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世事难料,福祸难分
牛萌萌没好气的翻白眼,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追美女,马启丰泡起妞来真是不遗余力。
马启丰见牛萌萌没好脸色,知道从她那里套不到消息,他瞟了瞟祁慕初,见他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笑嘻嘻的跑到郑素芬的面前,把礼物拿给她看,然后抱着郑素芬的胳膊,竟然当众撒起娇来:“郑妈妈,你看看萌萌的态度!我妈总说我年纪大了该快点找老婆了,我现在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女孩,想追,牛萌萌都不帮我!”
牛萌萌总着马启丰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然后走到季成勋的他们那边,悄悄问他们:“好好的,干嘛带马启丰来祁家啊!”
“妈妈说想见见我们,马启丰闹着要来,我拦不住。”季成勋俏声解释着,他看见郑素芬与祁慕初之间的互动非常好,心里难免有点嫉妒,面露失落之色,心里挺不舒服的。
左芝能感觉到,季成勋的情绪低落了很多。她亲热的挽着季成勋的胳膊,顺口接话:“马启丰一听说郑妈妈来了祁家,就马上去买礼物了。我们今天如果不带他来,他肯定会把我们吵得神经衰弱的。”
“嗯,他那缠人的功夫,我见识过。”牛萌萌点点头,本来她想在这里边聊上两句,就去祁慕初那里的。
可是,左芝不停的冲着她挤眉弄眼,下巴往季成勋的身上点了点,牛萌萌这才反应过来,用肩膀顶了季成勋一下,跟他打趣:“哥,妈妈在那边,你都不过去陪陪妈?”
“嗯。”季成勋嘴里答应着,但却没有动作。
左芝拽着他想去,季成勋突然一甩手,甩开了左芝的手,左芝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啊!”左芝摸着脚踝,痛得直抽气。
牛萌萌急忙跑了过去,问左芝:“芝芝姐,你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崴了一下……有点痛。没事,应该没扭着。”左芝挤出一个笑容,她今天特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就算没有崴住,肯定也痛得厉害。
牛萌萌把左芝扶到沙发里,因为左芝摔倒,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马启丰也没有再缠着郑素芬,而是立刻跑到季成勋的面前,低声骂他:“成勋!你有病啊!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好的,怎么把左芝给推到地上去了!”
这世上,能骂季成勋而不令他发火的,只有马启丰。平时,就连郑素芬,有什么想说说季成勋,也要看看他的脸色,趁着他平静高兴的时候,挑着话来说。
牛萌萌也不明白,季成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发脾气。她见左芝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也不清楚她这是痛的还是伤心的,心里很难受。
“芝芝姐,你肯定扭着脚了,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牛萌萌望向祁慕初,刚刚打发走的医生,应该没有走太远,叫他们再回来看看,应该是可以的。
祁慕初见郑素芬也很紧张左芝的脚伤,立刻招手把自己的家庭医生给叫来了。幸亏这只是小伤,家庭医生虽然不是专业的骨科大夫,但这点小伤他是没问题的。
确信没有扭到筋伤到骨头后,大家都松了口气。牛萌萌赶紧的把给郑素芬搽腰的药酒又拿给了季成勋,推着他,要他给左芝搽药。
季成勋被马启丰骂了之后,一直不出声。牛萌萌塞药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他直直的盯着左芝看,但又不肯主动跨出第一步,好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的关怀之意,跟嫖.妓一样耻辱。
“快点啦!你是祖上积德才找到的老婆!不好好照顾还想干什么!”关键时刻,马启丰还是起了重要的作用:“你看看我,现在想追都追不到!”
