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继续前行直至走到孟聿衡身侧,宝颐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还记得白鹅吗,她拿回来的送子观音里头就有这种册子。人家寺庙都会给这册子,你这么苛责做什么?”
  孟聿衡扭转头不置信地看林宝颐,低声问一句:“你可看过?”那晚大秦嬷嬷只说从库房取罗衾时送子观音跌碎了,可没上报说碎瓷片里有册子,许是知内情的白鹅早早藏起这册子。要不是他带来的布帛要入库房,这册子还不会被人发现!
  林宝颐有些窘,稍远离孟聿衡走进中堂。孟聿衡随后跟进,沉声问:“那种淫邪册子你也看?”
  林宝颐无法理解,说:“要是外头站的小丫头说那是淫邪册子我觉得正常。可你都做过那种事了,你不是很喜欢吗,你做得时候怎么不说它淫邪?”然后低声说一句:“要不是因那种册子,我能跑到你床上。我恨都恨死它了,谁还会看!”
  林宝颐最后这句含义太过丰富,孟聿衡想歪了。原本他认为是高家人强逼林宝颐上的他的床,现在听林宝颐话里意思更像是在高家看那类册子后难抑情潮主动爬上他的床。再想想宝颐在床第间的娇媚热情,孟聿衡再一次拂袖离去。林宝颐那套理论他接受不了,他又不能罚她,说她淫邪自己不就放浪了。林宝颐看着他背影,唇里吐出两字‘闷骚’。
  到得晚饭时间林宝颐才再次看见孟聿衡。大秦嬷嬷吩咐厨房精心准备的饭食,他只用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林宝颐很贴心地发现大秦嬷嬷眼里的忧伤,大秦嬷嬷对她很不错,她就想今晚这饭菜她一定要给大秦嬷嬷撑场子。既要撑场子就得多吃点儿,狼吞虎咽的话看着撑场子效果好,但那样吃肠胃很快就有饱胀感,最后吃的反而不比细嚼慢咽来的多。林宝颐既是诚心要为大秦嬷嬷撑场子当然不会耍花枪,小口小口吃得很是优雅。
  林宝颐这番细嚼慢咽让孟聿衡很不爽,一盏茶时间后,他开口:“吃个七分饱就好,吃多了夜里不走动易积食。”
  林宝颐大眼闪啊闪。她还没吃到五分饱呢!再来每回他来,半夜里她都需要补充些吃的,怎么可能积食?
  过了会儿见林宝颐还不放筷,孟聿衡又说:“你都胖了,再吃下去胖得还能看吗?”
  林宝颐犹豫了下,日日对镜自照,实在看不出自己有胖的迹象,除了胸脯外。可只要不向奶牛看齐,那地方的胖对她来说不是坏事。看看孟聿衡,再看看大秦嬷嬷,她原本伸向水晶肘子的筷子硬生生转向那青凌凌的小白菜,吃这个不会长肉,孟聿衡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孟聿衡冷淡吩咐:“饭菜凉了,撤下去,让厨房上些热菜上来。”语毕起身走了。
  林宝颐放下筷,孟聿衡这是诚心不让她吃,折腾她呢。他不说上热菜吗,那她就等!只是没等来厨房的热菜上桌,却等来大秦嬷嬷催她回屋。林宝颐心里不快,白天不是冷脸就走吗,天一擦黑就哄她往屋里钻,打量她不知他想干什么?她就不回屋。
  大秦嬷嬷看得直摇头,开口劝道:“姑娘,现在可不比以前,府里有了少夫人,少爷后院就得有后院的样儿了,谁是妻、谁是妾、谁又是通房丫头,那得分得明明白白。您是伺候少爷的,可明面上是三小姐的陪读,若不把名分正过来,您若有了孩子算怎么回事,孩子能不能留?老太太虽说等少夫人生了嫡子您才可以回府里,却没说嫡子未生就不抬您做妾啊。趁着这回赶紧求着少爷抬了您做妾才是要紧。”
  林宝颐转头看大秦嬷嬷,说:“他说了明天带我回京城抬我做妾了。”言下之意我还求他干吗。
  大秦嬷嬷更着急。宝颐姑娘这么个灵净剔透的美人,少爷当然想抬她做妾,名分正了夜夜欢好才不会惹人非议。但是少夫人想吗?她怕是宁肯抬青荇也不愿让宝颐姑娘上位。这杯主母茶不是那么好敬出去的,去京城不代表宝颐姑娘就一定能抬做妾。只要少爷有一点松动,这京城很有可能是白跑一趟!大秦嬷嬷把她的意思表达清楚。
  林宝颐有些动容,换身处地想她要是那少夫人背有高门娘家倚仗的话,宁可撕破脸也不会容许丈夫新婚期间纳妾,这不是明摆着说新嫁娘不够漂亮不够温柔床第间不能让丈满意吗!
