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能不能只相爱，不相杀（三）（继续求月票！）
早上十点，冬冬准时被推进手术室。她天真地睁着大眼睛，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的痛苦。只是看着一群陌生的叔叔阿姨推着她走进一间从没去过的奇奇怪怪的房间，她开始大哭，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
黎绯绯在手术室门口听得心痛不已，拉住赵医生，焦急地说：“赵医生，我能不能先陪她进去？等打完麻醉了我马上出来。”
“这。。。。。”赵医生看看黎绯绯，又看看她身后同样蹙着眉的秦晟天，终于点了点头。虽然不符合规定，但手术之前出来也不会影响什么。更何况，院长之前也有过交待，尽可能满足秦总的一切要求。
“先跟我去消毒吧。”已经戴上口罩的助理医师对黎绯绯说。
“我也进去。”既然选择了这家医院，秦晟天自然对他们的技术、服务都信任有加，原本不想有所干预。可是听到冬冬的哭声，看到黎绯绯如此的不安，他也忍不住焦虑，只想陪伴着她们。
“好的，秦总。请你们跟我来。”医师在前面领路。
黎绯绯感激地看着秦晟天。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此刻冬冬是最重要的，也是让她最不放心的。一想到有他在身边陪伴，她顿时踏实下来，觉得无比的安心。
所以，当秦晟天拉着她的手时，她无意识地也握紧了他。这个动作，让秦晟天锁紧的眉头一下舒展了，笑意浅浅地浮上嘴角。
看到爸爸妈妈出现在面前，冬冬一下停止了哭闹，伸手就要黎绯绯抱，好似有满腹的委屈，埋怨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冬冬乖，因为冬冬有些不舒服，需要打个针针，就像我们以前做的那样。”黎绯绯哄着她，虽然觉得心疼，还是尽量和往常一样笑着，耐心地对冬冬说，“一会呢，会有一点点的痛痛，但是冬冬是最勇敢的宝宝，对不对？冬冬不怕痛的！”
这番话冬冬以前听黎绯绯说过，所以她乖巧地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打针针，不痛痛。”她奶声奶气地说着，还用手指比划成针头的样子，往自己肉肉的胳膊上戳了戳。可爱的样子让医生们都忍不住笑了。
黎绯绯噙着眼泪，亲了冬冬的小脸蛋。而后，她和冬冬都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唇落在冬冬额上，也落在她的额上。此时的秦晟天，就像是深爱如山的丈夫、父亲，给他最爱的两个人沉默却最温暖的守护。这一刻，黎绯绯也沉醉在这样的守护中。。。。。。
麻醉剂注射十分钟的样子，冬冬就毫无知觉地睡去了。秦晟天和黎绯绯都走出手术室，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候。
可是刚走出手术室才几步，黎绯绯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挣开他拉着的手，勉强地找着理由：“我有点渴了，去倒点水喝，你要吗？”
秦晟天还在低头看自己被她挣脱的手，有些错愕和受伤。顿了顿，他握紧那只手，不经意地把它插进裤袋，抬头，笑着对黎绯绯说：“不用了，你去吧。”
垂眼，掩饰心中涌动不已的愧疚和悲伤，黎绯绯转身走向角落的饮水机。
“黎离！”一声呼唤，田泽一身休闲装，温文尔雅地迈着长腿从电梯口走了过来。
“田。。。。。医生。”田泽的出现让黎绯绯有些吃惊。他们并没有约好今天见面，而且是在秦晟天面前。今天是冬冬做手术的日子，她只想要平静一点度过。“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冬冬做手术，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肯定得过来陪着。”田泽故意说得*不明，目光在黎绯绯和秦晟天之间来回转动。他听出了黎绯绯语气里的不安，可是既然他被邀请参加这出戏，当然有修改自己戏份的权力，比如现在。
那边长椅上的秦晟天已经捏紧了拳头，也不再隐藏眼中骇人的敌意。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不是冬冬在里面做手术，他早就一拳砸过去了！
秦晟天散发出的强大又可怕的气场，黎绯绯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总不能眼见他们在手术室门口剑拔弩张吧！她只好硬着头皮，低声对田泽说：“你今天不用巡房吗？”
“不用！”田泽回答的声音可比她的大多了，他带着几分洒脱几分轻松，笑着说，“因为我今天已经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不是秦晟天赶走他，还是田泽主动辞职？虽然秦琴承诺过，等事情结束后，会给田泽安排更好的医院、更好的职位，田泽离开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突然听到他辞职，黎绯绯还是很惊讶。
“院长今早告诉我，医院有一个去德国学习的机会，大家一致推荐让我去。可是我对这种交流学习真的没兴趣，后来想想，也许这家医院真的不适合我，干脆辞职，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放松放松。”说完，田泽的目光快速地眺过黎绯绯，挑衅地看着秦晟天，似乎在说，你的招数我接了！
