”。
林宥伦看了林智玲一眼，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便耸耸肩说：“你不是说蔡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日本吗？”。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试探林宥伦，其实林智玲也没有太大把握。
“临近新年他应该会回来一趟吧？”
“那你打个电话试试看，如果他在香港，就请他一起过来。”
林宥伦找黄霑和蔡阑，当然是为了《宿醉2》拍摄的事情，香港喜剧电影既然呈现出疲软的态势，那就要想办法刺激市场，而在林宥伦看来《宿醉2》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蔡阑接到林智玲的电话，正好人就在香港，听说林宥伦请喝下午茶，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双方约好在半岛酒店见面，蔡阑乘车赶到那边的时候，正好遇上同样来赴约的黄霑。
“这么巧，你也到这里喝下午茶？”
“巧个屁，别告诉我说你不是被林宥伦叫来的。”
蔡阑知道黄霑最近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计较。
“林先生告诉你找我们来什么事情了吗？”。
“他没说我也没问，不过既然是找到我们两个，十有**就是上次你说起的《宿醉2》拍摄的事情了。”黄霑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蔡阑心中一喜，这可是一件好事。
“你确定？”
“要不然你觉得呢？他身边那么多女人，要是没事会有找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和下午茶？”黄霑没好气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径自走进了酒店。
蔡阑在后面苦笑着摇摇头，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幸好是他，换成别人可能还真受不了黄霑这臭脾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