  林宝颐为难,说:“这抬妾不能缓些日子吗?”
  大秦嬷嬷苦口婆心:“姑娘,老太太说了嫡子未生您不能回府!您知道少夫人什么时候能怀上,这头个生下来的万一是小姐呢?再说了京城桃红柳绿莺啼燕舞,您敢说少爷的心能一直记挂您?您早早就跟了少爷,就因为谨守家规才没要妾的名分。现在少爷娶妻了,趁这机会要求抬妾是理所当然的,别人也能认同。错过了这个机会,您自己想想容易吗?”
  林宝颐想了想,也觉得错过这机会再想抬妾不容易。只是真的不想啊,恶心别人膈应自己!同时还得花心思勾引孟聿衡为她神魂颠倒,这可是恶毒小妾的标配啊!
  林宝颐进主屋,看到孟聿衡倚靠在她的贵妃榻上看书,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坐他大腿上。
  孟聿衡从书中抬眼,看到林宝颐裹着大氅,问句:“在屋里这样穿不热吗?”语毕他就反应过来他问了句傻话,伸手要扯林宝颐裹身的大氅。
  林宝颐迅速起身,她是来引诱孟聿衡的没错,但他下手也太快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等上了床再扯大氅不行吗?!她也想对孟聿衡柔媚温柔,可大氅被他扯落大半,她温柔不起来。杏眼一瞪刚想开口斥责,突然进来一人,她的斥责立刻哑在嗓子里,伸手往回拉扯大氅。
  孟聿衡松手,瞟眼绿宛端着的托盘,清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绿宛红脸躬身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
  ☆、挽袖子快干
  明明在庄子住了不到半年,回到京城孟府却恍若经年,看着熟悉又陌生,大秦嬷嬷感叹。再看看落在身后的林宝颐,又伸手掩呵欠呢!真是天生的主子命,那娇嫩鲜妍的小模样,连走在前头的少夫人都及不上,少爷不疼她疼谁去?
  到得落松院,少夫人晋氏带着她的丫头婆子自顾先行。宝颐、大秦嬷嬷这队从庄子里来的人则候在偏厢,过了约一盏茶时间才过来个叫青夏的丫头领着她们进了垂花门内的西厢房。厢房里窗明几净,床上铺盖、室内摆设与庄子上林宝颐的主屋相差无几。打眼一看是不错,但细看之下大秦嬷嬷不住摇头,玉净瓶里还有脏污之处,折枝美人插瓶釉彩有突起之处,那梳妆菱花镜背面多有划痕。唉,人家不欢迎她们回落松院。
  林宝颐没观注这些,洗洗便上床,临闭眼前说:“嬷嬷用午饭时叫醒我。”
  大秦嬷嬷应声。
  林宝颐闭眼,没一会儿睁眼扭扭身子再闭眼,过会儿翻个身,又过一会儿睁眼扭扭身子说:“嬷嬷,我身上好痒。”
  大秦嬷嬷上前掀开锦被,等林宝颐坐起后她撩开亵衣看,只见白嫩身体上有三个明显红点,转过身背上亦有。大秦嬷嬷叹口气,说:“姑娘,起来吧,别睡了。”
  林宝颐穿衣起床,出了西厢。没一会儿听见里头有丫头惊叫:“蜘蛛!有蜘蛛啊!”房子若长时间没人住,小昆虫们来安家很正常。只是既收拾出来要给人住了,就不能让那些个小昆虫提前搬个家么。林宝颐哀怨想。
  不能睡觉,那就睁着眼等着吃饭。午饭三菜一汤直接送至西厢,小白菜、嫩豆腐、猪肉土豆炖粉条。林宝颐边吃边感叹孟家真节俭,这家常菜做的多亲民。
  晚饭也是送至西厢,红烧鲤鱼、香菇油菜另加一小碗米饭,林宝颐将它们吃光光后捧着肚子在厢房里走来走去消食。
  盖上晒得膨松锦被,再次躺上床睡觉,林宝颐不太敢闭眼。到得后来倦意上涌才闭眼,只是睡不到一刻林宝颐突然惊醒,她觉得有个冰凉地东西从她脸上爬过。想也不想拥着被子便起身跳下床。大秦嬷嬷听见动静赶紧进来点燃烛火,转头看林宝颐。却见她抱着被子,大眼看着床,小嘴里吐出两个字‘老鼠’。
  大秦嬷嬷看见床上的那只肥硕老鼠时,心止不住的突突跳。高门大户的孟家,竟出现了老鼠,是不是太讽刺了点!