马启丰这边说完,那边就跟主人似的,冲着大伙笑了一下,说:“成勋他害羞!嗯,祁家应该有空房间吧,能不能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在房间里……抹抹药什么的,这样……有点**,哈哈,有**比较好……”
祁慕初虽然并不太清楚季成勋和左芝之间的事情,但刚才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清楚,季成勋和左芝都需要台阶下,这个时候太多人在身边,反而会坏事。
“于妈,带他们去一楼的客房休息。”祁慕初见他们跟着于妈去了一楼客户之后,再看马启丰的时候,觉得他顺眼了不少:“小小还有工作,本来说中午不回来的。不过,既然家里有客人,让她回来见见面也是可以的。”
说完,又吩咐小独去给钱小晓打电话,只说祁域泽犯病,突然想她了,问问她能不能回来。
过了两分钟,小独回话,说钱小晓满口答应会回来吃午饭。
马启丰一听,喜笑颜开,急忙握着祁慕初的手,大喊恩人。
郑素芬一直很安静,她趁着马启丰和祁慕初攀关系的时候,拉着牛萌萌到自己的身边,问她:“萌萌,成勋和左芝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
“萌萌,你们十六个孩子,都没有一个成勋麻烦。妈妈知道,你现在恋爱了,没有时间关心你成勋哥。不过,你们到底是兄妹,有时候……你也要主动些才行。”
牛萌萌觉得很愧疚,她也知道,自从祁慕初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之后,季成勋一下子变成了角落里的小老鼠。偶尔有空了,牛萌萌才会想起季成勋。
特别是在季成勋和左芝确定了关系之后,牛萌萌就更加的放手。以前,他们每天还会有一通电话,现在,可能一周也没有联系过一次。
“嗯,妈,我知道了。”
郑素芬见牛萌萌垂头望着脚尖,一副认错的样子,心又软了。她拉着牛萌萌,连声叹气:“其实,有了左芝那个孩子,也不应该让你去关心你成勋哥的。唉,他比较特殊,妈妈最不放心的就是她。萌萌,有时候让你受累了。”
“妈,你放心吧,左芝姐对成勋哥特别的好。他们……不会有事的。”说这话的时候,牛萌萌并没有十足的底气。但除了左芝,还要在这个世界里找一个适合季成勋的女朋友,真是难上加难。
郑素芬想了想,说:“萌萌,带我去客房,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牛萌萌不知道郑素芬想说什么,她觉得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并不合适。但郑素芬态度坚决,牛萌萌也不好阻止,只好跟祁慕初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郑素芬,去了一楼客户。
敲门进去后,牛萌萌看见左芝正坐在椅子里,季成勋半跪在地上,给她的脚踝抹药酒按摩。
郑素芬进来后,左芝急着要站起来。季成勋握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扭头喊了郑素芬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低下头,捧着左芝雪白的嫩脚,继续帮她抹药。
左芝竟然也红了脸,她也很不习惯,在长辈面前,跟季成勋亲昵。
“郑妈妈……”左芝不好意思的叫了郑素芬一声,然后,望着牛萌萌,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提示。
牛萌萌在郑素芬的比划着,表示她也不清楚郑素芬的来意。
“好了!萌萌,别总在妈妈身边乱比划!有事,妈妈会自己说的。”郑素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教育孩子的时候,总是特别的严厉,放下脸来的时候,也特别的凶。
牛萌萌立刻收了手,季成勋也颇为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到郑素芬坐在左芝的旁边,然后听到她喊他起身,说有要紧事要说。
季成勋也觉得,郑素芬这次不太一样,这才站起来,坐在左芝的身边。
“你们的事,萌萌跟我说了。”郑素芬刚开个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也不够正确,马上补充道:“哦,先是成勋告诉我的。不过,左芝你也知道成勋的脾气。他从来不跟我这个做妈的多说,好多事,我得问萌萌才能知道。”
牛萌萌嘿嘿一笑,冲着季成勋做了个鬼脸。
左芝隐约觉得,郑素芬是要正式就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表态,她有些忐忑,确切的来说,她并不清楚季成勋的真实意图。很多事,不是她想怎样,就一定能怎样。
“成勋这孩子,肯定是有毛病的,否则,怎么可能三十五岁了还没有谈恋爱!亏他还是个大哥,没有带好头,我真担心他会害得萌萌也找不到对象呢。左芝啊,郑妈妈真的很感谢你,不嫌弃我们家成勋,有你在,郑妈妈放心多了。”