秦晟天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说实话，他从来就没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过。既然黎绯绯不忍心看他待在小地方，那么，自己干脆大方点，借医院之手安排他出国深造。至于他以后在国外如何，黎绯绯就再也不能知道了。可是，没想到，田泽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甚至干脆辞职了，完全不像草根族。这个男人，到底是心机太深，还是对黎绯绯爱得太深？。。。。。。也许，对这个人，秦晟天需要重新了解。
“出国？好端端地为什么让你出。。。。。”话还没说完，黎绯绯突然顿住了。是他，只能是他做的！
“对不起，田泽，你放心，有人已经。。。。。”黎绯绯继续压低声音说，可是“替你安排好”这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她就感觉到炙热的怒火从身后忽地压了过来，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
她还未来得及转身，一只大手就把她往后拉了过去，直到跌进坚实滚烫的怀抱。
“绯绯，你忘了我昨天对你说的话了吗？”秦晟天在她耳边低沉地说，沙哑的嗓音里有太多隐忍的情绪，大掌已经抓疼了她的胳膊。她昨晚是背着自己，偷偷与田泽见面。现在却要当着他的面上演亲密无间吗！
“我没有。。。。。。”她现在的角色需要狡辩，需要死不承认。只有给他点希望，才能让他更加失望！
话还没说完，那边电梯门开了，庄嘉儿走了出来。
“哥哥！”庄嘉儿一眼就看到了秦晟天，快步地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怎么来这了？”秦晟天不悦地看着庄嘉儿。现在他很心烦很痛苦，却偏偏又来了一个让他烦恼的人。
庄嘉儿假装没看到他的不高兴，伸手拽掉他拉着黎绯绯的手，自己拉在手里，说：“今天冬冬做手术，我当然要来！”
秦晟天烦躁地甩开她的手，说：“你先回去吧，等手术完了，你再来看冬冬。”
“既然来了，哪里回去的道理。我就在这等。”庄嘉儿挑挑眉，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固执地坐在长椅上。
“随便！”秦晟天冷哼着。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个是他挚爱却在背叛他的女人，一个是与她*的男人，一个是纠缠不休却不能真正决裂的妹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挫败。。。。。
片刻，秦晟天做了个手势，站在角落的两个保镖走了过来。
“手术时间很长，你去旁边的休息室等着吧。”他深深地看着黎绯绯，纵使有百般愤怒和伤心，也只是叹了口气。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她肯定想要过得平静些，只想看到冬冬平安无事，不会乐意见到他在此大发雷霆。为了她，他可以大打出手、跟别人拼个你死我活。同样，为了她，他可以忍气吞声，做个别人眼里的懦夫。。。。。。
回过头，他吩咐着保镖：“你们在那边守着。还是那句话，任何闲杂人不能进去。”
“是的，老板。”保镖斜眼看了一下田泽。想必老板所说的“闲杂人”特指他！
这算是软禁或是隔离吗？。。。。。黎绯绯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酸涩地笑了笑，并没有气氛的情绪。这样也好，她现在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等着冬冬出来。
她的大眼睛看着田泽，略微笑了笑，传递着自己的歉意。
田泽温和地点点头，安慰地说：“没关系，你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无法再忍受他们的眉目传情，秦晟天几近情绪失控，对两个保镖吼着：“还愣在这干嘛！”
保镖吓得颤了一下，恍过神，赶紧对黎绯绯说：“黎小姐，走吧。”
黎绯绯看了眼秦晟天，轻叹了口气，转身向休息室走去。
“哥哥，我也要去休息室！”庄嘉儿突然也喊了起来。
“爱去哪去哪！”秦晟天不耐烦地回答，锋利的眼神此刻只专注在田泽身上。
等庄嘉儿也走进了休息室，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迈进了几步。
田泽一米八的个子虽然不如秦晟天高大，但与他温和儒雅的气质相称，绰绰有余了。他今天没再穿医生的白大褂，一件蓝色的轻薄夹克，一条米色的休闲裤，与穿着正装西服的秦晟天站在一起，田泽的气场虽然不够，但是显得轻快、亲和些。一个是冷酷威严的王者天下，一个是风度翩翩的儒雅书生，路过的护士不由频频回首注目，打量着各自心仪的类型。
“我的警告，没用吗？”秦晟天眯着眼注视田泽，声音低沉得可怕。
“如果有人警告你，让你离开黎离，有用吗？”田泽微笑着，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人能威胁得了我！”一蹙眉，堆积在眸里的怒意顷刻奔涌而出。