  林宝颐很镇定。如此肥硕的老鼠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她家小库房里出现的老鼠都不及这只一半大。“把它轰出去吧。”林宝颐说。
  “轰出去?”大秦嬷嬷复述一下,她觉得不妥,这老鼠一出西厢还能逮住它!但要在这西厢打死它,宝颐姑娘还怎么在西厢睡啊?
  林宝颐不给大秦嬷嬷思考时间,又说:“老鼠能跑来这儿,这屋里绝对有鼠洞。”
  “鼠洞。”大秦嬷嬷又复述一遍。在落松院呼风唤雨多年,她都忘了这世上还有老鼠这个物种的存在。找鼠洞、堵鼠洞这种事下头的婆子就干了,谁敢让这种事传到她耳朵里,那就是肉松了找打呢!
  杀鸡用牛刀,杀不好鸡;抓老鼠堵鼠洞用大秦嬷嬷,算了,还是让她掠阵好了。林宝颐想好,指挥丫头婆子关大门捉老鼠。只是老鼠也不是傻的,高门大户的老鼠更是被见天的捕捉训练得灵敏异常,能存活下来的那是聪明的很,三个丫头、两个婆子连带林宝颐折腾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捉住它,最后大秦嬷嬷忍不住出手了,七个人配合的不是太默契,那老鼠哧溜钻回老鼠洞。
  三个丫头、两个婆子颇怨念:知道您大秦嬷嬷在姑娘面前吃得开、体面,可也不能断了她们露脸的机会不是。庄户出身的她们可能绣活不出众,但捉老鼠可是一把好手,只要那老鼠没成精,想逃过她们的围堵,除非它死了!你看看姑娘捉老鼠捉得多起劲,她们再陪她玩上半个时辰,没准姑娘就记往她们,也许就能随姑娘留在京城了。
  大秦嬷嬷没察觉自己挡了别人露脸的机会,只知道自己坏了姑娘的计划让老鼠跑了。她很愧疚,想挽回自己的过失,便提出堵老鼠洞。
  林宝颐累了,捉老鼠时不觉得,可一歇下来就想闭上眼睡觉。但老鼠没捉到,这屋无论如何是不能睡了。抬眼看大秦嬷嬷,她说:“先找个屋睡下,我累了。”
  大秦嬷嬷应是,躬身退出后先去落松院主院求见少夫人晋氏。出来回话的婆子傲慢说少爷说了没重要的事就别来这边打扰。大秦嬷嬷很失落,在落松院她再不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而少爷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宠爱宝颐姑娘。想换屋睡,怕是得等到明天了。
  大秦嬷嬷失落回来把孟聿衡的话说出来,林宝颐听了冷哼一声,白嫩手一挥:“把屋里东西全都搬出去,找老鼠洞!”
  大秦嬷嬷立刻看向那三个丫头、两个婆子。
  三个丫头、两个婆子对视过,都明了彼此心意。这找老鼠洞都是先在床下、桌下、梳妆镜台这类空旷隐蔽的地方排查过,若没老鼠洞,这才会搬动屋内衣柜这类大件。姑娘下令要搬空屋子,怕不是找老鼠洞,是想把动静闹大。既想在姑娘面前露脸,姑娘要五分动静,她们就得加倍弄出十分动静,挽袖子,干!
  孟聿衡睡不着,从晋氏的丫头进来说宝颐姑娘想换屋睡后,他的眼就不想闭上。宝颐性娇,有时还会犯倔,但面对那么粗劣的午饭、晚饭都没发飙,若不是屋里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没理由大晚上故意折腾换屋睡。但由着宝颐换屋,他不想,他得给晋氏体面,也想借此压一压宝颐气焰。否则纵得她无法无天,以后怕是要踩到他头上去!