郑素芬先是贬低了季成勋,再把左芝捧得高高的,就连牛萌萌听着,都觉得,郑素芬这话说得有水平。
左芝听着一愣一愣的,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回答时,郑素芬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来。
牛萌萌以为,会是上次她寄回去的那枚钻石戒指,却没想到,竟是一只特别老旧的金戒指。
上面,就是一个颗简单的心形图案,连镂空什么的都没有,光滑的一颗心,在戒托上,看上去,不太值钱。
“郑妈妈没有什么钱,只有这枚金戒指,是我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婆婆送我的。今天郑妈妈就送给你,左芝啊,你别嫌弃。”郑素芬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咽。
她给左芝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牛萌萌看见,季成勋的眼睛不知何时也湿湿的,他难受的竟背过身付出,不肯再看那枚戒指。
左芝惊慌失措的要站起身来,她单脚独立,手指摸着那枚戒指,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或许真的是缘份,戒指的大小正好合适,郑素芬给她戴到无名指上时,一点都不费劲,正正好好。
“郑妈妈……”左芝刚开口喊她,牛萌萌立刻提醒她,应该该口叫妈妈了。
左芝有些犹豫的看着季成勋,见他始终背着自己,以为他不乐意,尴尬的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改口。
牛萌萌见季成勋这个时候竟然掉链子,正准备暗示他一下,季成勋突然拉开门,跑了出去。
左芝难堪的扭过头去,重新坐了下来。郑素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拉着左芝的手安慰她,然后,飞快的冲着牛萌萌使了个眼色,要她去找季成勋。
牛萌萌急忙跑了出去,她看见季成勋正在走廊的尽头,痛苦的,用头撞击着墙面。
“哥……哥……你怎么了,别这样……”牛萌萌怕太大声了,会把别人招惹过来,只能小声的劝他。
但季成勋太高大,也太疯狂,他每撞一下,都恨不得把自己撞死,牛萌萌想拉住他,反而被他的节奏带得身体也跟着往墙上撞了,拉了几次,牛萌萌不但没有成功的阻止他,反而把自己给撞得晕头转向。
正巧祁慕初走来找牛萌萌,他在走廊那头看见牛萌萌和季成勋拉拉扯扯的,急忙跑过去,刚好看见季成勋正在拿头撞墙,每一下都咚咚响,牛萌萌被他拽得,背部也撞了好几下。
“萌萌!”祁慕初心疼的一把将牛萌萌拽了过来,抱着她,检查了几遍,见牛萌萌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你……季成勋他怎么了?”
牛萌萌不敢让季成勋听到,她踮起脚,让祁慕初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说:“我哥犯病了,快点拉住他,否则他会把自己撞死的。”
祁慕初曾经听牛萌萌说过,季成勋小时候得过自闭症,也知道他每次受到刺激的时候,都会用力的拿头去撞墙。当初,他得知牛萌萌跟他恋爱的时候,他也最多是在雪天踽踽独行了大半夜,弄了个重感冒发了几天高烧,又或者沉默不语一个月而已。
像这样拿头去撞墙,依着牛萌萌的说法,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着了。
“你站远点。”祁慕初怕伤着牛萌萌,把她推到一边去,然后,冲到季成勋和墙面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锁住季成勋的喉咙,把他推到另一边的墙面上,把他钉在上面。
牛萌萌吓傻了,她是叫祁慕初阻止季成勋,没想到他直接用了暴力,把季成勋钉在墙面上。
“季成勋,你现在仔细给我听清楚!你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事要学会静下心来慢慢解决。你这样自虐,只会伤害你身边的人!难道你想看着萌萌和郑妈妈整天为你担心,或者,你想故意折磨你自己,通过这个方法,来折磨左芝或者别的人?”祁慕初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同情怜悯之意,甚至带着嘲弄和讥讽。
季成勋无论是想摇头还是点头,都不可能。
祁慕初应该是学过点擒拿术,掐他喉咙的时候,快准狠,季成勋连简单的发音都做不到,就更别指望动动脖子了。
这简直就要了季成勋的命!当着牛萌萌的面,祁慕初把他的自尊打击得一塌糊涂,他的脸面,也全部被撕成了碎片。
牛萌萌捂着嘴,她吓得脚直发软。她从未见过祁慕初发怒过,其实,祁慕初现在也没有发怒,他只是在锁喉。
季成勋这么高,双脚明明没有离地,但他竟然被祁慕初的一手锁喉功给弄得,连用脚踢这么简单的反击都忘记了。