“那么，我也是！”田泽挑衅的笑渐渐沉了下来。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无声胜有声。
半响，田泽微微牵扯了一下唇角，不再进行这样的胶着和对战，转过身，坐在长椅上，注视着手术室的大门。
秦晟天冷眼扫了他一眼，迈开长腿，向另一边走去。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正面交锋，尤其是在他的真实身份揭晓之后，也再没人敢挑衅他。
而这个男人，是说他无知无畏，还是说他别有用心。。。。。秦晟天敏锐地嗅到了一些什么，他应该需要重新好好地了解一下田泽。
秦晟天刚迈出一步，田泽轻笑着说：“秦总，我们打个赌吧，看看黎离最后到底选谁？”
秦晟天下颌紧了紧，回过头，看着田泽：“赌什么？”
“无论她选了谁，另一个，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见她。如何？”田泽扬起眉，语气里满满的自信让秦晟天微微一颤。
“你有资格跟我赌吗！”秦晟天倨傲地说着，转回身，大步走了。
田泽冷笑了一声。秦晟天，你是不敢跟我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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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绯绯刚在休息室里坐下，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庄嘉儿走了进来。
黎绯绯看了她一眼，不自然地笑了笑，便撇过脸去。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庄嘉儿。因为庄嘉儿，她要离开自己深爱的秦晟天，还要导演这样痛苦的一幕，她笑不起来。可是庄嘉儿也在默默爱着，那么多年，每个人都有捍卫自己爱情的权力，所以她也恨不起来。只能这样，就当她们互不相识。
庄嘉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秦姨已经告诉她，黎绯绯答应离开秦晟天了，让她安心。她一开始还不相信，可刚才看到黎绯绯和田泽的一幕，又看见秦晟天在他们身后隐忍怒气的样子，庄嘉儿大概猜到黎绯绯要怎么做了。
心头闪过愧疚和酸楚，没想到黎绯绯为了顾全秦晟天的幸福，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哪怕被秦晟天误会，被他怨恨，背负着背叛不忠的丑名，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在经历这一切后，她就要离开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庄嘉儿试问自己，能不能为秦晟天做到这样，能不能为了他去承受这些？。。。。。她好像做不到。也许她不如黎绯绯善良，也许她爱得没有黎绯绯深，但是这份十几年的感情她也同样放不下。所以，她只能抱歉。
“黎绯绯，对不起。。。。。”虽然庄嘉儿没有走过去，但她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去，“还有，谢谢你。”庄嘉儿知道，若非黎绯绯的让步，秦晟天的未来绝不会属于自己。这份感情是黎绯绯让给她的。
庄嘉儿从未有过的友好态度让黎绯绯愣了一下。她随即明白了，庄嘉儿已经都知道了。秦夫人当然会告诉庄嘉儿，让她安心地等着。
对不起。。。。谢谢。。。。。黎绯绯想着，苦涩地笑了。
她回过头，看着庄嘉儿，眼眸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没人逼我。你也不需要说谢谢，我只希望，等我离开后，你们能过得幸福快乐。”黎绯绯艰难地深呼吸了一口，忍住哽咽的嗓音，“你们每一个人。”
“我。。。。们会的。”庄嘉儿迟疑着回答。其实她也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至少秦晟天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忘不了黎绯绯，会痛不欲生。。。。。
“那个医生对你好吗？”庄嘉儿试探地低声问着。刚才那个男人看黎绯绯的眼神异常的温柔，而且又几次三番地跟哥哥起冲突，他应该是喜欢黎绯绯的。事到如今，庄嘉儿也希望能有个会疼会爱的人来守护黎绯绯，这样，她心里的愧疚也能稍减几分。
黎绯绯眼底的雾气已经散去。她淡淡地回答：“不过是个愿意帮忙的朋友。也是要离开的。”秦琴已经给田泽安排了好的去处，等事情结束就能去那重新开始。而她，也会带着冬冬离开，再去寻找新的生活。至于去哪，怎样生活，她还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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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晟天在吸烟区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他害怕面对黎绯绯，也不想面对庄嘉儿，只能逃避似的站在这里，靠着墙，借着尼古丁暂时忘掉痛苦。
