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新铺开张
再次整理到关于安国公府的消息的时候,如瑾就问了一句,结果,长平王非常坦白地承认了。
“正是。咱们母仪天下的皇后近来不用打理中宫,闲得发慌,所以给她找点可以忙的。人一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如瑾立刻意识到事情源自何处,大概就是那日自己进宫偶遇皇帝的事情与之有关?
“阿宙,你是为了我?皇后和安国公府毕竟有根基在,你这样做会否太过冒险?”
“不妨,早晚都是要对上的。”
面对意态轻松的长平王,如瑾知道再劝亦是无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不需要她出谋划策。
她心中感觉到一种深切的暖。所谓早晚都要对上,总还有个早晚的问题,若不是皇后屡屡有试探的嫌疑,让她面对偶遇皇帝的危险,她直觉长平王不会这么快动手。
毕竟,他刚刚入朝不久,声望、政绩、人脉都还十分薄弱。而皇后在永安王倒了以后颇有扶持他的意愿——这个连如瑾都感受到了,否则上次进宫皇后也不会对她那么留情,面上没主动给她难看。
但由于种种原因皇后并没有将这种扶持付诸行动,除了自身状况不大好之外,另一个很大的缘故大概就是长平王借着张六娘没少和中宫对着干。如瑾很清楚,如果张六娘和长平王能够琴瑟和鸣,那么这层障碍也就没有了。
“阿宙……其实,你若再忍一忍稍后动手,兴许还能有机会得到皇后的助力。永安王之前贤名远播,一半功劳都是中宫和安国公府的。”
“不。”
长平王回答得干脆。至于为什么不,他没说。
如瑾心中叹息,最终只得叮嘱:“千万仔细,安国公府定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往身上泼脏水。”
“恩,晓得。”长平王笑说,“我暂且开个头,场面乱了之后,相信愿意加一把火的大有人在。”
如瑾失笑。他可真够不地道的。不过这种猜测非常有可能发生,对皇后虎视眈眈的人以庆贵妃为首,宫里宫外也有好多。若是来一个墙倒众人推足够让皇后头疼了。
不过单靠一个罪臣之女和一个诰命夫人,以及几件寻常贵门都会做的强横事,显然还不足以动皇后的筋骨。看着长平王笑眯眯的样子,如瑾知道他大概还有后着。
她仔细回想,将前世在宫里耳闻目睹的一些蛛丝马迹告诉他。譬如有哪位嫔妃的子嗣出问题,当时有如何的可疑之处。譬如谁人获罪的背后兴许有皇后的影子。事情不多,只是她半看半猜出来的,也不一定都和皇后有关,但如果通过查证能找到一两样有用的,也算是她给他的帮助。
长平王听了道:“让唐允稍后去想办法查吧,宫廷里的事和皇后相关的不少,都攒着呢,待时机成熟再捅出去。”
如瑾道:“有的事证据确凿才能拿来用,而有的正好相反,莫须有往往比真相更有力道,害人于无形。”
长平王目露赞许:“这话说得不错。”
如瑾弯了弯唇角,笑容里带着萧索。她所说的这个道理正是前世的切身感受。那时候她宠爱渐衰,连续几个月见不到圣驾,蓝家获了罪之后她就更加厌恶皇帝,深居简出不在人前露脸。结果,便被别人钻了空子,安了她好几个大逆的罪名。都是莫须有,但收效却甚为可观,蓝家的罪名日益加重,连她自己也被赐死。
皇帝是个疑心最重的,时日久了,三人成虎,莫须有的罪名也成了实打实。当皇后面对这种罪名的时候,会如何呢?
端看事态怎样发展了。
……
春暖花开的时候,和刘、江二人筹办的铺子开了张。
是找坊间一位颇为有名的风水先生择的吉日,开张时放了好大一挂红衣鞭炮,又给看热闹和路过的客人送了不少很有意趣的小玩意,比如一个竹雕的小马,或是一个藤编的小提篮,东西不贵,讨个欢喜。
铺子所在的街道本就是平日人流如织的地方,来往闲逛的人有很多,这边一热闹就吸引了不少人,所以开张第一天的客人便很多。
因所售物件以竹制为主,店名就叫“相宜斋”,取的是咏竹诗“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之意。
铺子是一明一暗两个店间,后面还连着伙计的歇脚起居处。明间十分宽敞,主要售卖价钱稍低的货物,里间的货物和明间品种差不多,但做工和用料上就要讲究许多了,价钱也颇为昂贵。若是有客人对里间的东西依然不满意,那么还可以上楼去雅间,由掌柜的拿出更精贵的东西来,这些东西就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了,若非达官显贵身家丰厚的,伙计也不会将之往楼上带。
这是彭进财和如瑾商量的法子。相宜斋做的是手艺的买卖,这种东西不比吃喝,并非日常必需,大多是买来在家里摆着看或者送人用,主要的客人就是文人和女眷。文人有穷富,女眷也分高门低门,所以货物就分了价钱档次。为了方便女眷逛店,明间还用镂空的屏风隔出了一片小地方,女眷在这里不会轻易被外男冲撞。
开张第二天如瑾约了刘雯去铺子里转了一圈,轻装简行,没有表明身份,店里伙计们都不认识东家,在场的彭进财也没有说破。如瑾便和刘雯在店中逗留了好大一会,观察各类客人们的喜好,以及伙计们招呼顾客的水准。
“真没想到,咱们竟真开了一家自己的铺子!”
