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真爱

  已经吃完饭，顾影正收拾残局。那碟糖醋排骨还摆在那，就只有燕北动过一筷子。
  “真是浪费了。”顾影感叹。
  好歹也是燕茵的一番心血，付奕琛却连一口都没有试过。那也就算了，还被他羞辱成那样。
  “倒了吧，摆在这看着糟心。”燕北皱眉。
  顾影想了一下，没有倒掉，而是将排骨搁进了冰箱。
  还没收拾完，门铃忽然响起来。燕北看了顾影一眼，走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他愣了一下。
  顾影探头来看，也愣住了，“付总？”
  付奕琛面色不佳，应也没应，只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
  燕北看了眼他身后，没发现燕茵，才将门带上，问：“她人呢？”
  “已经有人接回去了。”他终于回话了，嗓音略低。看也不看他们，就走到餐桌边坐下了。
  “谁接走了？”燕北问了一句，又看了眼失神的付奕琛，他忽然回过神来，“卓家的那小子？”
  卓家的人和他们亦是一个院子出来的。若说从小到大燕茵眼里只有付奕琛，那么，这个人从小到大眼里就只有燕茵。
  听到是他接走的，燕北反倒松口气。
  “有他在，我更放心。”燕北拍了拍付奕琛的肩。
  付奕琛没理他的话，只是瞄了眼空荡荡的桌上，而后，视线飘向顾影，突然问：“都收拾掉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顾影懵了一瞬，才点头，“是啊，你和燕茵都不吃，我们只好先吃了。”
  “排骨呢？”
  “啊？”
  “她做的那个。”付奕琛补了一句。
  顾影奇怪的眼神看一眼燕北，燕北皱眉，觑了他一眼，“你现在想吃了？”
  付奕琛一愣，但没搭理他，只是看着顾影，“还在吗？”
  “嗯……在。我现在去端出来。”
  顾影从冰箱里端了排骨出来，因为刚放进去不久，现在热气还未消。
  她又拿了筷子递给付奕琛，还不忘说：“其实她真的很用心，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不容易了。况且，心意比味道更重要。”
  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付奕琛捏着筷子微微失神。
  眼帘微垂，让人看不透他此刻正在想什么。
  他拿筷子夹了一块。
  没有燕北那样的反应，他神情不变，可是，情绪似乎又变得更复杂了些。
  骨头缓缓吐出来，这样的动作，他也是不疾不徐，优雅自持。
  仿佛一点都不觉得排骨难吃，他又伸筷子夹了一块。
  燕北眉心越皱越厉害。
  看他自若的再嚼下一块，他突然受不住了。
  一步过去，抓过那碟子，不由分说就将排骨全数倒进了垃圾桶内。
  “燕北？”顾影诧异的看着他。
  他却冷着脸将那碟子狠狠摔在桌上，在空气中蹦出一声巨响。
  经经是被样。她惊得瞠目，却只见他冷瞪着付奕琛，“你干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
  付奕琛将筷子一摔，也起身和燕北对峙，“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两个人气势都那样迫人，空气中爆.发着火花星子。
  站在一旁的顾影完全没弄清楚状况，只听到燕北不满的咆哮声，“你不是不爱燕茵吗？这些东西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只会让你觉得负担！既然如此，现在你这又算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让付奕琛顿时无言。
  脸色，有些灰败。
  燕北却不愿这样放过他，一把拎住他的衣领，继续恨恨的咬牙：“我告诉你，你要怎么糟蹋燕茵的心和自尊，我管不了，那是她活该要受的教训！是她蠢得把自己的心捧给你蹂.躏！可是，你也要清楚，她做的东西也不是你不想吃时就不屑一顾，你想吃的时候伸手就能要的！没有什么东西会一辈子等在那让你来青睐，包括，人也是！燕茵也不会一辈子都围着你转！”
  燕北的话落下，付奕琛僵在那，面上的神情都凝住了，像覆上了一层寒霜。
  好一会儿，他才记得要推开燕北。
  终究……
  他又一语不发的拉开门，离开。
  步伐，沉重。
  背影，僵凝。
  顾影走到燕北的身边，安抚的牵住他的手，“没事吧？”
  燕北摇头。
  “我也不是真想教训他，只是气这家伙。”
  顾影表示理解的颔首，“看起来，他不是真的对燕茵毫无感觉。”
  燕北冷哼，“就让他憋着吧！最好憋一辈子！”
  他折回来就为了吃块燕茵做的排骨，如果说这家伙不爱燕茵，鬼才相信。
  “可是，两个人既然都爱对方，那付总为什么拒绝你姐姐？他们门当户对，不是吗？”
  燕北摇头。
  付奕琛的心，连燕茵都看不懂，有何况他？况且，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扑朔迷离。
  ……………………………………。
  燕北将顾影送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懒懒的靠着车身，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牵着她。