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
秦晟天掏出来，是母亲的电话。
顿了顿，他扔掉了燃烧一半的烟头，接通电话。
“喂，母亲。”
“晟天啊，冬冬在做手术对吧？抱歉，我昨天临时有事来了香港，可能明天才能赶回去。”秦琴前段时间来看过冬冬，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宝宝。原本今天应该陪在这里的，却不想临时有个商务会。
“没关系，母亲。我和绯绯都在这里。”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嘉儿也在。”
“嘉儿也去了？”秦琴有些担心地说，“你们没吵架吧？听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儿子，嘉儿也是关心冬冬，你一直都那么疼她，现在也还是要让让她。你和绯绯的事，我会再跟嘉儿说，她迟早会接受的。”
“嗯，我知道。”秦晟天回答得很含糊。
“对了，等冬冬康复出院后，你们是不是就准备结婚了？日期定了没？”秦琴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定好了日子要早点告诉我，这边要筹备的事情还很多。”
“还没有。。。。。”秦晟天痛苦地闭上眼睛。
秦琴在那边停顿了一下，今天的晟天有气无力，与往常太不一样了。“儿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妈妈说说？”
“没事。”两三秒过后，秦晟天睁开双眼，黑眸闪闪发光，他坚定地说，“母亲，明天我就向绯绯求婚，这么重要的一步不能跳过。等选好日子了，我会马上告诉你！”
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认输！他不相信黎绯绯爱他八年的感情，会抵不过他们在小镇上认识的一年！也许是田泽在她最失意的时候给过她帮助，也许是田泽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表达方式让她有了一时的错情，也许是庞大的秦氏让她太有压力所以想逃避。。。。。无论如何，他要让她回来，彻彻底底地回到他的身边！回到只会属于她的位置！
手机屏幕一闪，显示了有短信消息。
黎绯绯滑开屏幕。
她一震，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下来，脸上已是毫无血色。
“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庄嘉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问道。
“。。。。。没事。”黎绯绯回过神来，迅速删掉了那条短信。
短信上写的是：“他明天会求婚。”
她和秦琴约定离开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为了不让庄嘉儿发现她在抑制不住地发抖，黎绯绯走到角落的窗口，红着眼眶，凝视窗外，久久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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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小时过去后，连接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灭了。手术结束了。
所有人都等在手术室的门口。
过了一会，带着氧气罩的冬冬被推了出来。她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
赵医生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很疲惫，但是笑容满面。“手术很成功！冬冬的心脏结构已经回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等麻醉药效过去，大概两个小时的样子，她就会醒来。不过疼痛会有的，因为冬冬还小，为了她以后的成长，我们只会根据她的情况，注射少量的止痛药剂。在伤口愈合期，还是需要你们的加倍鼓励和安慰。”
“我们会的，谢谢赵医生！”黎绯绯高兴地几乎掉泪。手术总是有风险的，即使知道他们是权威、是专家，她还是会有些担心。现在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她当然喜极而泣。
“黎离，我们送冬冬去监护室吧。她虽然还没醒，但也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田泽以医生的口吻说着。
黎绯绯点点头。此刻她眼里只有躺在病chuang上的冬冬，再也想不了那么多。所以她没注意到，田泽就站在她身旁，离她最近的位置。他们推着冬冬往前走着，而秦晟天早已被她落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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