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用心如此

  数日前，C市某公园。
  夕阳未落，满天晚霞红似血。
  “我不恨你。”那一声极轻的呢喃之后，是一粒子弹打在了郑七妹的手臂上。
  在汤亚男要开出第二枪的时候，郑七妹转了个身，用背对着他，手上紧紧的抱着小念。
  手臂一阵剧痛，可是那个痛，比不上心痛。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对着自己开枪。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忍着极大的痛，将身体紧紧的护着小念，孩子，你的爸爸好狠。他竟然真的对我们开枪。
  可是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让你爸爸伤害你。一定不会。
  如果最后依然逃不过，那么，我宁愿跟你一起死。
  闭着眼睛，等着她最终的命运来临。可是那第二粒子弹迟迟没有打出来，汤亚男在盯着她的身影半晌之后，将枪一收，上前两步，看着她的手，左手臂那里，正泊泊的流着血。
  “你……”汤亚男脸色有丝沉重，还有几分震惊，几分迟疑：“你，你为什么不躲？”
  “你要我死。我就不躲。”
  郑七妹看着汤亚男，一个人最深的绝望可以绝望到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她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丝希望：“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开枪打我的头？”
  汤亚男愣了一下，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郑七妹咬牙，忍着痛，抱着孩子起身：“告诉我，为什么不对着我的头？”
  汤亚男抿紧了唇，不语。
  他也不知道，只是在那时，手突然就一偏，然后就打偏了。然后打在了郑七妹的手臂上。他震惊了，也意外了。那些血，是那样刺目。他的心微微一颤，
  他不回答，郑七妹却不放弃，看着汤亚男，咬着唇，轻轻的开口：“告诉我，为什么你对着我的头？告诉我？”
  汤亚男依然沉默，对于一件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给郑七妹答案呢？
  郑七妹看着他，脸颊开始失去血色，最后叹了口气，轻轻一笑。抬起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汤亚男的手臂：“请你，把小念照顾好。”
  汤亚男看着她手上抱着的小小婴孩。好小的一个孩子，有着纷嫩的脸，白里透红，此时闭着眼睛紧紧的睡着。对于周遭的一切一点感觉也没有。
  孩子就是孩子，哪怕是身边有了危险，可是依然睡得香甜。
  对于汤亚男来说， 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一个孩子。
  此时，郑七妹攥着他的手臂，一脸的哀求：“求你，照顾他。”
  她的命，他要就拿去。可是孩子无辜啊。儿子从一出生就没有了父爱，难道让他就这样离去吗？
  不，她做不到。下决心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手上的孩子，重量很轻，可是她却觉得有千斤重。
  如果当初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是会在第一时间不要这个孩子？
  她会不会在当初就把孩子打掉？省得他来人世受苦？更重要的是，孩子竟然要死在自己的父亲手上。
  这是一件多大的讽刺？又是多么大的痛苦？
  她不想，也不愿意看到那个结果。她本来已经不报希望了。可是汤亚男把枪打偏了，是不是表示，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舍？
  是不是还对她有一丝留恋？是吗？
  她可以这样想吗？
  汤亚男没有动作，目光扫过了郑七妹的手上。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不可能就这样开枪。不可能真的打死郑七妹。
  “我送你去医院。”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孩子是她的，要照顾就让她自己照顾。
  郑七妹眼里闪过几分惊喜，想说什么，汤亚男已经扶起了她。她的手很痛，正想要跟着他离开，脚步突然一停。
  “不可以。不能去医院。”
  汤亚男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郑七妹：“你在流血。”
  “不能去医院。”郑七妹抱着儿子，额头上因为痛而沁出了点点汗：“医院对于枪伤一定会报警的，到时候你会有麻烦。”
  汤亚男再一次怔住，愣在那里不动。她说这个话，是在为他想。
  “为什么？”他明明是来要她命的人，明明要杀了她。可是她竟然怕他有麻烦？
  “你不懂对不对？”郑七妹苦笑，知道他失忆了。而她相信，如果他没有失忆，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懂就算了。你找个地方，帮我把子弹取出来。我想，你应该会吧？”
  汤亚男看着她的脸，点了点头：“我会。”
  “那走吧。”郑七妹跟着汤亚男离开。刚刚经历生死劫，此时可以活下来，她只觉得后背都湿掉了。全部都是汗。
  汤亚男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小婴儿推车，从上面拿出她给儿子准备的纸巾，绕在她的手上。