“你如果明白了,我现在就会放开你。麻烦你,成熟点,理智点,清醒的面对你的问题!不要让你,成为你身边人的累赘!”祁慕初继续说着,听得牛萌萌心惊肉跳。
这些话,谁敢跟季成勋说啊!就连马启丰骂他,也不敢说的这样直接。
可是祁慕初不但说了,还说他是别人的累赘。牛萌萌不敢想像,等祁慕初放开季成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慕初……快点放开成勋哥,他会窒息的。”牛萌萌急的要哭了,她怕惊动别人,又怕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会让左芝更难过,她想快点解决问题,但祁慕初在没有得到季成勋的保证之前,又不肯放手。
“哥,妈妈和芝芝姐还在等我们呢!你就……就快点答应吧。”
季成勋终于有点反应了,他眨了眨眼睛,算是答应了祁慕初。
祁慕初这才放开他,季成勋立刻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好象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部咳出来。
牛萌萌连忙跪在季成勋的身边,拍着他的背,小声问他:“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
季成勋咳嗽了足足两分钟,才缓过劲来。
幸亏祁家庄园足够大,走廊足够幽长,他们三人在走廊的尽头,如果不是特意走到这边来看,是听不到这里的动静的。
季成勋终于平静下来,他不肯抬头看祁慕初,但他还是跟牛萌萌说了实话。
原来,那枚金戒指,确实是郑素芬的婆婆送给她的。当年,送给郑素芬时,是希望她能白头偕老,却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却是因为季成勋而离婚的。
郑素芬结婚后,才发现自己的丈夫不能生育。但他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家庭冷暴力也随之产生。后来,郑素芬收养了季成勋,两人的关系才渐渐有所好转。
但天意弄人,季成勋竟然是个自闭症儿童,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足以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原来还有婆婆会从中调停,后来婆婆去世,时间一长,争吵不断,家庭暴力再次发生,郑素芬痛不欲生,最终选择离婚。
最可恶的是那个男人,不但要离婚,还要带走家里所有的财产。这枚戒指,便是其中一样。
郑素芬什么都答应,唯独两样东西不肯给。一是房子,二是戒指。
季成勋到现在都记得,郑素芬痛苦的样子。她为了他,撕破脸跟丈夫上了法庭,据理力争。她坚持不肯放弃季成勋,就算要离婚,她也不肯放弃。
她坚持留着金戒指,因为那是她对爱情的唯一信念,她相信季成勋终于有长大成人的一天,有娶妻生子的一天,她要把这枚戒指送给未来的儿媳妇,因为她无愧于这枚戒指后面所代表的含义。
刚才郑素芬拿出这枚戒指的时候,将季成勋又带回到小时候所经历的那段混乱又痛苦的岁月里。他恨自己当时是自闭儿童,他痛苦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绝望的看着郑素芬为了爱他照顾他,失去了丈夫、爱情、家庭,他恨自己,他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恨自己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给这个家庭带来幸福和快乐。
他是灾难,一个无法改变的灾星!
事实上,郑素芬抢回了房子和戒指,但这些痛苦的记忆,季成勋生生的深埋在心底。直到拿出这枚金戒指时,才再次刺激了他,令他发狂。
牛萌萌无助的望着季成勋,哭着说:“哥哥,不关你的事!我是哥你抱回来的,如果没有成勋哥你,我早就死在外面了。你怎么能这样想自己!你是最好的!”
两人抱头痛哭,压根不记得,还有祁慕初在身边。
祁慕初仿佛成了透明人,他站在他们两兄妹的身边,看着他们一会哭一会说,半小时过去了,也没有结束。
“萌萌,再哭就会肿眼睛了。”祁慕初不动声色的把牛萌萌从季成勋的怀抱里拉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哄了几句之后,再看季成勋时,见他经过倾诉之后,终于正常了许多,才说:“现在郑妈妈和左芝还在客房里,进不进去,后面要做些什么,你自己考虑。”
牛萌萌觉得祁慕初说的过于生硬,刚想委婉的再补充两句时,祁慕初又说:“郑妈妈最担心的是你,所以她会想着拿那枚意义重大的戒指给左芝,希望他们能确定下来关系,她才放心。你……比我们都大,有时候,也该想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凭白无故的,害得大家都担心你,萌萌也跟着你哭,这是你愿意的吗?”
