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冬梅道:“夏荷妹妹也是听见了的,只是这会儿恐怕还在跟人打听呢。”
  除夕夜里,京中虽禁烟火,然而小鞭炮却是可放的,到了凌晨还要驱赶年兽,也少不得要到凌晨一两个时辰后才真睡得。大半年不曾进温府,夏荷习惯使然,便是温宥娘没吩咐,也自己利用这段大家都空着玩的时段打听些府上的消息的。
  温宥娘点头,“等她回来了,便让她来见我。”
  论心眼,到底还是夏荷比冬梅强,她要能问也好问得更明晰一些,温宥娘吩咐完让夏荷回了院子就来见她后,又对冬梅道:“压岁钱,府里的人可都分了?”
  留在庄子上的人,压岁钱自然安排了人分,就进了温府,温宥娘也没将温府里的人忘了,毕竟六房比四房长一辈,又是第一次在府上一起过年,该打赏的还是要打赏。
  冬梅回道:“姑娘放心,该给的都给了。”虽与往年相比少了一些,然而如今温宥娘姐弟已经不是府上的人,要打赏自会按着六房的规矩来。
  温宥娘听了点头,“另外那些,你明日再去送一回,到底是不同的。”
  他们姐弟是去了六房,然而京中温府也少不得她要用的人,为了温老夫人温宥娘也是舍得那点银子的。
  ☆、第134章 回府备婚事
  夏荷在驱赶年兽后不久便回了院子,得知温宥娘叫她,也没换衣服,只带了一身的火药味儿就进了屋子。
  “姑娘叫我可是有甚事儿?”进内室之前,夏荷先低声问了问冬梅。
  冬梅一脸安抚地笑着道:“进去罢,姑娘今日高兴着呢。”
  夏荷这么一听,心里就有底了,便进了内室,见温宥娘躺在床上躺着,便轻声叫道:“姑娘。”
  温宥娘抬眼见她来了,就指了指床边的小几子,道:“坐吧。我有事儿问你。”
  夏荷上前坐了下来,问道:“姑娘喝不喝水?”
  本来她想问喝不喝茶的,但想着喝茶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因此那茶字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水。
  温宥娘哪不知夏荷话里的意思,笑着道:“知道你今日辛苦了,桌上还搁着一壶果汁,你先喝了再来说罢。我睡前才喝了,不渴。”
  夏荷见温宥娘这么说,也不客气了,自己去桌边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觉得还是有些不解渴,又倒了一杯喝,这才舔了舔嘴,觉得满意了。
  就重新坐回来,跟温宥娘道:“姑娘想问甚么?我今天就粗粗问了问,没问得细呢。”
  温宥娘失笑,“你这话是想挖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夏荷也笑,“姑娘尽打趣我罢!”
  温宥娘也不打趣她了,毕竟打听也是她的爱好,就把之前冬梅说的事儿说了一回,“你冬梅姐姐就是个老实的,也说不明白。就让你来说说,看你今日打听到那姨娘些什么没有。”
  夏荷听得温宥娘问道那姨娘,就道:“姑娘,人家有名儿呢,府里都叫她莲姨娘。”
  “莲?”温宥娘挑眉。
  夏荷点头,“莲花儿的莲。”
  温宥娘心里嘀咕着这当了官女支还当自己是莲也太那甚么了一些,嘴里却是道:“然后呢?”
  夏荷便将打听到了全说了出来,顺带着做了个总结,“听下面奴婢们的意思,却是觉得那姨娘要厉害些的。只管着三房,却是把三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大房这边,也亏得那个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所以下面的才怕了些,才能将人弹压住。”
  温宥娘垂眼想了想道:“到底是世家里出来的。”
  看样子当初那个落罪的世家,连庶出都精心教养了的,只是可惜落了罪,再精心教养也无用处。
  “所以,她确实有排挤长倬的意思?”温宥娘问。
  夏荷回道:“当时两个姨娘吵起来,确实是娇姨娘不占理,只是莲姨娘说话只挑了娇姨娘的痛脚踩。是不是排挤的意思,倒也看不怎么出,只是肯定不喜欢娇姨娘的。”
  温宥娘闻言,就有些叹气,道:“娇姨娘有没有说管三房的事?”
