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031,瑜伽
  苏峰已去世的媳妇,勤劳能干,肤白貌美,是个正经家的姑娘,也是村中有名的美人,一次去邻村探亲,被山间土匪劫财劫色,千钧一发之际,正巧被年轻的苏峰碰到。
  苏峰虽不学好,但容貌却是过得去的,再加上那种愣头青的猛劲,让涟漪的娘心动,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便上演。而在涟漪娘在世时,苏峰也是有所收敛。
  就苏白所说,大哥长得是像苏峰,而苏涟漪和苏白的长相则是像美貌的母亲,尤其是一身白皙的皮肤,很有特点,可惜,两姐弟拥有如此好的先天条件却不学好,好吃懒做,最终肥胖如猪。
  苏白慢慢回忆着自己母亲,说到动情处,有些呜咽。
  “苏白,你多大年纪?”涟漪问,声音很轻,仿佛不忍心打破这怀念的气氛。
  本来在苏白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在听见这句话后,唰的一下不见了。“啊?姐,你傻啦?我多大,你还不知道?”没心没肺。
  涟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很想伸手去抽他,“我问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让你说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苏白赶忙伸手护住自己头,生怕她打下来。“姐,我错了,我说就是,我今年十四。”
  “十四?”苏涟漪一愣,看着面前这大圆球,怎么也没想过,苏白才十四岁,还是个少年!这若是放到现代,是初中或者高中生吧?
  “恩,是啊。”苏白道。
  “那我呢?大哥呢?”涟漪继续问。
  “大哥二十,去年刚成的亲,姐你十六啊。”苏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涟漪,而后还不知死活的来了句,“姐,你刚刚说问我是有原因的,有什么原因?”
  涟漪哭笑不得,伸手狠狠戳了他的额头,“苏白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哎呦,姐,轻点儿。”苏白忙躲。
  前面就是涟漪家,她入了家门,在即将进入院子之时,突然灵机一动。“苏白,你可愿读书?”回头询问。
  苏白这回真的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姐,你到底咋了,受啥刺激了?为啥这几天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因为人都是要长大的,年纪小时可以用少不更事来解释,长大了便要真正考虑人生了,难道你想一辈子这么过下去?难道你不羡慕官员和富商?难道你从生到死都要在这小村子中徘徊?”
  苏白被苏涟漪这一连串的问题弄懵了,这些,他还真没想过。
  涟漪微笑,伸手拍了拍苏白肉呼呼的肩膀,“你回去好好考虑下,下一次见面,回答我这些问题。”说完,便入了院子。
  这一折腾,已到了傍晚,晚风徐徐,小院子内静怡非常,一道院门,仿佛将外界烦躁喧嚣全部挡在门外,剩下得只有田园的闲适。
  大虎此时正在院子中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打坐。
  涟漪看着闭目打坐的大虎,突然噗嗤一笑,这厮还蛮会享受的。不过他的所作所为,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很大的启发。她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在院子里做做瑜伽,强身健体,顺便减肥。
  但在这之前,先要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入了厨房,舀水到盆子里,淘米,将掺杂着粗粮的米饭蒸上,而后摘菜、洗菜、切菜,动作熟练利索。掐算着时间,等米饭快煮熟时,开始炒菜。不大一会,带着浓香的饭菜便出锅,引人垂涎。
  大虎还在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吃饭了。”涟漪的声音很轻。
  她的穿越无法用科学来解释,那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更无法解释的现象,例如——武功?苏涟漪忍不住要这么想,实在是经历了如此大的刺激,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其实苏涟漪多虑了,这个世界和现代差不多,不能飞檐走壁,更没有逆天神功。
  苏涟漪见大虎这么盘膝打坐,以为在修炼什么神功,她之所以轻声叫唤,是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大虎吓得走火入魔,一般伴随着走火入魔都是打人毁物,她可不想平白受伤。
  却殊不知,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本就悦耳的女声,在这温柔的呼唤下,更是挠得人心头发痒。
  大虎猛地一睁眼,狠狠压抑住心头怪异的感觉,站起身来,“恩。”不去看涟漪半眼,直接走入了屋子,在客厅圆桌旁坐下。
  涟漪端着菜碗入内,看到坐得四平八稳的大虎,有种想将菜扣到他头上的冲动——还真把她当老婆用了?