  “原本好好的约会，被他们搅得糟糕透了。”他抱怨。
  顾影倒不这么觉得，“挺好的，让我认识了燕茵。一会儿你记得再回去看看她。”
  燕北欣慰的笑起来，“万幸你们俩关系不错。”
  顾影掀了掀眼帘，抓着他的手稍微收紧了一点，“你.妈……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许，你爷爷奶奶也不会同意……”
  “这也是我想要和你谈的事情。”燕北怜爱的吻了吻她的手背，深目看着她，“我们不能再逃避了。我想趁着这次苏扬的婚礼，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们。”
  顾影微怔了一瞬。
  而后问：“你会坚持吗，不管遇到什么阻碍？”
  他笑了下，“我以为今天我和燕茵说的话你听得很清楚。”
  她想起他那句干脆的‘不可能’，心里泛起丝丝甜意。她颔首，“好，有你在，我也不怕。就算你家里人都不喜欢，我也会坚持的！”
  看着她坚定的小脸，燕北只觉得心动。拉过她，俯首在她额上亲吻一记，“乖……”
  夜风吹拂。
  在这样的夜里，尤其的撩人，让人心醉。
  顾影安然享受着燕北的拥抱，沉醉在她的气息中。直到，手机响起的时候，相拥的两个人才分开。
  “我妈的电话，我得赶紧上去了。”顾影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燕北只得将她松开，拍了拍她清丽的脸颊，“上去吧。”
  叮嘱了一声，顾影才恋恋不舍的上了楼。边听靳澜惜的电话，“嗯，是，我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回来……姐姐也到了吗？我没遇着……”
  电话还没讲完，她突然愣住了。
  黑暗的转角处，站着一抹身影。
  是顾烟。
  “姐……”顾影低低的叫了一声。
  顾烟此刻就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即使周围一切都那样黑，可是，那双眼却清晰可见闪烁的泪光，以及……
  浓浓的失望和伤痛。
  顾影心一沉，忙和靳澜惜说：“妈，我见到姐姐了，先不和你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她张唇想和顾烟说什么，顾烟却冷笑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走。
  顾影下意识拖住她的手，“姐！”
  “放手！”顾烟声音清冷。
  这样的顾烟，让顾影觉得陌生。
  “姐……”她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有些害怕。
  顾烟伸手将她一把推开，力气有些大，让顾影连退了两个台阶，才险险站稳脚跟。
  顾烟含泪看着她，那双眼里甚至是带着怨，“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那怨怼的眼神，让顾影心颤，心惊。
  “姐，我拜托你，别这样……”
  陌生的亲人，让她不由得红了眼圈。小跑着追上去，极力想要解释，顾烟却将她的手再次挣开。
  “顾影，我只要一想到我们俩爱的是同一个男人，我就会觉得恶心！”
  ‘恶心’二字，她咬得极重。
  顾影一愣，“我也不想这样……”
  “你不想？你明知道我爱他，你和他拥抱、和他接吻的时候，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顾影被她质问得再次怔住，脸色有些发白。
  一会儿，她才抬头迎上顾烟责备的视线，“姐，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爱他！”
  顾烟握着楼梯的手稍稍捏紧，她嗤笑一声，“现在来和我说爱？最初我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告诉我的？顾影，你让我失望到了极点！”
  说罢，她转身就走。
  那决绝的背影，映在黑暗里，看起来那样冷漠。
  顾影心一拧，情绪有些崩溃，“顾烟，你怨我和他在一起，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那么，现在你说这些可又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扪心自问，如果现在他爱的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是你，你会为了我而放弃他吗？”
  顾烟的脚步蓦地顿住。
  顾影哭了，嗓音有些抖，“说到底，我们都是自私的！”
  这份爱情，她不舍得丢弃……
  更不舍得拱手相让，即便是她。
  顾烟没有转身，只是，出口的话更冷了几分，“顾影，自私的是你！不要为了削减你的愧疚感，而把我也拉扯进来！”
  而后，她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泪眼定定的看着她。
  “知道吗？如果是我，即便不会把他让给你，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因为……”她深吸口气，“他永远会是我们姐妹俩之间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