“慕初,你不要这样说成勋哥……”牛萌萌抬起小脸,冲着祁慕初撒娇。
她知道,祁慕初一直觉得他们都太惯着季成勋了,所以弄得季成勋在情感方面特别幼稚。终于有左芝肯接手他了,如果不能好好把握,这辈子可真是虽指望再找女朋友了。
“萌萌,我带你回去洗把脸,全是泪,被爷爷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祁慕初拉着牛萌萌要走,他扔下季成勋不管,牛萌萌也不好反对,只能安慰了季成勋两句,就跟着祁慕初上楼了。
刚进卧室,祁慕初就拉着她到洗手间里,洗了一把湿毛巾,给牛萌萌洗脸。
牛萌萌索性坐在马桶盖前,痴痴的望着祁慕初这样温柔体贴的照顾自己,突然的,又流了眼泪。
“萌萌,怎么了?”
“妈妈从来不跟我们说她的过去……我只知道,妈妈结过婚,然后又离婚了,但具体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牛萌萌边哭边说:“成勋哥知道,却憋了这么多年不说,独自享受这样的压力,我觉得……觉得他太可怜了……呜呜呜……”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祁慕初见牛萌萌像孩子似的,哇的一下又哭出声来,刚给她洗干净的脸,又泪水涟涟。整张脸,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只好把她抱了起来,搂着她,一边吻干她的泪,一边说:“傻瓜,季成勋已经很幸福了。他有郑妈妈不离不弃的照顾,又有你们这些弟弟妹妹,特别是他还有你这个妹妹,这么心疼他……如果我是他,我会幸福的做梦都笑。你看看,他把你惹哭了,现在我来替他收尾……我这大舅子的命可真好……”
“呜呜呜,讨厌,人家说正经的……”牛萌萌觉得这话,怎么到了祁慕初的嘴里,就变得好象不太正经似的。她本来哭的有点伤心,忽然的伤心不起来,眨巴着眼睛,把里面的泪水都挤干了之后,终于止住了哭。
祁慕初又重新洗了一块热毛巾,一边替她擦着一边劝她:“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乱了……唉,真是前世欠了你的,才会被你磨成这样。”
“嗯。”牛萌萌也觉得不好意思,都这么大了,每次一哭,都被祁慕初当成小孩哄大半天才能停下来。以前她哭,季成勋他们也哄,但从来没有这样甜蜜过。
难道她是觉得甜蜜,才会越哭越带劲。
祁慕初带着她来到梳妆台前,他的房间本来没有这个家俱的,自从牛萌萌住进来后,他便不声不响的买了这相梳妆台,就摆在自己的书桌边。
他很享受,自己工作的时候,可以一侧头就看见牛萌萌对着镜子梳头做鬼脸的样子。每次看见,他的工作效率就会快上一百倍。
因为他会想快点结束手上的工作,然后压着这个女孩好好的玩一会,再温香软玉的抱着美美的睡上一觉。
“看吧,眼睛都肿了……”祁慕初见牛萌萌因为哭过,脸已经被咸湿的泪水熬得有点红,干了之后,竟有细缝,特别是眼角,就好象过敏似的,又红又肿,心疼的摸了又摸,说:“你还是在房里休息吧,免得下楼去了,被爷爷他们看见了,又要问你。”
牛萌萌也不想下楼去被他们看见自己的窘状,但郑素芬和季成勋他们都在,自己不出现,说不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在脸上擦上了厚厚的护肤品,见仍然不能遮住,又拿来遮暇膏粉底液这些,又抹了四五层,勉强盖住了红肿,这才敢和祁慕初下楼见他们。
祁慕初先到一楼去打探了一下,见林过儿在陪着祁域泽下跳棋,陆谨辰一边与马启丰聊着生意上的事,一边在旁边陪着看热闹,于妈和小独他们在厨房忙碌,郑素芬他们并没有出来,便提醒牛萌萌,是不是该先去一楼的客房看看他们。
祁慕初牵着牛萌萌的手,走进客房时,这里好象也才刚刚平静下来。
左芝的手指上,已经戴着那枚老旧的金戒指,正与季成勋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彼此已经是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
郑素芬也站在旁边,悄悄的抹着泪花。
“妈……哥……”牛萌萌觉得这应该是个好结局,喊他们的时候,声音都清脆了许多:“你们怎么都哭了?”