  夏荷就道:“姑娘你怎的知道?因是长倬少爷过继了三房,娇姨娘如今跟着老夫人回府了也有点那个意思。”
  温宥娘摆手,“算了,由得她们去罢。”
  听了半会儿,温宥娘也算是听得明白。
  娇姨娘不喜欢莲姨娘,原因多了去,各种各样的都离不开温长倬的利益。而莲姨娘呢?自然也离不开她那个儿子的利益。
  三房如今算是温府最得势的一房,温家老爷虽被降职了,然而却也能常常被当今下朝后留在御书房中问事儿。
  说升职,恐怕也只等温府这事儿过个一年半载,再慢慢升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而整个温府只剩下三房有两个能读书的人,且虽过继三房了,然而到底都不是真正的嫡出,在身份上低上了一层,温长倬倒比那一个身份要高一些,且比他机灵,因此互相有了敌意也十分正常。
  不过夏荷今天却是不只打听到这一点,继续跟温宥娘道:“那一边,就是大房,听说今天把人赶出了屋子,只留下了那个从宫里出来的,说了些话儿。那边院子里有我们的人,就只听了只言片语,说是跟仇氏有关。”
  温宥娘想了想,“最多无非是让她怨恨我罢了。”
  夏荷道:“姑娘一点都不怕?”
  温宥娘笑着道:“我为何要怕,她要真寻仇,且放马过来便是。”淑妃在宫中的日子如今只会越来越不好过,就是温长慧要替仇氏报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这两天注意一些,在吃食上半点差错都不能出,也别让余卿跟长倬落单了。”温宥娘还是吩咐道。
  六房的两个老祖宗并不知这些事,只在京中温府住到初一,初二就去了张府上拜年。
  张老伯爷得知温氏六房上门,自然是盛情款待。温宥娘能嫁到京中,且还是国公府,张府上下就没人不高兴的。
  只等着晌午后,却是连年假都没休的严如霜剿灭了山匪,带着一串子人头回来了。自然也留有活口,据闻后面还有许多山匪抢劫的金银会押送到京城里来。
  温宥娘得知这消息之时,跟王真人道:“倒是找的真山匪了。”要一般因吃不起饭才去当土匪的,又哪有甚么金银,无非是抢一把之后就下山回家继续过日子去了。
  王真人道:“不是真的,又哪敢打劫道京郊来?”
  一般因穷当山匪的,胆子可没大到在天子脚下放肆,也就以当土匪为生的,天生反骨,做起这些事来眼皮也不眨了一下。
  温宥娘点头赞同王真人所说,却是问到另外一件事儿,“师尊这两日在温府上可还习惯?”
  除夕那夜,她还以为王真人是要去孟府的,哪知竟是随着她一道去了温府,还真是贵足踏贱地,生怕她哪不习惯。
  加上今日又跟着六房到了张府来,温宥娘倒不明白王真人到底在想些甚么了。
  王真人却是道:“出家人四海为家,何处不是家?既是家,自无不满之处。”
  温宥娘知晓王真人跟着她肯定不是没处可去的缘由,但当师傅的不说,她这当弟子的也不好多问。
  只听得王真人说没地方不合适,自也就满意了。
  因严如霜带着人剿匪归来,温氏六房在张府也只吃了一顿午饭,危机解除,便要回庄子上。
  至于这桩案子,自然还是等到年过完了慢慢来查才好。
  温宥娘坐在马车里,与王真人天真的道:“师尊,聘礼丢了,国公府会不会再送一回?”
  王真人刮了一下着温宥娘的鼻子,“你个臭丫头,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丢了聘礼,按道理哪有再送一回的。不过温氏六房丢了聘礼,为了掩盖某些事情,老国公爷少不得要再补一份了。更别说因那些山匪落在了严如霜手中,为了不让他们吐出甚么不该吐的东西,少不得要杀人灭口,还得堵了严如霜那张嘴。
  之前送的那几样东西,以后就再也难见天日了,少不得国公爷会怀疑到三房的身上,以为是在三房手中。
  王真人见不得温宥娘那得意的模样,只道:“你也莫高兴太早,严如霜之前为了追查山匪,这才没仔细追查那几样东西。要等他回过神来,再来查丢失的聘礼,你还能瞒得过?”