  躺在孟聿衡身边的晋氏也睡不着。尚在闺中之时她就知道她要嫁的孟家嫡长孙有个未正名的妾。可她从没放在心上,她认为她院里的三等丫头都要比那乡野村姑体面。可今日见着那村姑,晋氏知道她错了,错得离谱。看到那林宝颐的第一眼,她都想去找那个上门为孟聿衡提亲的媒婆,告诉她村姑也有美丑之分,披着村姑羊皮的不一定是村姑,也有可能是没落贵族家的小母狼!
  待听得绿宛的回话,晋氏的心都要碎了。大婚近一个月,除却昨天孟聿衡去庄子晚上来不及回转,两人是日日同床而眠,连她小日子那几天他都歇在她屋里。她以为这就是幸福的极致,却没想到孟聿衡在林宝颐屋里过一夜竟要四次水。这大婚一个月那夫妻敦伦也只不过行了五次而已!孟聿衡是驳了林宝颐换屋的要求,给了她正室的体面。可他能给她的怕也就是这个了,其他的通通留给了林宝颐。纵是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
  夜里安静,白日里一分的声响在夜里却能引起两分声响的效果。而林宝颐所住的西厢,搬东西造成的哐哐当当的十分声响传出很远很远。朝晖堂的孟老太太醒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后,淡淡说一句‘落松院倒底是没大秦嬷嬷在时清静了’。堂下丫头肚里腹诽一句:现在闹出动静的可是大秦嬷嬷的主子。
  宿在兰香苑的大老爷孟贺源先被声响惊醒,知道儿子孟聿衡的小妾是为了堵屋里的老鼠洞才会半夜搬动家具时,伸手捋捋颌下美须,暗想老娘这挑人的眼光就是好,那林宝颐发现老鼠,一没找儿子哭闹二没挑衅儿媳妇权威不说,还能镇定找老鼠洞并堵上。懂事、明礼、性子又坚韧,她将来生下来的小子绝对错不了!
  大夫人随后醒来,知道声响是怎么回事后,脸阴沉似要滴水。她能理解儿媳晋氏的苦楚,却不能理解晋氏在这宿眠之地给林宝颐下绊子的行为。老太太都说了嫡子未生不许林宝颐回府,晋氏只要咬死不喝林宝颐敬的主母茶,过几日见抬妾无望,林宝颐还不是得乖乖回庄子去!
  还有自家竟然出现老鼠,传出去,以后都不用出门了。落松院没了大秦嬷嬷,这仆妇懈怠地可不是一星半点,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紧补救呗
  孟聿榕所住院子离落松院远的多,林宝颐大搬家似的声响传到她耳里时也没剩下几分。但她还是醒了,询问过丫头是怎么回事后轻皱眉吩咐:“去把宝颐姑娘接我书房安置。”
  大丫头轻声提醒句:“小姐,宝颐姑娘是少爷的人。”言下之意做妹妹的插手哥哥房里事,不妥。
  孟聿榕不解释,只说照我吩咐去做。落松院是屋舍众多,可除却主院和哥哥的书房使用率最多,不会出现老鼠外,其余空置院落可说不准。大晚上的若林宝颐换个屋又出现老鼠,再折腾找鼠洞堵鼠洞,还让不让人活了。可让林宝颐搬进主院或是去哥哥书房睡,嫂嫂晋氏绝不会同意。老祖母都说了林宝颐未正名前是她的陪读,她让她的陪读睡在书房隔间的碧花橱,这有什么问题?
  落松院主院灯火通明,少夫人晋氏衣装整齐坐在中堂,堂下跪着两个婆子、四个丫头。晋氏很头疼,她都想把她们丢出去,尤其是跟着她嫁过来的一个婆子、一个丫头。你们能干事就干,不能干事就在后边缩着去,怎么着她都会照拂她们。可她们倒好,领了她的差事,支使起院里老仆,能支使的动!