“萌萌,快过来……以后不能叫芝芝姐了,记得要叫嫂子,知道没有!”郑素芬提醒牛萌萌,她见祁慕初也在,冲着他说:“按辈份,你也应该这么叫的。”
“祝贺你们!”祁慕初倒也坦荡,他绅士的上前,与季成勋和左芝握手,并且很认真的喊了一声“大哥大嫂!”
只不过,跟季成勋握手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季成勋的喉颈,见上面还有淡淡的印子,笑了一下,表情有点贱贱的。
季成勋不擅长客套,他尴尬的与季成勋握手之后,便没有下文。灰芝太高兴了,高兴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望着郑素芬,喊了一声“妈”之后,哽咽抽泣。
“好了好了,大喜事,别搞得哭哭啼啼的,不吉利。”郑素芬抹干净泪之后,摇着头说要去吃饭。
牛萌萌本来想扶她,左芝却一拐一拐走过去,扶着郑素芬往外走。郑素芬转身冲着季成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一手拉着一个,把这对新人带去客厅。
牛萌萌竟然落空了!她呆呆的望着他们三个走远的背影,一嘟嘴,说:“妈妈现在有了大嫂,都不管我了!”
“你以后嫁进祁家,是我祁家的媳妇。到时候,让你挽爷爷的胳膊,不要你妈妈管!”祁慕初笑嘻嘻把牛萌萌撑了起来,把她放在凳子上,然后讨好的说:“只要萌萌不哭,让我背你去客厅,怎么样?”
“哼,你是猪八戒背媳妇吧!”
祁慕初一听,乐了:“你要是愿意当我的媳妇,我做猪八戒也不错啊!”
“就你嘴巴贱!说你是猪八戒你都愿意!”牛萌萌嘴里骂着祁慕初,手脚可没有停。她利索的爬上了祁慕初的背,环着他的颈,脸贴在他的一边,说:“慕初……假如我不能生孩子,你会不会跟我离婚?”
“傻瓜,为什么这么问?”
“妈妈是好女人,但是她还是因为不能生育不得不去收.养.孩.子,然后,为了孩子而离婚。慕初,你会不会是这种人?”
“当然不会。”
“你骗我。你是祁家的唯一继承人……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们家肯定不会答应……”
祁慕初把她放了下来,很严肃的看着她,说:“牛萌萌,我再说一遍!我如果娶你,不是让你做生产工具,是因为我爱你!如果你不能生育,我会想办法利用科技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我们可以收养,如果你不喜欢收养,我可以不用后嗣。”
“可是……”
“没有可是!我也不想再听到你就这个问题可是了!如果你怀疑我,我现在就可以上你,一直上到你怀孕为止!”
“你!你这个无赖!”
“我如果是无赖,你就是磨人的小妖精!牛萌萌,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总是让你怀疑我?你是因为不够自信吗?所以才不相信我们的感情?”