  温宥娘倒是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与王真人道:“严如霜总归是要回祖地过年,且在二月里了才会回京继续办案。还有二十多天,法子总是想得出的。”
  不过是藏几样东西,寻了安全的地方,且不在庄子上,只要查出不在庄子上,山匪那边又没,老国公爷也只得往三房里怀疑。
  毕竟山匪就算说没抢到东西,也得要人会信。
  温氏六房回到庄子上,孟世子在晚些时候就来了。
  “严如霜把除了领头的,其他的都杀了。就那几个领头当家的,听说等年后就砍头。”孟世子跟温宥娘和王真人说今日在京中打听到的事情。
  温宥娘却是更关心严如霜,“严府郎君可是回了祖地?”
  孟世子道:“据闻出了京城,挑的是好马。恐是从直隶走水路。”走水路,然后快马加鞭,一个月来回倒是来得及。
  听闻严如霜走了,温宥娘就放心了,就跟孟世子说到那几样东西,“总归要寻个放处来。免得等严如霜归来之时,来查这几样东西流向,让他查出没丢,就不好了。”
  这个孟世子早就想好了的,跟温宥娘道:“我有个好友,在青楼里。东西放在她那倒是可行。”
  温宥娘嘴角一抽,下意识就去看王真人的脸色,只见王真人已经闭上了眼,估计听到那话都去念经平息心火了。
  “可信?”温宥娘收回了眼问。
  孟世子点头,“这世上,也没几个人真心为我着想,她是一个。”
  温宥娘撩开眼皮道:“真爱?”
  孟世子听得温宥娘这话声音有些怪,只看向温宥娘那脸色,见温宥娘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就笑嘻嘻道:“吃醋了?”
  温宥娘只翻了个白眼,“我只听说过一句,叫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世子自己明白就好。反正东西离了我的手,出了甚么问题,我是不会再管。”
  想到这,温宥娘又追加了一句,“对了,记得拿走东西之时,先与我写一份条子了。总归以后有条子才好说话。”
  王真人听到这听不下去了,只差跟温宥娘一样翻白眼了,道:“也别写条子了,就放在我这罢。免得哪一日条子被翻出来,倒是留了隐患来。”就这两人的德行,黑吃吃竟然想着打条子,寻青楼姑娘藏宝贝,都是脑子不清楚的。
  温宥娘听得王真人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恭维道:“还是师尊有法子。”
  孟世子对此也没异议,自己姨母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忙道:“多谢姨母。”
  那几样宝贝放在王真人那,温宥娘与孟世子都放心。至于王真人准备将那几样孟氏祖传放在哪?
  等到了初三一早,王真人便准备移驾京郊的前朝皇家道观。
  前朝皇家道观作为三大观之一,在初三这一日算得上是一年最为热闹的一天。
  只因不知为何,在大隆里的风俗,抢头香这种事不是初一而是在初三,因此便是初二天还没黑,就会有人在山脚下等着。
  王真人不用去抢头香,因此便起得并不早,只等着天亮了方起身。
  两大观主之间的见面,自是要带上些许礼物的。
  温宥娘亲自包好了准备好的几样点心,却是心思的巧妙的将几样决定‘被劫’的东西暗藏在其装的盒子中。
  孟世子也一大早就在外等着了,见着王真人带着温宥娘出了庄子,就上前来与王真人见礼,随后与温宥娘挤眼。
  温宥娘见着孟世子这怪模样,直翻白眼,随后跟着王真人上了马车。
  孟世子便在外面骑马,一副护送马车前往前朝皇家道观的做派,那一身骑装穿着,腰上别着一把弯刀,脸上精神奕奕,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
  因京中与京郊前往上香的人十分多,因此马车走得并不算快,有人见到王真人的仪仗,更是停下来让出一条道来目送王真人。
  王真人也少不得让身边的道童站到马车外去撒些金叶子与银叶子,温宥娘听得外面的哄抢与喧嚣,少不得有些心惊,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现代的各种密集人群踩踏事件。因此便捞开了一边的帘子,把孟世子叫住,“劳烦世子去替师傅的小徒儿洒一洒吉钱,且往散了撒,往外一些,免得人踩踏了。”
  孟世子也知踩踏之事,便是京中每年正月十五元宵时,官府为了避免踩踏之事,也会加派一倍禁军维持秩序。
  今日乃是与道家上香之时,京郊外的官道上人来人往极多,王真人顺着往年的规矩一路撒钱,却是让他心里也有些担心。
  因此听得温宥娘这般说,便赶马上前,接过道童手中的盒子,骑在马上往左右分散着撒钱,因撒得散,又道童又从马车内拿了一盒子吉钱出去,与孟世子交叉撒钱,因此秩序果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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