  无奈,两人还有合作关系,她暂时忍了。
  将菜饭都端了上来。“吃吧。”随口说了一声,而后自己先吃起来。
  大虎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吃。他虽不说话,却也不傻,这些饭菜的味道如何,他能吃出来,用饭量表达了一切。
  饭后,将碗筷收拾好,涟漪跑到屋子里,找了一张席子,铺到了院子中。
  正准备在院中练拳的大虎不解,惊讶地站在一旁,盯着她看。
  只见,苏涟漪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而后脱了鞋,光着脚,走到席子上。先是打了一会坐,闭目凝神,而后便开始做一系列诡异的动作,把本就圆乎乎的身子,弯得更圆。
  大虎凝眉,这是什么邪功?
  涟漪不在乎大虎在旁观看,专心练习瑜伽,直到做了半个时辰,浑身衣物都被汗水湿透,这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穿鞋子,卷席子,而后入了厨房烧热水洗澡。
  大虎很好奇,却没问。涟漪知道大虎好奇,却不答。
  一天,又这么过了去。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大虎照常去下田,涟漪闲来无事,便准备去孙家看看孙大海的恢复情况。
  白日里是乡下人下田的时间,平静的小村更是安静非常。
  去往孙家的路上,要路过村里西边的水井,而就当苏涟漪路过时,竟看到一名孕妇在吃力的抬水。那孕妇不像是一般农妇那样健壮,相反很是纤弱,个子不高,却很婀娜,即便是小腹挺起,那背影却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水桶很重,孕妇抬着很吃力,两只纤细的胳膊狠狠抓着水桶把手,用全身力气一点点向上提。
  “姑娘当心,别闪到腰,我来帮你。”涟漪赶忙冲了过去,伸手提住水桶。
  那孕妇一回头,见到竟然是苏涟漪在她身边,一声尖叫,如同见了鬼一般扔了水桶便跑,却被一颗石子绊到,身子猛地扑了出去。
  涟漪大惊,也扔了水桶,但那盛满水的水桶岂是说扔就扔?涟漪分明听到了自己右手腕一声脆响,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
  但手疼归手疼,眼前的事态更为严峻,那孕妇是面朝地摔下去,若是真摔了,孩子定然保不住!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也许是医者的职业道德,苏涟漪一个闪身,肥胖的身子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就在孕妇落地的瞬间,苏涟漪已冲到了她的身下。
  “啊——”这一声尖叫不是孕妇的,而是涟漪的,因为在她扑倒的同时,地上有一颗大石,狠狠划破她的背,血肉模糊。
  ☆、032,寡妇
  孕妇摔倒,惨叫的却是苏涟漪。
  这孕妇年纪不大,骨骼纤细,巴掌大的小脸儿五官精致,可惜了皮肤黝黑,又满是斑点疤痕。她的一双眼清澈无辜,犹如小鹿一般,更仿若不谙世事,因为这突然变故,小嘴儿微张,趴在苏涟漪身上,愣愣地看着她。
  若是其他人当垫子,那孕妇搞不好还得受伤,但苏涟漪是谁?浑身软乎乎的肉并非摆设,于是,孕妇安好,只有涟漪惨叫。
  “姑娘,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若是说之前事态紧急不容苏涟漪多想,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后背疼得要死。不仅仅是直扑地上的痛,更因被石子划开的伤。
  “对……对……对不起……”如小鹿一般的孕妇慌张地连连摇头。
  涟漪想到自己昭彰的恶名,猜想这胆小的妇人是怕她,只能无奈扯动嘴角,发出“微笑”的表情,尽量亲和。“没关系,你下来吧,我的背……有些疼……”岂是有些,是火辣辣的疼。
  孕妇又睁着明亮的大眼想了片刻,才慢吞吞从苏涟漪身上爬下来。
  涟漪对人很有耐心,尤其是对妇孺老弱,考虑到孕妇的行动不便,她暗暗咬着牙,十分耐心地等着。
  “呀!血……血……你出血了!”孕妇细细的手指指着涟漪的身后,颤抖得话都说不出。
  涟漪早料到会有伤口,那石头边缘锋利,此时为春季衣着单薄,划破了也是自然。“无碍。”正想撑着站起身来,却发现,右手腕也生疼,原来是抛开水桶时伤了手腕,本就不算细的手腕,如今肿得比小臂还粗。
  “没什么,”涟漪用左手撑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适?”