牛萌萌被祁慕初问的哑口无言,她自觉理亏,总是会被那些无谓的事情烦恼,缠着祁慕初问个不停。
其实,她哪里不明白,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一切,同样的,也不能总是质疑现在的幸福。
这时,客厅里传来阵阵欢笑。看来,郑素芬已经把季成勋和左芝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所以他们都在鼓掌庆贺。
牛萌萌和祁慕初刚到客厅,就听到在讨论何时摆酒在哪摆酒这些问题。
左芝害羞,不好意思说话。季成勋又是个闷葫芦,左右不出声。只有马启丰一个人,哇哇哇的又说不到点子上,林过儿因为知道季成勋的脾气,不敢太过多话,只是随声附和,并不多言。
一时之间,气氛很热闹,但没有进展。
“不如,我们一起摆酒席,如何?”祁慕初拉着牛萌萌走了过来,很理所当然的说:“萌萌嫁给我,季成勋娶左芝,好事成双,一嫁一娶,郑妈妈应该会很高兴的。”
祁慕初这边刚说完,牛萌萌的用力的掐了他一下。
他只是刚得到了郑素芬的认可而已,现在打蛇蛇上棍的说要结婚。谁答应他要嫁他了,真是自做多情。
郑素芬见牛萌萌没有马上附和,有所保留。季成勋当然不会那么快就答应下来,左芝是个聪明女人,只是笑,并不说话。
祁慕初见自己的提议,没有人附和,有此难堪。
这时,祁域泽突然站起身来,拉着郑素芬,亲热的喊了她一声悦琴,然后腼腆的笑着问她:“悦琴,我们也结婚!好不好!”
这下大家都傻眼了。
祁域泽却不自知,他指着季成勋和左芝,又指指牛萌萌和祁慕初,说:“他们两对结婚,是双喜临门,悦琴,我们两个也结婚,你说是什么……三喜临门?”
郑素芬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天生胚子好,看上去也有五十岁左右。突然面对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冷不丁的说要结婚,明知道他说的是糊话,仍然觉得这事太过荒谬并且难堪尴尬。
她不好刺激祁域泽,正巧看见于妈端着水果盘进来,便指着水果盘,笑道:“来来来!快来吃水果!这水果盘很漂亮哦!”
“那当然,这是于妈亲自弄的呢。于妈的水果盘,是我们这里弄得最漂亮的。”小独很骄傲的介绍了这是于妈的手艺。
郑素芬客气的又赞美了几句,但于妈并不领情。她重重的放下水果盘,然后站在旁边也不走,守着祁域泽,一会给他按摩,一会叫他吃药,一会提醒他喝水,一会又拿件衣服来给他换。
整个客厅,都能看见于妈的身影。
“慕初,于妈喜欢爷爷。”牛萌萌不乐意的撅起嘴来,她不一定会支持祁域泽追求郑素芬,但她更不喜欢,于妈跟祁域泽对上眼。
祁慕初只是笑,并不说话。
于妈的心思,祁家人都知道。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就不会追究。
就在这时,钱小晓回来了。
马启丰一听到说钱小晓回来,整个人像被弹簧弹了起来似的,如一颗松柏,笔直的站在门口等钱小晓的车。
车刚到门口,马启丰就殷勤的开车门。他伸手想扶钱小晓下车,钱小晓看见是马启丰,愣住,然后挡开他的手,下了车。
“慕初哥哥,爷爷怎么样了?”钱小晓一进屋,就来问候祁域泽。她见他精神头还不错,便陪着祁域泽,说了会工作上的事。
祁域泽见钱小晓回来了,很兴奋:“小小啊,爷爷要结婚了,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帮忙给爷爷弄个婚礼,找些漂亮的女孩子来,给爷爷当花童啊?”
“呃……”钱小晓在外面工作的忙晕了头,对祁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尽管她知道郑素芬是牛萌萌的妈妈,但她没想到,祁域泽竟然要跟郑素芬结婚。
郑素芬有点坐不住了,她冲着钱小晓摆手,说:“爷爷有点糊涂了,说着玩的。”
“谁说我说着玩的!我是认真的!悦琴,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吧!跟孩子们一起结婚,多有意思。”
牛萌萌怕郑素芬会跟祁域泽较真,到时候犯糊涂犯得厉害,大家都没有办法。她求郑素芬就配合一下,郑素芬没有办法,只好点头说好。
祁域泽高兴的直拍大腿,要立刻指挥家里的佣人重新装扮一下祁家庄园,然后举行他们的婚礼。
大家面面相觑,但不敢阻止。
牛萌萌哭笑不得的望着祁慕初,问他:“你说这事,到底是福还是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