  带着她上车，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原来轩辕矅呆的别墅。
  进了门，郑七妹的小脸发白，没有一点血色。汤亚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手臂上的纸巾全部被血浸湿了。都是红的。
  “你没事吧？”
  “还好。”其实很痛。郑七妹抱不动儿子了，把他放进了推车里。看着眼前的别墅，目光扫过了汤亚男的脸。
  “你，你住在这里？”
  “嗯。”轩辕矅的房子。他对自己，一向不错。
  郑七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汤亚男找来了医药箱。看着郑七妹：“你，你真不去医院？”
  “不去。”郑七妹摇头：“你帮我把子弹取出来就好了。”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
  汤亚男的脸色有些怪异，看着郑七妹半晌，轻轻的开口：“我这里没有麻醉药。”
  郑七妹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就这样吧。”
  “你确定？”
  郑七妹点头：“确定。”
  汤亚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去了酒柜里拿来一瓶酒。递给了郑七妹。
  “你喝点这个，会好一点。”
  郑七妹没有接过来，只是摇了摇头：“我还在哺乳，不能喝酒。”
  对孩子不好。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汤亚男怔住的身体，再一次伸出手：“你不要这样，你快点。”
  “嗯。”汤亚男点头，找来一块布递给了郑七妹：“咬着这个吧。”
  郑七妹咬住了，汤亚男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臂放在了茶几上，看着上面的弹孔。刚好卡在手臂关节下方。
  看了郑七妹一眼，他将刀具，镊子用酒精消过毒。将子弹取出来。
  郑七妹一痛，手抖了起来，被汤亚男用一只手抓住了：“不要动。”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感觉后面的背也是全部都湿掉了。身体紧紧的绷住，最终受不了那阵痛，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她晕了，事情就简单了。汤亚男非常俐落的将那个子弹取了出来。那个动作，十分熟悉，好像在以前，就做过多少次一样。
  给她包扎好，将她的身体放倒在沙发上。看着她已经被血染红的衣袖。拧起了眉心。
  这个女人，很奇怪。
  他要杀她，她不怕。他打伤了她，她也不生气，甚至怕他会惹上麻烦。不肯去医院。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汤亚男不明白，也不理解。脑子里闪过曾经的对郑七妹的印象。她在店里，很喜欢笑。
  对着每一个上门的顾客，她都非常有耐心。
  她的店为什么生意好，跟她会经营是分不开的。不仅如此，好像以前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开心的。至少他在她身边的那一个多月，她经常面带笑意。
  直到他要离开，他看到了她在笑脸之外的表情，那样苦涩。那样难受。 还有今天，她眼里满是痛苦。可是却那样从容，那份从容让她觉得有些不舍。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给别人当小、三的女人。竟然会让他觉得有种不舍的情绪。
  对那声候。看到她脸上的苦涩，痛苦，难受，纠结。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样。十分难受。
  甩头，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自己这种情绪，归结于是他不习惯拿枪杀人所致。
  毕竟在过去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美国，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动手。他从来没有真的杀过人。
  一次也没有。
  现在呢？他给了郑七妹一枪。
  看着她苍白的脸，内心那一丝不舍的情绪又涌上来了。郑七妹。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好像很坚强，很乐观。这样的一个女人，会给别人当小、三吗？
  为什么他总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甩头，不去想那些纠结的情绪。他站起了身，才想要上楼回房间，小推车里的小婴孩此时醒了，一醒了，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汤亚男傻眼了，看着孩子的哭脸，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目光下意识看向了郑七妹，她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有些受不了的想要不管，不过却是遁着本能上前，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