  “你……你……你流血了……怎么办?”孕妇身材娇小,只到涟漪的耳下,此时吓得满脸苍白,惊慌失措,颤抖的捂着嘴。
  苏涟漪哭笑不得,受伤的是她好吗,“没关系,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便可,你的家人呢?你身子纤弱又怀有身孕,怎么能干这种繁重的体力活?”井中提水的木桶便足有两斤重,装满水后,没个十斤也有七、八斤,就连她这么个健健康康的人都提着吃力,何况是个纤弱的孕妇。
  闻此,孕妇本就很大的眼睁得更大,“你……你……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涟漪一愣,难道是旧识?“这位姑娘,不瞒你说,我前几日头部受了伤,有一些事记不清了,麻烦你可否提醒下,我们的关系?”
  孕妇眼中满是惊讶和好奇,“苏涟漪,我是你的邻居啊,你平日里都叫我傻寡妇,总欺负我,我的胭脂被你抢走了,我的帕子也被你抢走了,你还总在我家门前泼脏水。”
  “……”苏涟漪无语,如果这孕妇说得属实,这孩子得多没心眼啊!比苏白还缺心眼!明明被欺负了却没什么怨恨,在她身上,只有纯净的气息,丝毫没有怨气。
  “真的?”涟漪有些怀疑。
  孕妇赶紧点点头,将袖管拉了起来露出左臂,纤细黝黑的小胳膊上,一块大大的淤青。
  “是啊,这个是几天前,你去我家抢梳子,把我打伤的。”软糯的声音,惹人怜惜。
  “……”苏涟漪大脑一片混乱,这都什么跟什么。“是我打的?”这该死的本尊,连个缺心眼的小寡妇都欺负,抢东西就抢东西,干什么动手打人?
  孕妇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认真,“我只是想提醒你,那梳子锋利,用的时候定要小心,否则易伤。但你以为我要反抗,就……就……就打了我……”
  “……”苏涟漪彻底无语,不知是应责备本尊的无良,还是感慨寡妇的缺心眼,此时,她真想如同当时戳苏白一样戳这姑娘的脑门——傻寡妇,你长点心吧!
  地上石块尽是鲜血,可见她伤口之深,难怪背后火辣辣的疼。“你是我邻居?”孙家是去不了了,她得回家照料自己的伤口。
  “恩,是啊。”小寡妇答,双手还是颤抖着捂着唇,眼圈红红地盯着涟漪后背上的伤口。
  她流了好多血,划破的衣服上也被染得血红。
  “你先回去吧,回头我让大虎帮你打水添了水缸。”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我……我送你……”小寡妇追了上来。
  涟漪无奈摇了摇头,面色已经疼得苍白,“皮外伤,我没事,你刚刚想必也受了惊讶,回去自己炖些鸡汤补补,这两天尽量不要大动。”
  “……哦。”小寡妇乖乖点了点头,犹豫再三,最终没说出自己家下蛋的母鸡被苏涟漪抢走的事实,何况,即便是有鸡,她也是不敢杀的。
  当苏涟漪到家时,已经觉得眼前发黑。
  后背疼到麻木,右手腕也是如此。
  伤口在背部,右手不能用,家中无人,苏涟漪无可奈何,只能艰难走到桌前坐下稍作歇息,左手费力倒了一些水,喝一点补充体力,开始思索一会该如何用左手处理伤口。
  门开了,有人入内,身影颀长,是大虎。
  当大虎见到满背是血的苏涟漪时,眉头皱紧,转身入了房间。
  涟漪扭着头,盯着那沉默寡言的人进了屋子,又入了房间,很想大骂——真特么没良心,就算不看在两人合作关系上,也得看在她这几天做饭得份儿上慰问个一句半句吧。
  大虎入了房间没一会,又出来,将一只褐色陶瓷瓶放在桌上。
  涟漪看了看,“这是什么?”声音虚弱。
  “金疮药。”大虎答。
  涟漪惊喜,这里竟有金疮药,太好了!她正愁用什么药物消炎止血,竟有金疮药!
  “我去叫吴氏。”大虎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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