在楼下转了一会之后,由彭进财亲自带着去楼上雅间,一坐下来刘雯就感慨不已,神情激动。
她未曾出嫁,作为闺阁女儿还没有自己的产业可以打理,所以开铺子对她来说是生平头一回。不比如瑾已经亲力亲为开过绣品铺子,心情已经不似起初。如瑾对这个铺子非常满意,也充满期待,但不会像刘雯一样激动得眼中含泪。
“好了,坐下来喝口茶喘喘气,别尽顾着高兴啦。”如瑾递了帕子过去给她擦眼角,笑道,“这两日生意还不错,虽然不是人满为患日进斗金,但在同类铺子里已经算很好了。我看照这样下去,咱们先前准备的货不够半个月卖的,你得督促工匠们继续努力才成。”
“那是当然!我回去就派人去和工匠们打招呼,还要再想一些花样画出样板来,好有新货可上。”刘雯满口答应,恨不得立刻回家做事。那冲动的样子堪可媲美江五。
只可惜最近江五被母亲带着这家那家的做客,名为串门实为相看人家,弄得她苦不堪言脱不得身,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跑到铺子里看了。
这边两人坐着说话,楼梯上脚步声响,两个长衫文士上楼进了另一个隔间。伙计拿出几样精贵东西,两人把玩片刻,问还有没有更好的,似乎不大看得上。不一会就听见彭进财过去打招呼,搬出一盒湘妃竹所制的山中木屋摆件。
说是湘妃竹制的,其实整件东西里头只有小竹舍和舍前竹桥是湘妃竹,其余都是普通竹子和木头做的搭配,算起来成本不过百两。然而彭进财是什么人,一番口吐莲花的解说,愣是将这东西卖出了三百六十两,还把那两个文士哄得十分高兴,撂下银票就带上东西走了。
彭进财回转到这边隔间,笑道:“以后这套摆件就起价四百两了。反正虽是一个东西,细节处都有不同,任谁买了去也不会有重样的,要几百两都值。”
若不是自家买卖,如瑾真想说他一句“奸商”。
这个买卖的确比平民街上那个绣品铺子赚钱多了。绣品虽然也有高低,但在平民聚集的地方很难做高价生意,不像这里,相邻几条街道都是京城有名的闲逛之地,荷包鼓鼓的人很多,不差这点银子。
笑着打趣了彭进财几句,他还要招呼客人,刘雯也念着回家画图做样板,如瑾便起身准备回去。这里一切有彭进财照料,不必她费多大心,而且,这段时间她的心神都在筹备镖局上,绣品铺子和这里只要不出岔子就行了。
长平王已经物色好了镖局的当家人,是他以前的一个暗卫头领,受伤退下来之后只做暗卫的教头,这次要开镖局,正好用他。他在江湖绿林上有些门路关系,经营起镖局可做助力。
长平王出了人,如瑾要出力,从头到尾都需要她思索筹备,官面上怎么处理,同行的关系怎么维护,招人,用人,明面生意该怎么做,一样样都要她从头一边学一边做。
对于整日在内宅打转的如瑾来说,这是一项很大的挑战。刘雯忙着回去想新货样,她也忙着回去筹谋镖局。
两人戴了帷帽一起下楼,却在楼梯上遇见了正要上楼的另一伙女子。
楼梯不宽,如瑾和刘雯就带着丫鬟退到一边给客人让路,上来的女子一共五个,两个主子三个仆婢,见如瑾让路也没道谢,仿佛她们先走是天经地义一样,路过的时候还嫌如瑾等人挡路,一个丫鬟伸手就要推,想把如瑾推到贴墙,好让出地方让她主子过。
“往边上站,别挡我们姑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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