  可是没想到抱起来之后，孩子还在哭，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汤亚男抱着一个那么小的小婴孩，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才是正确的。
  脑子里努力搜寻着怎么抱孩子的可能性，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他，他可能尿了。”郑七妹此时被儿子的哭声吵醒了，想要坐起来，手臂一阵疼，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抱儿子的，只能求助汤亚男了。
  “你看看他的尿布是不是湿了，如果是，你帮他换一块。”
  汤亚男看着郑七妹的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话，她竟然让自己给孩子换尿布？
  呆在那里半晌，她看着郑七妹：“你让我帮他换尿布？”
  “对。”郑七妹点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希翼：“我手好痛，我怕会摔到他，麻烦你了。”
  汤亚男看着手上哭个不停的那个小鬼，怔在那里没有反应。小念越哭越厉害。身体扭动着，他感觉像是抱着一个怪物一样。
  孩子还在哭，那哇哇的声音像是魔音穿耳一样刺人。汤亚男脸色难看，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郑七妹，对上她手上的纱布时，将小婴孩放回了推车上。
  笨拙的将他的裤子解开，看了一眼，尿布果然湿了，不光是湿了。上面还有……
  汤亚男的脸色泛青，看着尿片上那一坨黄色，转过脸瞪着郑七妹，神情十分不快：“他，他大便了。”
  “你帮他擦干净，再换一块。”
  郑七妹l轻轻的开口，声音有一丝不确定。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看到汤亚男抱着儿子，给儿子抱尿布的，他脸上的不自在，不知所措让她应该笑的，可是此时却笑不出来。
  眼眶里有什么在流动，那种感觉，让她几乎想要哭了出来，看着汤亚男，她轻声开口：“很简单的的，推车的边上有湿巾，你帮他擦干净，然后换一块新的。”
  汤亚男没有动作。大手还抓着小念的一只脚。小念不舒服，身体扭动了起来。他一急，只好将他两只脚全部抓到一起去。
  又看了郑七妹一眼，最后一只手拿出了推车后面放的湿巾。给小念擦、屁、股，擦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了，觉得不干净。又抽了一张再擦了一次。
  小念因为两只脚被他抓着，一直不舒服，身体拼命的扭动。哭得更凶。汤亚男也不管，擦好了，帮他换新的尿布。
  他完全没有这种经验。笨手笨脚的，动作很慢，又笨拙。小念因为他的动作，一直哭个不停。
  郑七妹想帮忙，可是刚才失血过多，手臂又痛，只能一步一步指导汤亚男怎么换。
  终于，汤亚男给小念换好了尿布，他终于不哭了。这让汤亚男松了口气。郑七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对着他笑了笑。
  “谢谢你。”
  汤亚男不语，想将小念抱回推车上放着，可是小念一沾到推车，突然又哭了起来。
  这一次，汤亚男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呆呆的看着推车里的小鬼，完全不懂他在哭什么。
  目光再次看向了郑七妹，她对着他伸出了手：“孩子可能饿了，你抱他过来吧。”
  汤亚男没有动作，看着郑七妹的脸，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伤：“你的手……”
  “没关系。还有另一只手。”郑七妹示意他把孩子抱起来：“你帮一个忙，把他抱给我，好吗？”
  因为是他打伤了她，汤亚男点了点头，将小念抱了起来，放进了郑七妹的手里。
  她抱过儿子，才想要给儿子喂奶，却发现另一只手臂被汤亚男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她一抬起来就痛。
  求助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汤亚男。
  “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
  汤亚男站着不动，不知道她想要干嘛，郑七妹苍白的脸染上几分尴尬，那些尴尬让她的脸红了，看着汤亚男。
  “就是，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掀起来，不然，我没办法给他喂奶。”
  汤亚男愣了一下，没想到郑七妹竟然是提这样的要求。
  小念还在哭，郑七妹低着头，十分尴尬：“拜托。”
  看汤亚男还是没有动作。郑七妹一咬牙，抬起左手想自己来，剧烈的痛让她停下了动作，看着儿子哭得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汤亚男……”
  又叫了他一声，这一次，汤亚男有动作了。上前两步，在沙发前站定，伸出手掀起了她的衣服。里面还穿着胸衣。
  他看了郑七妹一眼，她转过头不看他：“把那个扣子也解开。谢谢、”
  他点了点头，将前面的扣子解开。她的丰、满跳了出来。汤亚男眼光暗了暗，郑七妹此时却顾不上他了，儿子还哭得厉害，她用一只手将小念抱住，给他喂奶。
  小念一喝到奶就不哭了。眼睛都没有睁开，小手捧着妈妈的丰、满大口大口的吮、吸着。郑七妹一直看着儿子，借这个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分明感觉到了，汤亚男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身上，这让她觉得无比的尴尬。