  晋氏的婆子、丫头很委屈,她们领了命特意选了落松院最偏僻的西厢做那乡野村姑的安置地,然后就让他们孟家的仆妇去打扫铺排。这出现老鼠关她们什么事,全是他们孟家的仆妇没好生打扫才出现的这种纰漏。
  孟家的婆子、丫头也很委屈。她们不过是奉命打扫铺排,这些活儿她们都干了啊!从没人住的屋子昆虫做窝老鼠安家是常事,你晋氏的仆妇选偏僻西厢时就该考虑到这种情况,就该提前下发驱逐虫鼠的药粉。你们不下发,我们以为你们要用虫鼠给宝颐姑娘下马威呢,哪敢驱了坏你们好事!
  就林宝颐住的西厢出现老鼠一事,跪在中堂的两帮人马是互相推诿指责。晋氏想起孟聿衡临去书房看她的冰冷眼神,这心凉的透透的。她也不过十六岁而已,这才离了家一个月初初掌事。她知道高门老仆欺新妇的惯例,却没想到孟家老仆这般刁毒,自己一个想不到就惹出这么大一纰漏。一步错步步错,落松院的管事权怕是要上交了,林氏宝颐这个妾不认也得认了。
  少夫人晋氏一夜未睡,第二日去给婆婆姚氏请安。姚氏关切地询问过昨夜之事后宽慰她说没事,初初掌事难保不跌跟头、吃暗亏,凡事往开了想,待以后经多了事、看多了人,就不会出这种低级问题了。说过这些姚氏口风一转说:“你刚嫁进来,衡哥儿院里的人、事都不太熟悉。我这就把大秦嬷嬷调过来,她是衡哥儿的训导嬷嬷,在落松院是待老了的,有她帮你,我也就放心了。”
  婆婆姚氏只是分她权,却没让她权力上交,晋氏觉得可以接受。初来乍到什么事都想一把抓,不可能。
  晋氏给婆婆请过安,婆婆带着她再给孟老太太去请安。场面话说完,婆婆姚氏说了将大秦嬷嬷调回落松院的事。
  孟老太太点点头,说:“宝颐还要回庄子的,身边没有管事嬷嬷看着可不行,让小秦嬷嬷跟着过去吧。”
  大夫人姚氏心里点头嘴上却说:“娘你把小秦嬷嬷给了林氏,你身边没个体贴人怎么成?!”其实这次调大秦嬷嬷回来,姚氏便把目光打在了朝晖堂。有那体面坐镇京郊庄子的非小秦嬷嬷莫属。若在姚氏院里挑,也能挑出可以坐镇一庄的掌事嬷嬷,只是儿子衡哥儿不喜欢她的人。宝颐初去庄子,儿子就坚持让大秦嬷嬷随行替换了她的人,这次她也不想自讨没趣。衡哥儿的娘只有一个就是她姚氏,但小妾可不一定只那林氏宝颐一个。过个三年两年衡哥儿看厌了林氏宝颐,转头来还是她这个娘最亲。
  少夫人晋氏的脸色变了变,原来婆婆说调来帮她的大秦嬷嬷不仅仅是丈夫孟聿衡的训导嬷嬷,还伺候着林宝颐。林宝颐也真是够体面,掌事嬷嬷伺候着,教习嬷嬷、先生环绕着,难怪会有那般大家气度了。
  晋氏正想着,孟老太太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对她说:“宝颐调茶手艺不错,有时间你也尝尝。”
  晋氏点头,面色和悦应好。她明白,这是催她接林宝颐敬的主母茶呢。老太太侯府嫡女出身都能允许林宝颐养在她院里,给林宝颐掌事嬷嬷用。她要不接这主母茶,直接就失了老太太欢心。再来老太太都说了宝颐回庄子,当初定婚期时媒婆也说了嫡子未生,不允林宝颐回府。接了林宝颐的茶赶紧让她回庄子吧。
  回落松院,少夫人晋氏先着丫头去请大秦嬷嬷过来,和颜悦色地表示此后工作欢迎大秦嬷嬷指导,随后严肃提出西厢出老鼠这事必须解决。大秦嬷嬷点头,就西厢出老鼠这事略谈两点感受后揽下清老鼠大业然后告退。
  大秦嬷嬷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晋氏才回神着手下一件必须解决的事:林氏宝颐抬妾。如果没有昨晚的老鼠事件,晋氏完全可以咬牙拒绝喝林宝颐敬的主母茶。她无错,新婚一月还不存在无子需纳妾一说,端国公府的名头又不是吹出来的,孟家还不敢强逼她。
  可世事无如果,老鼠事件一出,她欠缺了掌事理家的能力;早在半年前,孟聿衡就欠了林宝颐妾侍的名分,怎么办?赶紧补救呗。婆婆姚氏说我给你人帮你掌事理家,孟老太太说我帮孙儿补上欠林宝颐的名分。晋氏无话可说。
  抬就抬吧,晋氏也认了。不过抬妾前她该找林宝颐谈谈吧,对落松院有什么感觉,对未来有何展望,定没定长远目标,近期有没有生子打算,中期目标打算什么时候再回京城……晋氏发现她需要和林宝颐探讨的问题太多了,但是就在这时,她不知道让丫头怎么找林宝颐:通过大秦嬷嬷?人家卸任了,已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捕鼠大业中去;找将要继任的小秦嬷嬷去告知,别逗了,朝晖堂的欢送会正开到热烈处;直接让丫头找上林宝颐的门?若林宝颐住落松院还行,可人家现在住在小姑院里。她是端国公府嫡出小姐、孟聿衡的正妻,上赶着跨院找林宝颐请她过来谈抬妾的相关事宜,她得多脑残才能干出那种傻事?!
  孟聿榕给祖母、母亲请安回来后直奔了书房。大秦嬷嬷不在,她看也没看守门丫头直接进了碧花橱。林宝颐还在睡,孟聿榕叫她两声、推她一把,她翻个身。孟聿榕以为她醒了,可低头看,林宝颐呼吸匀长、长睫轻覆,哪有一丝醒转迹象。
  孟聿榕退后两步转身想走,又有点不舍得。走进两步再看看那睡得喷香的红润细腻脸蛋,孟聿榕心里忍不住叹一句:这林宝颐活得就是滋润!不用烦恼掌事理家,又不用像嫂嫂似的日日早起请安,吃得好、睡得香。本就是十分好颜色现养出十二分的美来,也怪不得那杨家子心心念念几次上门找哥哥要讨了她去。缺心眼,哥哥一鞭子抽了他马腿让他跌个狗啃泥还真是便宜他了!
  门扇轻响,孟聿榕扭头,是大秦嬷嬷进来了,便开口:“嬷嬷,你来把宝颐叫醒。”
  大秦嬷嬷恭敬说:“小姐,奴婢怕是也叫不醒姑娘。”
  孟聿榕略有不解,不过是昨晚见了老鼠折腾太晚才睡,怎么就叫不醒?过年守岁她熬一夜大年初一她照样精神。
  大秦嬷嬷知道三小姐在想什么,可林宝颐不止是昨晚为了个老鼠折腾多半夜,前天晚上还和少爷厮磨了一整晚将将天明才睡。说起来是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这会儿你拿刀贴她颈子上她都不见得能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你想太多了
  林宝颐醒了,看看窗外的大日头,她还特意问了问屋里伺候的丫头什么时辰了。待知道不是午时三刻而是午时正,她点点头,开始琢磨午饭吃什么、在哪儿吃。当然最重要的抬妾这事她也没忘,就是为这个来的,忘记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事。孟聿衡只说回京抬她做妾,但这妾是不是一定能抬成,他没下保证。林宝颐经大秦嬷嬷的谏言后自然也不会盲目乐观。
  正想着,孟聿榕进来了,后边跟着端餐盘的丫头。林宝颐的脸笑开了,起身迎上去。这满府的孟家主子,也就是孟聿榕对她最好了。待用过饭,林宝颐捧着清茶慢悠悠小口啜饮。
  孟聿榕坐她对面,淡淡说:“一会儿随我去落松院看嫂嫂吧。”
  林宝颐点头,昨晚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宿在孟聿榕书房。少夫人晋氏是孟聿榕的嫂嫂,今晚她若还赖在孟聿榕院里,那就是挑拨她们姑嫂关系了。
  “我嫂嫂答应抬你做妾。虽说林家的文书还没寄来,但只要嫂嫂喝了你敬的茶,你就是哥哥的妾了。”孟聿榕又说。
  林宝颐再次点头。抬妾这事,少夫人晋氏委屈,她也不好受,若不是为了立身保命,她又何必走此一途。既然此事定妥,就没必要提它了,她听着心烦。转念林宝颐想起她在京郊的两亩良田,她开口问:“我做了妾,那我置的良田算是谁的?”
  孟聿榕吃了一惊,先看看左右待丫头们退出后,开口问:“你有多少亩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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