  喝完一边，小念的嘴动了动，明显没有吃饱。他的胃口一向很好，郑七妹又尴尬了，她一只手受伤了，不可能抱着儿子吃另一边的奶。
  抬起头求助的看着汤亚男，希望他可以帮忙。汤亚男站着不动，半天反应过来，上前，抱起了小念，转了一个身，换到了另一只手。
  郑七妹手上有伤。不可能托着小念，看了汤亚男一眼，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托着小念的头，让他靠近了郑七妹的胸前喝奶。
  这样的距离，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郑七妹可以感觉到汤亚男呼出来的气息。
  脸突然就红了，郑七妹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反应过是正确的，心跳有些失序，有些快。她怔在那里，甚至忘记了看小念。
  汤亚男扶着小念 的头，让他可以顺利喝到奶。目光盯着那个小婴孩的嘴，一动一动的事吮着母乳的情景，目光暗了几分。
  脸转向了郑七妹，她低着头，似乎十分不自在。汤亚男这个距离，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带着几分乳、香的气息。
  她看着小婴孩。目光是纯然的爱意。好像她怀里的，不光是她的孩子，还是她的珍宝。
  内心深处有一根弦轻轻的动了一动。汤亚男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托着小念，看着郑七妹。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
  好像这样就很好，非常好。
  小念喝过奶，舔了舔嘴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郑七妹在儿子不喝奶的时候看了汤亚男一眼。
  “麻烦你抱小念去推车上睡觉。谢谢。”
  汤亚男没有动作，抱着小念，目光扫过了郑七妹的身上，衣衫半解，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肤。
  眸光暗了暗，他站起身将小婴孩放到了推车上。
  转过身，郑七妹已经用一只手将衣服理好了，坐在那里看着他。她的目光，很复杂。上面有很多汤亚男看不懂的情绪。
  想转身离开，郑七妹却叫住了他。
  “汤亚男？”
  汤亚男脚步顿了一下，走到了郑七妹面前看着他。
  郑七妹靠在沙发上，让手臂自然的垂着，不碰到伤口，目光看着汤亚男的脸：“你为什么要杀我？”
  在他开口之前：“你说有人出钱买我的命。是谁告诉你的？轩辕矅吗？”
  汤亚男没有回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要不要回家？我现在送你回去？”
  “回家？”郑七妹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我妈妈会担心的。”
  “嗯。”汤亚男点了点头，不再开口。郑七妹看他的样子，握住了他的手：“汤亚男，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轩辕矅让你来杀我的？”
  汤亚男沉默，对于郑七妹的推测，他不想回答。郑七妹的内心涌起了阵阵失望，在汤亚男心里，哪怕他失去了记忆，也有轩辕矅的一席之地。
  他在意轩辕矅。可是自己呢？自己是他的女人，小念是他的儿子，他可以为了轩辕矅的一句话来杀了他们。
  失望变成苦涩，她也没有想问的念头了。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沉默，在客厅里流转。气氛异常的安静。郑七妹看着汤亚男阴沉的脸，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轩辕矅让你来杀我，你没有，那他会不会处罚你？”
  汤亚男此时抬起头看了郑七妹一眼，神情有些震惊。郑七妹却不觉得自己想错，像轩辕矅那样不按牌出牌个性阴沉的人。
  能因为汤亚男背叛而对着汤亚男开第一次枪，就有可能开第二次。
  一个念头涌上心中，郑七妹突然瞪大了水眸，明白了轩辕矅的心思。汤亚男在失忆前，曾经如他所说背叛过他。
  那么这一次，轩辕矅一定是要汤亚男证明他的忠心，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让汤亚男来杀了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郑七妹只觉得全身一阵又一阵发冷。看着汤亚男，满脸的震惊。
  而汤亚男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变化，从担心到恍然大悟再到此时的震惊，又充满了担心。他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就算轩辕矅真的会处罚自己，她却是自己要杀的人，她竟然还担心他？这不是可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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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六千字更新完毕，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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